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衡國馬
九月十日，丘銑抵達了兆國的京師——乾興府。他在乾興府待了整整一個月，跟兆國人談了整整一個月，沒有達成目的。
兆國人不同意把母馬賣給定國，或說不同意現(xiàn)在把母馬賣給定國。不管丘銑給出什么樣的價格。兆國人并不愿意讓定國人同時擁有他們的公馬和母馬。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他們給出了兩個方案，只愿意接受兩個方案中的一個。
第一個方案：繼續(xù)賣公馬給定國。
第二個方案：再等二十五年，等定國現(xiàn)有的公兆馬死光了，或者完全尚失生育了，再賣母兆馬給定國。
無論如何都是一個目的，不讓定國同時擁有兆國的公馬和母馬。
丘銑此行的求購失敗了，他只能返回定國。
……
十一月二十日。丘銑回到了定國的京師永熙府。
沒有帶回兆國母馬的他見了太子，告訴了太子兆國人的態(tài)度。
太子很失望，再一次的嘗試也失敗了。
但是，丘銑卻另外告訴了他一個重要的情況。
在兆國待滿了一個月，丘銑并非完全沒有收獲。他此行發(fā)現(xiàn)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殿下，兆國竟然在向衡國購買母馬！”他告訴太子。
衡國，是兆國西面的鄰國，是定國西面的鄰國的鄰國。
“當(dāng)真？兆國為什么要購買衡國的母馬？”
“下官之所以在兆國待了整整一月，除了跟兆國人談判，還有就是為了弄清楚為什么兆國要購買衡國的母馬?！?p> “那你弄清楚了嗎？”
“下官多方打聽得知，兆國人引入衡國母馬，跟他們本地公馬配生出的馬，相比兆馬更為優(yōu)良。兆國人向衡國人買馬，是為了培育比兆馬更優(yōu)良的馬?！?p> “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
“兆國人既然這么做，那說明，衡國的馬比他們的馬更為優(yōu)良?！?p> “不錯。衡國面廣，由南往北連延四千余里，早聞衡國之北盛產(chǎn)好馬，可見此言非虛?！?p> 二人都沉默了下來，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既然衡國的馬比兆國的馬更好，既然兆國人都在衡國人手里買馬用以培育新馬，那有沒有可能，定國也從衡國人手里買一批馬回來呢？國內(nèi)有現(xiàn)成的公兆馬，也跟衡國的母馬配生一批新馬看看樣？
但是，一到難題擺在眼前。
衡國是定國的鄰國的鄰國，二國之間隔著一個兆國，就算衡國愿意賣馬給定國，但要經(jīng)過兆國，兆國怎么可能放行？！兆國人連自己的母馬都不愿意給定國，怎么可能會讓更優(yōu)良的衡國母馬進入定國？！
除非，繞過兆國，走海路。
衡國、兆國、定國，南面同臨一片海。
“侍郎，你在想什么？”鄒嶸打破沉默，開口問丘銑。
“下官在想，既然兆國人不賣母馬給我們，我們就去買衡國人的母馬?！?p> “衡國跟我們定國之間隔著兆國，買的馬怎么帶回來？”
“從海上運，繞過兆國！”
“不錯！我也正有此意！”
“殿下好見地！”
“明日你跟我一道入宮，將此事奏呈陛下?！?p> “是！”
……
第二日。上午巳時。
鄒嶸帶丘銑進了皇宮。
皇帝鄒颙今日又在池苑的石亭里靜坐。得報太子和丘銑求見，想到大概率是因為購馬的事情，忙令引二人過來。
丘銑從兆國回來了。
……
兩刻后。
鄒颙在亭子里見到了鄒嶸和丘銑，一賜坐就問：“成功了沒有？”
太子知道鄒颙在問什么，只能實話實答：“此事未成?！?p> 鄒颙有些失望：“兆國人為什么不同意？”
“他們給出了兩個方案。”太子解釋道：“一個是繼續(xù)賣公馬給我們，一個是等夠二十五年再賣母馬給我們。他們不愿意現(xiàn)在賣母馬給我們，他們不希望我們同時擁有他們的公馬和母馬。兆國人猜到了我們的目的?！?p> “兆國人猜到了我們想自己培育良馬……所以了，他們怎么可能同意……真賣給我們了，他們的馬就不叫兆馬了……”鄒颙只能接受了又一次的嘗試失敗。實際上這本就是應(yīng)該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
