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他會勸我想多了,不想?yún)s說出這句來,立即也不敢再大意,將手機遞給他,鄭重的點了點頭問:“怎么走?”
張夏抬起手機照向我的左側(cè):“我剛才找的這個方向。”
我想了想指了指右側(cè):“那面既然沒有,我們再往這面找找?!?p> 摔下來的時候似乎滾了很長的路,又轉(zhuǎn)了幾次彎,我摔得頭暈眼花,根本記不得是哪個方向,想安全的出去基本上得靠運氣了。
“好?!睆埾膽?yīng)了一聲,貼著石壁謹(jǐn)慎的前行。他每走過一段距離,總是要停下來用手機將前方上下照一遍,確認(rèn)了沒有東西再繼續(xù)。我在他身后半步,也不敢掉以輕心,深一腳淺一腳的緊緊跟著。在行進(jìn)的過程中,我們兩個基本不怎么說話,張夏走的很專心,所以我沒有和他說,從剛才起,我總覺得身后有什么人在一直盯著我,弄得我如芒刺背,渾身不自在。我每走幾步總會忍不住回頭看看,可身后一片黑暗不見五指,又實在看不出什么東西來,我只能不斷的安慰自己想多了,讓自己盡量忽略這種不適感。
這山洞很深,石壁粗糙,偶爾不知道碰到哪里,就會有小石子滾落下來,發(fā)出些沙沙的聲響,一驚一乍的總是讓人有些心驚。走的遠(yuǎn)了還能聽到些水聲和風(fēng)聲,水聲不是剛才聽到過的那種隱隱的水流聲,而是滴答滴答的水滴聲,只是這洞里四處回響,總是不好分辨這些聲響到底是從何處而來。其實剛剛開始走的時候我并不十分害怕,可在這寂靜無聲的環(huán)境里待的時間越長,我就越發(fā)的心慌,就像是走在那種透明的玻璃棧道上,你能看見腳下是深淵,也知道玻璃有可能會裂開,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裂開,所以越走心里就越是沒底,胸腔里像慢慢打著一面小鼓一般,一陣快一陣慢的一直咚咚的直響。
張夏倒是神色如常,絲毫看不出擔(dān)心或是害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進(jìn)來旅游的呢。我們兩個人一連走了半個多小時,但并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洞中左右和頭頂上方都是完好無損的巖石,不曾看到什么洞口,甚至沒有地方有缺失。我們兩個雖然走的并不算快,可按照這時間來算,若是有那洞口也應(yīng)該找見了。所以我心中隱隱的開始焦急,一種自己出不去了的念頭總是不停的從腦袋里面擠出來。
我這樣胡思亂想,前面的張夏突然停下了腳步。我一抬頭,見前方的路被一堵石壁擋了個完全,左右都不透光,我的心一沉暗叫不好,難道走進(jìn)了死胡同?
“沒路了?”我壓低聲音問,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特意將聲音壓的低低的,好像自從知道有蛇之后我整個人的神經(jīng)就繃的越來越緊了。
張夏掏出打火機伸長手臂點燃試了試,火苗上下的攢動著,他見了搖了搖頭,不確定道:“再往前走走?!?p> 我倆直到走到石壁前,才看見了往左的方向是有一條通道的,有兩三米寬,里面暗黑非常,正源源不斷吹出些涼風(fēng),帶出的那股腐壞的腥臭味道更加濃烈。張夏往里照了照,手機的光并照不了多遠(yuǎn),我擠在張夏身后探頭看了看,見再往里面通道徒然變窄,兩處山體像是要漸漸合攏一般。窄道中的路與現(xiàn)在我腳下的也不相同,剛才經(jīng)過的路摻雜石塊的土路居多,而這條路上幾乎都是半干半濕的淤泥,黏糊糊的,看著就有點惡心。上面還有數(shù)條淺淺的雜亂的條形痕跡,應(yīng)該是剛才那些蛇經(jīng)過時候留下的。
張夏盯著那些印記,忽然蹲了下來,我不知道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只抻著頭拼命看著。我的視力平日里還算可以,可這里烏漆麻黑的,我努力了半天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眼見他半天不動不出聲,終于忍不住問:“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勁的嗎?”
