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盧文哲漸漸走近,歪著頭要看清人的輪廓。
隨行的小狗因為白天已經(jīng)見過陳舟,此刻親昵地上前,蹭著人。
他也是突然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人,等得有些疲憊。
“文哲!”他像思念了一個世紀沒見到人那種興奮,兩只眼睛在冒著光,同時瞅到女孩也是光著頭。
“陳舟?!北R文哲驚訝不已,拉長著下巴,目瞪口呆。
“最近好嗎!”小伙子紅著腮,怪不好意思的。
“不是,你來武漢干嘛?是支援來了嗎?”盧文哲開門見山,急著態(tài)度。
“沒有!”他直截了當。
“沒有!”盧文哲提升高一個嗓門,帶著責問的口吻,態(tài)度凌厲。
“我是來陪你的...”他說得有些牽強,好像對不上氣氛,不敢直視女孩的眼睛。
“陪我,你瘋了,你當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還是學校嗎?你知不知道武漢在經(jīng)歷什么!”盧文哲來氣了,一副架勢,望著眼前的人,簡直幼稚,不知天高地厚。
“我知道??!”他回復道,牽強的態(tài)度,并不敢直視盧文哲的眼睛。
“這醫(yī)院里頭每天的問診的數(shù)量,和病死的人都在發(fā)生,你是不要命了嗎?”女孩連連責問。
陳舟被這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已經(jīng)沒了激情,干巴巴地杵著。
“有地方住嗎?”女孩繼續(xù)問道。
“還沒找!”陳舟道。
“嘖!”盧文哲氣不打一處來,插著腰,扭著頭不想看到人,一股腦的氣。
二人干杵著許久,愣是一言不發(fā)。
“你先在附近找個地方住下,我去問問護士長,現(xiàn)在醫(yī)院缺人,看看什么崗位合適你,既然來了,年輕人,國家正需要你的時候,就貢獻自己一份力吧?!北R文哲審時度勢,女孩子們,時刻總是披著成熟的光環(huán)。
“去吧!”她喊道,嫌棄的口吻,看著陳舟扭扭捏捏抬起頭瞄了自己一眼,都覺得是冒犯,灰溜溜地往大門走。
“你父母知道你來武漢嗎?”盧文哲突然冒出個念頭。
那一邊剛把身扭過來,耳觸到問題,又是渾身不自在,干脆視而不見,硬著頭皮繼續(xù)走,氣壞了后面的站著的盧文哲,這小子簡直是胡來,吹胡子瞪眼。
盧文哲找到了護士長,說了陳舟被滯留在武漢的一事。
“為什么滯留!”護士長也是犀利的態(tài)度。
“隨同援助的貨運過來,人出不去了?!北R文哲接著話。
“公共區(qū)有幾個負責衛(wèi)生的人走了,你讓他明天早上報道?!闭f完話便沒了人。
陳舟如愿以償?shù)匾姷搅吮R文哲,此后更是能朝夕相處,那怕每天僅僅見到她兩面,上崗和換崗,都覺得是一種恩賜。
見到盧文哲是一種動力,更是見到了醫(yī)院的環(huán)境和直面災疫的一線,使得他責任滿滿,他賣力的干活,年輕人富滿朝氣和挑戰(zhàn),得到了所有交接部門的肯定,奠定了他這個時候的作用。
另一邊。
趙培松叮囑著小美要注意保護自己,他已經(jīng)滿載一車廂的防護物資,馬不停蹄地往醫(yī)院趕來。
有了舅舅的親口保證,距離援助這么長時間來,小美第二次看見陰暗的天空仿佛撕開一個口子,陽光透了進來。
防疫的政策加一步推進,決定對感染的病患應收盡收,醫(yī)院又瞬間人滿為患,啟動方艙計劃,后續(xù)的雷神山,火神山已經(jīng)選址,開始動工。
這一個傍晚很冷,距離春節(jié)還有兩天的時間,院外主持防疫工作的人將一輛滿載病患的大巴引到醫(yī)院里,疏忽了交接環(huán)節(jié),便匆忙離開。
司機和患者都靜靜地坐在車上等著,等了好久好久。
“為什么院里有一輛大巴,裝滿了人?!眲①慌吭诖皯羯希R文哲聞著話走過來,便聽到有人在破口大罵,司機師傅下了車,扯了口罩,對著電話那頭狂啐。
“不好了不好了,他們都下來了?!眲①缓暗?。
眼前看到的這些人,一個個氣勢洶洶,帶著謾罵,估計是被滯留在車廂內(nèi)太久了,無人接待,產(chǎn)生了不滿的情緒,司機先下了車,后面不明情況的病患感覺被無視了,一股腦全下了車,涌進醫(yī)院要討個說法。
原本就人滿為患的醫(yī)院,更不堪這股擁擠和吵鬧,打鬧聲終于引來了院方高層的注意,冷靜的一方要求吵鬧者先克制,安靜把情況說清楚,卻始終被認為是無視眾人的生命權益。
以至于越吵越激烈,激進的人借機動起了手腳,扯掉了主治醫(yī)生的面具和口罩,推挪起來,聲聲在討,小美正從隔離區(qū)換崗,并著幾個女孩聽著吵鬧聲從走廊一頭湊來,迎面便見到了這些兇神惡煞的面孔。
此刻失控的人群把醫(yī)院列為發(fā)泄的目標,推倒了前面的人,堵了小美一眾,朝著她們吐口水,嚇得幾個花容失色,抱成一團縮在角落,嚇破了膽,哭了出來。
“別這樣!”病患群體理智的人攔到面前。
“干什么干什么!”陳舟正拎著拖把和消毒桶從清洗間走出,便看到成群結隊的人在針對地面縮著的小護士,這架勢讓他直來氣,拎著拖把氣沖沖上前,瞪著眼前甚囂塵上的每一個人,把女孩扶起來,往來的路趕回去。
陳舟單槍匹馬地堵在走廊的正中間,手里拎緊了拖把,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兩個醫(yī)生,明白了什么,瞬間表明了態(tài)度,勢不兩立。
“你小子想出頭是吧,想出頭是吧!”那個叫囂得最張狂的,沖上前來,扯著陳舟的拖把,兩人推挪起來,一來一去,他把陳舟壓在地面上,扯掉他的口罩,吐起口水,唾沫星撒滿他一臉,讓人徹底來了脾氣。
陳舟翻身把人壓下,來不及擦去臉上的東西,揚著拳頭就要頂下去,慌了身下壓著的人,畏懼在他臉上瞬間一覽無遺。
“醫(yī)院是來給人治病的,不是打架的!”陳舟朝著他咆哮道,一口氣把他的腦熱吹得煙消云散。
盡管此刻受了委屈,他還是理智地克制了行為,維護了一個醫(yī)生的操守和風度,起身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污跡,拖著身鉆進人群,要攙扶起那兩個臥地的醫(yī)生,無助,無辜,亦發(fā)堅持不懈地維護一個醫(yī)務者該有的態(tài)度。
警笛聲從醫(yī)院傳來,警察前來維護秩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