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說完,帶著贊嘆看了一眼傅青竹。
如此程度的法術(shù),連燕山月和法海的感知都被徹底隔絕,傅青竹居然能看出端倪,真是目光如炬。
不過傅青竹倒是完全沒有得意的表情。
她只是側(cè)身低聲問了一個問題:“這樣之后是否一定能阻止青木社的計劃?”
燕山月還不敢確定,法海卻已經(jīng)點頭。
無為教的人毫無察覺,突然出手,沒有不成功的道理。
更何況,現(xiàn)在的法海已經(jīng)金剛怒目了。
人情交往,本來就不是法海喜歡的東西,結(jié)果這次還被拉過來背黑鍋,法海已經(jīng)決心,要全力出手。
就算不能成功,法海也要拼盡全力成功。
……
與此同時,瘦西湖水面上,畫舫之中。
燕山月搜氣術(shù)感知中,那片空白的中心,其實絕不是空白。
這里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兩個肥胖到極點的壯漢坐在船艙中,抬頭透過窗戶,看著外面。
與他們極度肥胖的身材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兩人臉上的賊眉鼠眼。
一邊看著外面,兩人一邊交談。
“剛才那四個人,是參加文會的舉人和僧人,沒什么可疑。”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按計劃進行吧?!?p> 兩人這么說著,都松了口氣。
其實之前燕山月的星光落下,這無為教的兩人,并不是毫無察覺。
因此他們才興師動眾,派出漕工監(jiān)視岸邊。
說到底,青木社和無為教的聯(lián)合行動,本來就勢不可當(dāng),沒有不長眼的修行者敢來打擾。
之前無為教甚至都沒有提防四面。
而現(xiàn)在事實也證明了,無為教的自信是正確的。
文會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四方,愿心如同潮水般涌來。
此刻風(fēng)云際會,正是施展法術(shù)的時候。
“開始吧!”
兩個男子說著站了起來。
此時,他們那令人生畏的肥胖才徹底顯露,身高八尺,腰圍不止八尺,簡直是兩座肉山。
不過他們擁有的力量也和體型一樣令人畏懼。
只是展開架勢,就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如同漩渦開始旋轉(zhuǎn),牽引著四方愿心,緩緩流動,如同海潮。
此時,他們甚至都還沒有開始施展法術(shù)。
然后兩人轉(zhuǎn)身,相互背對著站立,舉起雙手。
這個瞬間,一股死寂急速擴張。
法術(shù)開始了。
與此同時,水邊青樓上的燕山月和法海,也察覺到了異樣。
“來了?!?p> 法海皺眉轉(zhuǎn)身。
那一片死寂,正是來自之前他推測法術(shù)舉行的位置。
燕山月深吸了口氣,對法海開口:“我來吧?!?p> 法海要是出手,難免被認(rèn)出來,現(xiàn)在的他在金陵有一座寺廟要照看,甚至都無法拒絕青木社的邀請。
因此燕山月還是準(zhǔn)備自己出手。
反正帝極玄天功調(diào)動星力,目前為止也只有天師府伐山天兵用過。
要是無為教以為是天師府出手,那燕山月簡直要開心死了。
法海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
燕山月的想法他也明白,現(xiàn)在的法海,確實沒有以前一往無前的勇氣了。
法海收起混亂的想法,凝聚心神看著湖面。
并不是燕山月隨意出手,就能破壞法術(shù)。
法海耐心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
與此同時,茫然無知的無為教兩人,還在施展法術(shù)。
就和法海推測的一樣,這是一個極其復(fù)雜嚴(yán)格的儀式。
愿心凝聚,自然會帶來影響。
但青木社要的是立竿見影,要的是板上釘釘。
如此快速,如此確定,需要的法術(shù)絕不簡單。
實際上,就在現(xiàn)在,除了畫舫中的兩個人,在東邊遙遠(yuǎn)的運河上,還有上百名無為教的成員,正在誠心祈禱。
他們共同控制愿心,才能讓這個法術(shù)順利完成。
青木社能憑空凝聚江河般浩大的愿心,創(chuàng)造了奇跡。
而控制著江河般洶涌的愿心,同樣需要奇跡。
但無為教有實力將奇跡變成現(xiàn)實。
愿心慢慢變得有序,可控,奇跡正在實現(xiàn)。
……
與此同時,水邊樓上,法海死死盯著水上畫舫。
愿心像是漩渦,正在慢慢旋轉(zhuǎn),在這個過程中,力量越發(fā)凝練,越發(fā)強大。
但出手打擾的機會還沒到。
必須到愿心凝聚的最后階段出手,才是最好的機會。
就在此時,突然幾人身后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付賢弟?”
那是唐辰。
作為這場文會的核心,唐辰一開口,頓時無數(shù)目光都集中到這個角落。
傅青竹和燕山月對視一眼。
這一眼,她的意思燕山月已經(jīng)看清楚了。
燕山月和法海留在這里繼續(xù)等待,傅青竹去拖住唐辰。
傅青竹轉(zhuǎn)身走到唐辰身邊,對他笑著拱手:“唐兄?!?p> 唐辰一臉熱情的笑容。
這次鄉(xiāng)試,解元文鳳鳴不準(zhǔn)備參加會試,是一大損失,沒了他,剩下舉人里面最有價值的,自然就是亞元付節(jié)了。
說來也怪,這位付節(jié)之前沒人知道,簡直像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也就和燕山月關(guān)系非同尋常。
說起燕山月,這位第五名經(jīng)魁也是可造之材,可惜這次文會他沒有來。
付節(jié),也就是傅青竹,跟著唐辰走到文會中間,一時間眾人矚目。
唐辰絲毫不吝嗇贊譽之詞,傅青竹亞元的身份也配得上唐辰的夸獎,一時間人人舉杯,還有不少人讓傅青竹展示文采。
傅青竹無奈地看了一眼剛才來的方向。
燕山月還沒有行動。
時機未到。
與此同時,唐辰也看了一眼那個方向。
他總覺得那邊一個人的背影有些像燕山月。
看到這一幕,傅青竹嘆了口氣。
她從桌上舉起一杯酒,對身邊讀書人們舉起,然后開口:“今日群賢畢至,付某就拋磚引玉,獻丑了。”
這話一出,唐辰連忙轉(zhuǎn)過身,笑著舉杯,看著傅青竹。
傅青竹垂下眼簾沉思片刻,然后抬頭開口。
“四海閑田歸我手,天下農(nóng)夫忙三秋。”
“子弟讀書坐高堂,銀錢不足令我愁。”
一首詩念完,四面一片死寂。
這里都是聰明人,傅青竹這首詩寫得確實出格又粗直,但內(nèi)涵的諷刺,大家都聽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