“你看。”張夏用光離我兩三米的地上畫了個圈,光照到那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我乍一看去除了一團(tuán)朦朧的黑影之外也看不出什么。我睜大眼睛瞧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來,心急的往張夏身前擠了擠。張夏見我擠來把手機給我讓開了路,我學(xué)著他的樣子蹲下,向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我不停變換著角度,仔細(xì)端詳了好一陣,終于看見那個位置上竟有半個極淺的腳印。
我盯著那半枚腳印,抬手用匕首在地上輕輕劃了一道印記。我蹲在地上等了一會兒,地上的印記慢慢合攏最終完全消失了。我咽了咽喉嚨,轉(zhuǎn)頭看向張夏忐忑的說:“真的有人……”
“嗯?!睆埾耐獾狞c了點頭。
“應(yīng)該剛過去不久,你看見了嗎?”我問。
張夏仔細(xì)想了想:“沒有?!?p> “那,還進(jìn)嗎?”我心里其實非常打怵往里走,這里又黑又窄,更重要的是那些蛇又剛進(jìn)去不久,萬一出了什么事連逃生都費勁。
“這人應(yīng)該是在那些蛇之前進(jìn)去的,我們在這里這么長時間并沒有聽到什么聲響,而且這腳印的方向是往里進(jìn)的,也沒有再出來過,如果不是找到了出路,多半就是遇險了。里面的情況不明朗,我們不如返回去試著再找找洞口,要是真的找不到,再回來也不晚,你說呢?”
張夏解釋的非常細(xì)致,我聽了直點頭,不進(jìn)去可太好了,正中我的下懷。我倆現(xiàn)在往回走,最好是走著走著就能正好發(fā)現(xiàn)出口,然后趕緊出去,這個破地方真是多待一秒都讓人焦慮。
張夏見我要站起來,伸出手來讓我搭了一把。他等我站穩(wěn)后,依舊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心里生出些微微的暖意。他這人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對我施以援手,對我照顧有加?;蛟S,我不應(yīng)該那樣疑心他的。
我們兩個向著反方向走出轉(zhuǎn)彎,我忽然覺得空氣好聞很多,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說:“你有沒有覺得這面的空氣好聞很多,剛才那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臭了吧?!?p> 張夏一面仰頭檢查頭頂,一面回:“這也是我沒有進(jìn)去的原因?!?p> “就是,這味兒也太上頭了,我覺得就是上回我們小區(qū)化糞池壞了那次也沒法和這個比?!?p> 張夏聽了淺淺的笑了笑說:“倒不是因為這個?!?p> “那是因為哪個?”
“你剛才在地上劃開的東西,應(yīng)該是腐爛了的蛇皮。”
我聽了心狠狠往下一墜,手里的匕首像有千斤一般,墜的我胳膊生疼,非常不想再要它了。要是那些都是蛇皮的話,那得是多少年,多少蛇留下的,就是蛇窩也就不過如此了吧。想到這我腿肚子開始不聽話的抽起筋來,膝蓋僵硬的都要彎不下,路都快走不好了。
本來人在這樣封閉、黑暗、寂靜的環(huán)境下,心里壓力就非常大,現(xiàn)在我這心更是提在嗓子眼,一刻也放不下來了。我越走就感覺手里的匕首越沉,總覺得蛇毒馬上就順著刀尖蔓延到上來了,從我的手一點一點滲進(jìn)我的身體里,將我的心臟慢慢裹緊,慢慢浸透。我這樣胡亂的想著,幾個恍惚間我甚至看見了蛇悄無聲息的從黑暗中游走出來,它們跟在我身后,攀上我的小腿,一路纏上了我的腰,爬過我的后背,繞緊了我的脖子,最后對準(zhǔn)我的頸動脈一口咬了下去。
這樣的想法讓我都快喘不上氣了,我停下腳步深吸了口氣,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再一抬頭,卻見張夏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定定的立在我前面了,他依然背對著我,可頭卻轉(zhuǎn)了過來。見我看上他,嘴角一點一點的提起,露出一排白牙來。手機的光照從他的下巴照上來,讓他的假笑看陰森恐怖的無法比擬。
我盯著他的臉,呼吸都停了,腳下不自覺得連退了兩步。這時我腳上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腳踝被撞的一疼,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剛才的畫面便消失了。
張夏聽聞聲響,轉(zhuǎn)過身來看我,見我面色不善,退回我身邊關(guān)切的問:“你還好嗎?”
