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玄玄子下手這么狠，燕山月還是有點詫異。
玄玄子卻完全不在意。
他低頭一把拉起燕山月，慢悠悠地腳踩湖水，朝著杭州城的方向走去。
神君已死，剩下的事情，玄玄子就沒心情插手了。
他現(xiàn)在要回杭州城找個舒服地方過夜，剩下的事情全交給雨春來。
雨春來點點頭。
剩下的事情，也用不著玄玄子出手了。
錢塘江邊，雙龍和洞庭水神，白虎堂十三劍和水族之間還在僵持，不過雨春來要是插手，應(yīng)該足以取勝。
更何況，少了眾多惡鬼，法空法海兩個佛門高手也能騰出手來，這殘局，毫無難度可言。
不過此時，聽到洞庭水神的燕山月卻停下了腳步。
“那個洞庭水神？”
雨春來有點茫然，洞庭水神只有一個。
燕山月驚喜地笑了：“那個不是龍的洞庭水神嗎？”
雨春來點點頭。
現(xiàn)在的洞庭水神確實不是龍，而是凡人成神。
燕山月連忙讓雨春來帶他去錢塘江邊。
他一定要見那位洞庭水神一面。
雨春來有點無奈地點頭答應(yīng)。
反正現(xiàn)在過去也不會有什么危險，而且看燕山月的樣子，是真的想去。
雨春來伸手放在燕山月的肩膀上，施展虛空遁術(shù)。
金色佛光一閃，兩人就到了錢塘江邊。
燕山月抬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這里的局面并不是之前預(yù)料中的僵持。
白虎堂十三劍正在節(jié)節(jié)敗退。
原因也簡單，洞庭水神正在袖手旁觀。
看到這一幕，雨春來想都不想就沖上前去，擋下雙龍。
要是他來晚一步，恐怕錦衣衛(wèi)無敵的白虎堂十三劍就要換主人了。
燕山月站在一邊，一臉失望。
他是真沒想到，洞庭水神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來幫忙，打到一半停手，坐視幫手倒霉。
這不是坑人嗎，真要不想幫忙，一開始別來就好了。
心里這么想著，燕山月忍不住開始懷疑，眼前的洞庭水神，是不是已經(jīng)換了個人。
他走到水神面前拱拱手，小心開口：“在下蘇州燕山月?！?p> 洞庭水神認(rèn)真地看著燕山月，慢慢點點頭：“洞庭柳毅。”
一聽到柳毅這兩個字，燕山月就驚喜地差點跳起來。
“你真是柳毅！”
這可是故事里的柳毅，沒想到居然能親眼見到本人。
柳毅傳書，拯救洞庭龍女的故事燕山月很早就讀過，他十分佩服柳毅，后來又聽說柳毅做了洞庭水神。
所以聽到洞庭水神在這里，燕山月才一定要來。
只是眼前的柳毅，看上去和燕山月想象中相差很大。
他不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書生，而是個意氣蕭索的老人。
雖然威嚴(yán)沉穩(wěn)，但總有一股暮氣。
事實也確實如此。
柳毅的經(jīng)歷，對一個凡人而言，過于漫長了。
他本來就沒有做洞庭水神的想法，卻因為一篇傳奇故事的流傳而封神。
做了洞庭水神之后，總是想照顧岸上的凡人，結(jié)果事務(wù)繁瑣。
十年二十年還好，幾百年過去，柳毅已經(jīng)麻木不仁。
他這次出手，是為阻止神君，現(xiàn)在神君已死，蒼龍七宿中的殘黨要如何，根本不放在心上。
所以柳毅才臨陣收手，坑了白虎堂十三劍。
倒是對燕山月，柳毅麻木的心中能產(chǎn)生一絲興趣。
他從雨春來口中聽說過燕山月的經(jīng)歷，這讓柳毅忍不住想到了還是凡人時的自己。
一樣的年輕書生，一樣闖進(jìn)了不該踏足的地方。
當(dāng)然，燕山月和柳毅更多的還是不同。
柳毅看著燕山月，神使鬼差地來了一句：“你可千萬別求長生?！?p> 燕山月愣了一下，然后馬上明白了。
他想明白，為什么柳毅身上有暮氣了。
燕山月一時間感慨萬千。
這次對付神君，真仙不來，神佛不來，理由倒是又充分，又嚴(yán)謹(jǐn)。
可說到最后，不過是四個字：見死不救。
長生是好，但付出的代價也太沉重了。
柳毅看著燕山月的表情，就知道后者已經(jīng)明白了。
兩人相對無言，意興闌珊。
不過燕山月還是想辦法找話題。
比如錢塘龍君好像是柳毅的舊相識，這次怎么沒來幫忙。
柳毅卻無奈地苦笑，錢塘龍君已經(jīng)龍歸大海幾百年了。
現(xiàn)任的錢塘水神是后面冊封的，可能是被神君用什么辦法調(diào)開，才一直沒有出現(xiàn)。
燕山月一時無言以對。
老朋友都不在了，難怪柳毅這么消沉。
柳毅搖搖頭，也不再說什么，而是轉(zhuǎn)身看著一邊的戰(zhàn)場。
雨春來全力出手，沒有惡鬼干擾，對雙龍勉強(qiáng)占據(jù)上風(fēng)。
其實雙龍的修為，不見得有雨春來那么強(qiáng)，但這里畢竟是錢塘入?？?，雙龍占據(jù)地利。
不過他們現(xiàn)在戰(zhàn)意已經(jīng)沒那么堅定了。
神君已死，身為蒼龍七宿的雙龍比任何人都清楚。
雨春來很快就察覺了這一點。
然后他突然停手。
這一下，雙龍十分詫異。
然后雨春來開口：“神君已死，還有必要再戰(zhàn)嗎？”
此話一出，雙龍仰天長吟，聲音中飽含悲傷。
片刻之后，雙龍變化，重新變成了人形。
阿端與晚霞站在水面上，看著雨春來開口。
他們跟隨神君，是因為當(dāng)初私奔，被龍宮水族追殺的時候，神君救了他們。
這不僅是救命之恩，更是給了容身之處，這樣的恩情，怎么能忘。
雨春來目光閃動。
他倒是不覺得阿端這么說，代表著雙方只能死戰(zhàn)到底。
要是戰(zhàn)意真的這么堅定，雙龍就不會停手。
更何況，神君已經(jīng)死了。
雨春來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他看著阿端開口。
神君已死，如今要報恩，不如幫忙安排身后事。
就在剛才，還有天師府的人想要褻瀆神君尸體，被玄玄子收拾了。
以后這種人恐怕不會少，阿端兩人為什么不留下有用之身，幫忙守墓呢。
這句話說出來，阿端和晚霞頓時神色一變。
神君和天師府之間關(guān)系有多么惡劣，糾葛有多么復(fù)雜，阿端和晚霞都是清楚的。
雨春來說的事情完全有可能發(fā)生，而且實際情況只會更嚴(yán)重。
想到這里，阿端和晚霞就再也沒有打下去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