這只不過是一次無謂的嘗試罷了。
“還有什么事情嗎？”鄒颙又問。
太子見他失望的表情，知道該說正事了。
“但是丘侍郎這次在兆國待了整整一個月，也并非完全沒有收獲。”
鄒颙：“哦？”
太子：“丘侍郎在兆國，竟然發(fā)現(xiàn)兆國人在購買衡國的母馬！”
鄒颙：“竟有此事？？”
太子：“千真萬確！”
鄒颙：“他們買衡國的馬做什么？”
丘銑：“臣在兆國，經(jīng)多方打聽得知，兆國引入衡馬，是為了培育比兆馬更優(yōu)良的馬。衡國母馬跟他們兆國公馬配生出的馬，相比兆馬更為優(yōu)良?！?p> 鄒颙：“你打聽的情況都準(zhǔn)確嗎？”
丘銑：“確鑿無誤，陛下。”
鄒颙：“兆國既然這么做，那說明衡國的馬比他們兆國的馬更優(yōu)良了？”
丘銑：“是的，陛下。早聞衡國以北盛產(chǎn)好馬，可見不虛?！?p> 鄒颙沉默了下來，像在思索。
太子和丘銑也不說話，只等鄒颙開口。
“太子，你在想什么？”片刻后，鄒颙開口了。
“臣在想，既然衡國能把母馬賣給兆國，那也能把母馬賣給定國。我們買不到兆國的母馬，那就在衡國人那里試試。如果衡國人愿意賣給我們，我們就先買一小批回來。正好我們有現(xiàn)成的兆國公馬，就跟衡國的母馬配生一批馬看看樣?！?p> “衡國跟我們定國還隔著兆國，買的馬怎么帶回來？”
“可以繞過兆國，走海路?！?p> “嗯?！编u颙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太子：“陛下圣明！”
鄒颙：“那這件事還是你來辦吧?！?p> 太子：“臣領(lǐng)命！”
鄒颙：“這趟衡國，還是丘銑去。”
“是，陛下！”丘銑毫不遲疑地接下再出遠(yuǎn)門的差事。
鄒颙：“你們?nèi)?zhǔn)備吧！事情要快?！?p> 太子、丘銑：“是！陛下！”
……
丘銑和太子出了皇宮，回到戶部。在回的路上，二人議定：先從衡國購買五十匹。
事不宜遲，二人經(jīng)過商量，分頭行動。
丘銑再次點隊，準(zhǔn)備錢兩，快馬傳命?州港備好一艘十丈大船。
太子去了太仆寺，讓太仆寺傳命邤縣馬監(jiān)：做好準(zhǔn)備接受五十匹衡國母馬；用衡國馬與兆國馬配生新馬看看樣。
太子決定把五十匹衡國馬全部放到邤縣馬監(jiān)。因為邤縣有他信任的薛元詔。
……
十一月二十五日，丘銑帶隊從永熙府出發(fā)，南下前往?州港。
十二月十五日，丘銑抵達?州港，登船從海路前往衡國。
……
邤縣。
戶部侍郎丘銑登船從?州港出發(fā)前往衡國的時候，在邤縣的薛元詔還在等待鄒嶸的回信。此時距離他寫信給鄒嶸已經(jīng)過去了五個月時間。鄒嶸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或者朝廷有沒有派人去兆國議購，他都一無所知。五個月的時間里，他除了處理縣令署的事務(wù)，就是等待永熙府的來信。
當(dāng)時間來到武興十八年十二月的最后幾天，一封來自永熙府的信到了縣令署，收信人正是薛元詔。
信是鄒嶸寫給他的。他終于等來了鄒嶸的信。
信里，鄒嶸把這幾個月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讓他做好準(zhǔn)備，等待衡國的五十匹馬到達邤縣。馬監(jiān)會用衡馬跟兆馬配生新馬，他要做的事跟之前一樣。
薛元詔把信讀了兩遍。因為給太子的提議沒有成功，他感到有些沮喪。
兆國的馬……看來是不用想了。
衡國的馬……那就等著看結(jié)果吧。
此時距離武興十九年已經(jīng)很近了。新的一年馬上又要到了。
薛元詔是一縣主官，又在任上的第一年，無法離開邤縣，過年也只能在邤縣。他提前給竇荊放了假，讓竇荊帶上薛昀珺提前出發(fā)回永熙府，讓薛昀珺陪秦子姝過新年。
劉湶則沒有回郯州。他再走了，就剩薛元詔一個人在邤縣過年了。他決定留下來陪他的詔哥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