我看著他的臉,腦子里卻全是剛才的畫面,咽了咽口水,話也說不太出來,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勉強的點了點頭。
“要不,休息一會兒?”
“也好,也還,那我喝點水。”我吸了幾口氣,漸漸平復(fù)過來,反手將包抓到身前,這一抓卻發(fā)現(xiàn)包竟然是濕的,心里連嘆不好,我可就這一壺水,都灑了還喝什么?我忙將保溫杯掏了出來,擰開蓋子一看,卻發(fā)現(xiàn)杯里的水都還在,一點兒也沒少。
我將水杯先塞給張夏說:“你也喝點?!?p> 張夏接過水杯喝了一口,見我直用手摸包有些好奇。他把水還給我,道了聲謝問:“碰壞了嗎?”
“沒有,不知道怎么回事包都濕了,衣服也濕了,可是我的水沒灑?!?p> “是嗎。”張夏接過我手中的包摸了摸,又湊近鼻子聞了聞?wù)f:“聞著有點像酒,你包里帶酒了嗎?”
“沒有啊?!蔽覜]有酒癮,平時在家也不怎么喝,更不要說出門了,況且還要開車呢。我接過包也跟著聞了聞,果然是酒味。我聞著這味道忽然想起來,臨出門前我媽讓我?guī)烤凭f消毒用,我推脫著嫌重不帶,沒準(zhǔn)她見我不聽話,就直接塞我包里了。我連忙在包里摸了摸,果然從包的隔層里翻出了一瓶酒精。塑料瓶身已經(jīng)變了形,蓋子也壓歪了,酒精灑出去快三分之二,我拎出它無奈的對張夏解釋說:“我媽,非讓我?guī)Вf是消毒用?!?p> 張夏看著那瓶酒精,目光非常柔和的一笑說:“挺好?!?p> 他目光中帶著些難以言說的羨慕,看的我心里忽然軟了軟,連忙避開了他的眼睛,沒再說什么。我把蓋子重新蓋好,用拿衣服包上放回了包里,手機的電量不太足了,這瓶酒精也許有用。
喝了水,我們兩個又接著找洞口,走了好一陣子,身前張夏又停下來查看前方情況,這時我見腳邊地上有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這東西一路我看見了非常多次,幾乎每段路上都會出現(xiàn)幾團(tuán),大大小小的都有。起初我還以為是什么石頭,可經(jīng)過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卻發(fā)覺它要輕得多。
我等的煩心,見這東西覺得礙眼,就想一腳把它踢開。我沒好氣的一腳踢出去,卻不想腳下的這團(tuán)東西下面竟然是軟的。這一下一踢不動反而直接粘在了我鞋上。我不知道這是什么,但看著覺得有些惡心,也不想伸手去碰,大力的甩了甩腿試圖將它抖掉。
張夏聽到我發(fā)出的聲音,不禁回頭看了看我,問:“怎么了?”
