第四十章 認(rèn)識劉大龍
林峰又來到了百貨大樓前,此次的目標(biāo),就是那位光頭黃牛。
這幾天,天開始冷了起來。
街上的人都是棉大衣裹著,頭上帶著帽子。
光頭是不好找了,守株待兔吧。
林峰蹲在百貨大樓的臺階前,曬著太陽。
不出一會,有個裹得很嚴(yán)實,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大哥走了過來。
“同志,要票嗎?縫紉機票、手表票、自行車票、布票、糖票、肉票,應(yīng)有盡有!價格優(yōu)惠,童叟無欺!”
林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他,“終于等到你了!”
“等我!”蒙面大哥愣了一下,“去你的?!?p> 林峰被他一把推倒,屁股直接摔在臺階上!
我他喵的!什么意思!
“站??!你跑什么!”
林峰趕緊站起來,追了上去。
蒙面大哥看見林峰在身后緊追不舍,更加的拼命的往前跑。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后跑著。
蒙面大哥:你追我就跑。
林峰:你跑我就追
十分鐘后,兩個人氣喘如牛,蹲坐在路邊的路牙石上。
林峰斷斷續(xù)續(xù)的問道:“我說……你跑……什么?”
蒙面大哥把嘴露了出來,“你……不追我…我會跑?”
林峰終于喘勻了氣,“我找你有事!”
蒙面大哥回道:“你找我什么事!”
林峰掏出一沓糧票,“你不是收票嗎?”
蒙面大哥算是明白了,“這事啊!我還以為你是便衣,蹲那抓我!”
林峰皺著眉頭,“抓你?犯事了?”
蒙面大哥說道:“上周賣了幾張票,被買票的人反手給舉報了,在親戚家躲了好幾天,今天才敢出來,沒成想遇到你!”
林峰看著他,“你不止這事吧,臉捂得這么嚴(yán)實!”
“哎!”蒙面大哥嘆了一口氣,“喝酒喝多了,出門撞樹上了?!?p> “撞樹上?”林峰問道。
“這事了就此打住。我今天聽說地區(qū)有很多開始收票的,說是買煤。你直接賣給他們多好啊?!泵擅娲蟾鐡Q了話題。
“不瞞你說,我就是那個賣煤的!”林峰回道。
“啥?”蒙面大哥往林峰走了幾步,然后坐在他的旁邊,“那你賣煤就是了,還搗騰這仨瓜倆棗的干啥?”
林峰回道:“這些票,也是錢??!”
蒙面大哥笑著搖搖頭,沒說話。
林峰抬頭看著天空,太陽在頭頂正上方,“這位大哥,你找吃飯的地方,我請客,咱們聊聊,怎么樣?”
蒙面大哥站起來,拉起林峰,“好啊,走,我?guī)闳ズ妊驕?!我叫劉大龍,你叫什么??p> “我叫林峰?!?p> “行,今天咱們就好好聊聊!”劉大龍說道。
林峰跟著劉大龍,走進(jìn)了一個小胡同,然后有一家不起眼的平房,有個三十幾平。
平房后面有個小院子,挨著墻邊架著一口大鐵鍋,鍋里熱氣騰騰。
“李姐!給來兩碗羊雜湯,八個燒餅!”蒙面大哥喊著。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jìn)來,“大劉?”
“兩天不見,就不認(rèn)識啦?”劉大龍繼續(xù)喊著。
叫李姐的女人搖搖頭,“你捂得和一個粽子似的,要不是聽著聲音熟悉,誰知道你是個啥?這是怎么了,惹人家女青年被人家給撓了?”
“別提了,不堪回首?。 眲⒋簖埐辉柑峒?。
“羊雜湯,今天吃多少錢的?”李姐問道。
“什么多少錢的,直接來四斤!”劉大龍豪爽的說道。
“四斤!今天撞大運了,這么出血?”李姐問道。
“剛認(rèn)識這位兄弟,非要請我吃飯,我能駁他的面子嗎?”劉大龍說道。
“哎!原來不是你掏錢?。∥疫€納悶,今天你怎么這么大方請別人吃飯?!崩罱銚u搖頭,轉(zhuǎn)向林峰,“這位小兄弟,還是你點吧!”
林峰笑著,回道:“我也叫你李姐吧,按他說的上吧。對了,李姐,你這有酒嗎?”
李姐點點頭,“好吧。酒有散酒,四毛一斤的地瓜燒,六毛一斤的老白干……”
“哎呀!”劉大龍站了起來,“李姐!我兄弟是大老板!會喝你的散酒,拿最貴的!”
林峰搖搖頭,笑的很無奈,“劉大龍,我才認(rèn)識你不到一個小時,你能等咱倆混熟了,再這么不客氣,行嗎?”
劉大龍嘿嘿笑著,坐了下來,“那樣不就見外了,有些人別說一小時了,一秒鐘,就能一見鐘情!”
林峰歪著頭看著劉大龍,此時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李姐,不言而喻!
“行,劉大龍,就聽你的,酒要最貴的!我錢不夠的話,就把你壓在這!等我有了錢,我再來贖你!”
劉大龍一聽這話,把手伸到在桌子側(cè)面,向林峰豎起大拇指。
李姐有些嗔怒,“別胡扯!四斤羊雜,一瓶景芝白干,八個燒餅!”
林峰回道:“行,李姐,不夠,我們再要!”
李姐轉(zhuǎn)身去院子里去準(zhǔn)備了。
劉大龍的眼睛一直盯著她,林峰搖搖頭。
“林峰,你搖什么頭?”劉大龍有些納悶。
“劉大龍,你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小心讓警察把你當(dāng)流氓給抓了!”林峰警告道。
“林峰,你不懂!”劉大龍搖搖頭。
“李姐這個年齡,肯定結(jié)婚了吧?你這樣不合適吧?”林峰說道。
“是結(jié)婚了,可她男人婚后第一天,去工廠上班時,被倒下的工字鋼砸癟了腦袋?!眲⒋簖埰届o的說道。
林峰聽到這句話,呆住了,這叫什么事。
新婚第一天,就成了寡婦!
“哎!她這十年過得太苦了,嫁過來時才十九歲!哎……”劉大龍忍不住嘆息幾聲,“照顧公婆,憑什么!就憑一張結(jié)婚證?十年的青春,被拴在了這里。”
林峰沒有接話,沒法說,這是李姐自己的事情,作為外人最好就是沉默。
劉大龍接著又說道:“三年前,我因為給別人出頭,把人打了,被關(guān)了一年多。出來時也是冬天,身無分文,落魄街頭。我聞著羊肉的香味進(jìn)了這個胡同,我問羊湯多少錢一碗,李姐回道,羊湯免費加,羊雜、羊肉要錢?!?p> “當(dāng)時,我舔了舔嘴唇,厚著臉皮問了一句,不要羊雜、羊肉,能給我一碗湯嗎?李姐回道,這種生意沒做過,但還是我盛了一碗。我接過來,幾口就下肚了,她給我又倒了一碗……前前后后,整整喝了八大碗?!?p> “后來,找到了我那位哥們,他扔給我一百塊錢,說以后,別再找他了,影響不好……哎……”劉大龍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年少輕狂……到頭來,一句影響不好!背上了案底,工作更不用說了,只能靠倒騰幾張票,過活了?!?p> 林峰很認(rèn)真的問道:“劉大龍,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劉大龍不說話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很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