我指了指鞋上粘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粘我鞋上了?!?p> “蛇皮?!?p> 我聽了嚇得往后連跳了好幾步,倚在石壁上倒吸涼氣。那只腳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懸在半空中開始發(fā)僵發(fā)麻。張夏沒再說什么,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走到我身前蹲下,將我鞋上的蛇皮刮了下去。
“沒事了,走吧?!睆埾娜酉率掷锏氖^說。
“額……”張夏的舉動讓我十分不好意思,這事情本來應(yīng)該是我自己做,可我又確實是怕,一時之間心里又羞愧又感激,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我緩緩地放下腳,剛想開口好好道句謝,忽然小腿上一痛,像是被什么握住了一般。
張夏已經(jīng)走出去了兩步,我借著他留下的余光低頭看了一眼,心臟猛地一停,全身驟然一緊,一口氣噎在嗓子里,出也不是進(jìn)也不是。
我的小腿上面,那是一只白色的手,顏色慘白的嚇人,不像是活人該有的顏色。從我這角度看,只能看見一只手,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見,所以感覺上那只手像是從地里鉆出來的一樣。我的大腦一瞬間一片空白,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哼了一聲,向后一退倒在了石壁上。
張夏回身見我癱在石壁上不動,有些奇怪的問:“你又難受了嗎?”
我嚇的不輕,腿上直發(fā)軟,只覺得那只手越捏越緊,腿上越來越疼,嘴里哆哆嗦嗦的叨咕:“有,有鬼……”
“什么?”張夏沒聽明白,轉(zhuǎn)了身往回走。
“別過來?!蔽伊⒓醋柚顾?,我已經(jīng)身在險境,不想他也跟著貿(mào)然的落入危險之中。
張夏在我一步外站住,目光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旋即明白了什么。將手機的光對準(zhǔn)我,從上至下的照了照,照到我的小腿時,他的手上一頓,光便停在了那里。我見他的眉頭漸漸收緊,知道情形不好,連忙說:“你,你先走,別管我,我沒事,我自己想辦法……”
張夏卻沒有聽我的話,直接走了過來在我面前蹲下仔細(xì)看了看說:“把匕首給我?!?p> 我被這一嚇都忘了手里還有匕首了,連忙將匕首遞給了他。張夏將匕首輕輕插到我的腿和那只手之間,匕首貼在我的腿上一片冰涼,讓我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好在那只手沒有什么動作,只是死死地握著我。張夏的動作很輕,他慢慢發(fā)力,將那只手的手指一節(jié)一節(jié)的撥開。說來也怪,那只手像是不會反抗一般,就任由他這樣撥弄,地里也沒有再鉆出別的東西來。
眼見那只手只剩下兩個手指還留在我腿上,張夏正要將它們撥開,可那小指突然用力朝我一戳。那指尖尖利非常,像一把刀一樣直接剜進(jìn)我的肉里,疼的我全身一熱,一股汗冒了出來,嘴里不自覺的哼唧了一聲。
“忍著點兒?!睆埾恼f。
我咬了咬牙不再吭聲,方才疼的位置像是淌出一股熱流,我正要低頭看時頓感腿間一松,也顧不上腿上是不是傷了,彎下腰貼近去看:“是什么?”
“這個”。張夏用匕首指了指。
我蹲下來仔細(xì)一看,這才明白那原來這是一只只剩下白骨的斷手。小臂一截仍插在土中,想必是我剛才亂動踩折了那截手臂,使得手從地上彈出,刮到了我的腿上,我慌亂中掙脫不開,還以為是什么靈異事件呢。我從沒見過人骨,倒也算不上怕,只是覺得悲憫。這里無碑無墳,大概是失足落入的人困死在了這里,或者是被那些蛇……說不定他的家人都不知曉他的尸骨在此處,本來就死于非命,又被我踩折了尸骨,真是罪過。我心中過意不去,雙手合十,拜了拜虔誠的致歉道:“是我無禮,平白擾您清靜,您大人大量別和我這毛頭小子一般見識,抱歉抱歉,我在此祝您全家幸福,子孫昌茂,以表我的愧疚之心?!?p> 張夏見我神經(jīng)兮兮的叨叨咕咕忍不住出言安慰:“你不是有心的,不會怪你的,我們兩個還是先把它埋了再說。”
“哦,好。”
我們在靠近手臂的位置,輪著用手和匕首去刨坑。地面上的石塊還好說,并不算太難處理,但搬開石塊之后,下面一層便是夾了石子的黑泥。我們兩個費了半天勁,才勉強的挖出了一個小坑。
張夏用匕首向深處挖著,對我說:“我看差不多了,拿來吧?!?p> “???啊……”我對著那手有點打怵,伸出去的手僵在原處,怎么也落不下去??晌矣植荒芤恢毕駛€巨嬰一樣,什么事情都等著張夏來做。所以一咬牙將外套袖子扯長,墊在手上,伸手將那節(jié)手骨捧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從捧起它的那一瞬間起,我便覺得滿手寒氣,連著打了四五個冷戰(zhàn),心里一個勁兒的默念:得罪得罪。
我小心的捧著手骨慢慢移到張夏身邊,剛蹲下要放它進(jìn)坑中,卻聽張夏突然出聲制止:“等會”。
“為,為什么……”我問完他卻沒有理會我,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在附近地上換著地方瘋狂的用匕首刨動著。我蹲在地上腿都快麻了,盯著手心里的手骨哭笑不得,正想著和他再商量商量能不能把它先放下,忽然聽見他在我身后吸了一口氣。我一轉(zhuǎn)頭,見他匕首脫了手,咣當(dāng)一聲不知道砸在了什么東西上。我好奇心勝趕緊起身跟著去看,手上猛地一抖,險些把那手骨直接扔在地上。
只見以我站的位置為中心,地上半米左右的位置幾乎全是碎裂成段的人骨頭。在黑暗中發(fā)著一層奇異的光,我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半天才恍惚問了一句:“這,這這……”
張夏明顯也嚇著了,臉色有些發(fā)灰,他聽我說話抬頭看了我一眼,回過神強裝鎮(zhèn)定的說:“你先把它放下,連著這些都埋起來吧?!?p> 我如臨大赦一樣,將手骨放入坑中,將土重新填好。那些人骨多的嚇人,我們不敢再深挖,只假裝沒看到連堆帶抓的,費了好些功夫,終于將地上的骨頭重新掩埋起來。
將地上恢復(fù)原貌之后,我們兩個都有非常疲憊,走去另一邊倚著石壁喘著粗氣休息。張夏的眼神在地上游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的思維渙散也不知道該想些什么,我們這樣沉默了好一陣,張夏突然開口說:“你腿上流血了?!?p> 我低頭一看,果然褲腳上都是血跡,肯定流了不少血,我剛才注意力沒在上面,居然都沒感覺到疼。我伸手將褲腳放松,想把褲子挽起來看看傷的怎么樣,可我腿上有的地方血跡已經(jīng)干涸,將褲子和腿粘在了一起,這一扯之下非常疼。
張夏見我的樣子湊到我身邊,看了看說:“你剛才的酒精和干凈的衣服給我用用?!?p> 我忙將酒精和衣服掏出來給他,他用衣服把手裹上,沾了些酒精,小心的在褲子粘連的皮肉的地方擦拭,布料和傷口逐漸分開,我這才看見我小腿上密布著不少條形的傷痕,應(yīng)該是上山逃命時樹枝劃傷的,這些傷口很淺,都不礙事。最深的一處是那截骨頭戳的,一個小洞現(xiàn)在還在不停的流血。
張夏將我的腿上的血擦掉,沒有直接碰到我的傷口。他將衣服撕下一條,幫我包住最深的那處傷口,說:“我們得快點出去,要不然傷口得感染。”
我聽到這有些沮喪的問:“我們還能出去嗎?”剛才那些尸骨,那些人,要是有出路也不至于葬身在這里。
張夏聽出了我的灰心,將我的傷口綁好,勸道:“能出去,現(xiàn)在還不是死的時候。”
“什么?”哪有這么安慰人的,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
“我說我們兩個命不該絕,行了。”他將我拉起來:“找路吧”。
我們兩個繼續(xù)前行了一陣子,張夏在前面走的認(rèn)真,我跟在他身后幾次三番的想開口說話,只是又覺得自己疑神疑鬼的怕平白打擾了他。
不過越走我就越難受,猶豫了幾次還是問了出來:“張夏”。
“嗯?”
我放緩語速,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你有沒有聽見有人哭,好像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