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歸生活
距離小美，徐靜雯五人離開一周后。
武漢抗疫的工作進(jìn)入收尾期，援助的各醫(yī)療方隊，在浩浩蕩蕩地有序遷出，火神山和雷神山結(jié)束了它們的使命，正式進(jìn)入休艙倒計時。
所有方艙醫(yī)院引來一波高潮，治愈出院的人數(shù)，單日達(dá)到了最高峰值，來時人擠人，走時也是人擠人。
這批可愛又無畏的護(hù)士小姐姐小哥哥們，披著白馬褂，仿著前輩的模樣，服從指揮，救苦救難，在把病號治愈，送回生活當(dāng)中去，社會秩序在穩(wěn)定，好日子在朝著他們招手。
這個城市彌漫了幾個月的病疫陰霾，終于撥開了云天，將這大好河山的秀麗，展現(xiàn)向世人。
歸家的援助醫(yī)療隊們，受到了最高禮格的接待，屬于他們該有的排場，被擁戴和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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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不過有人在替你負(fù)重前行。’
‘少年強(qiáng)，則中國強(qiáng)?！?p> ‘武漢一定能過關(guān)，武漢本就是一座英雄的城市?！?p> ‘這次疫情過后，國家要給年輕一代豎立正確的人生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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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小美重新站在實習(xí)醫(yī)院的崗位上，看著人來人往，竟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這個擋板的角落，還遺留著自己閑著沒事，坐著踢腳，硬是給踢出一塊塌陷來。
臺面上還留著自己寫的字，愛豆的名字yyds。
她突然覺得這一些都好陌生，這是另外的一個自己做的事，不可思議。
迎面走來人，小美本能反應(yīng)過來，人還沒有走到跟前，便本著一副微笑的服務(wù)態(tài)度，熱情地目視著問診的群眾，耐心地聽取她的詢問后指明了方向，見到人還在原地轉(zhuǎn)圈，干脆走出去，攙著人往門診科室走，耐心幫病患掛了號，送到醫(yī)生面前。
“嘖嘖嘖！究竟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湊全了你的心眼，我記得三個月前的曾小美，可是這樣子的?！毙祆o雯取了外賣，兩杯奶茶，仿著小美以前的模樣，搖著椅子，一副沒心肝的模樣。
“快起來，妖魔怪樣！”小美嫌棄地揪了揪徐靜雯，剛想戳吸管，又見來人了，趕緊把口罩戴緊，本著一個優(yōu)秀，合格的醫(yī)生素質(zhì)，為問診的人量體溫，詢問情況，指揮去處。
另一邊。
心存善念和偏愛的盧文哲，還是于心不忍，抽空回到了小男朋友的出租屋，她剛一扭開鑰匙進(jìn)門，遍地的垃圾和餿味，不錯，味道還是原來的味道。
她聽見一對男女在浴室里嘻哈，開著門，不停往外灑出水跡，男的聲音正是自己的小男朋友，女的是一個陌生人，二人在鴛鴦戲水。
女的走了出來，當(dāng)著盧文哲的面光著身，一絲不掛。
“你是外包保潔的吧？咯，收拾吧！”她翹了一下頭，示意遍地的垃圾，滿不在意。
小男朋友也走了出來，同樣一絲不掛，看到盧文哲的瞬間，有些驚訝，二人對上了眼，都一副緘默，氣氛在凝結(jié)。
“怎么，你們認(rèn)識？”女的說出話來，看出什么苗頭。
“認(rèn)識，這是我常用的外包清潔保姆，幾個月不見了。”他嘚瑟地說道，神氣得不行了。
話罷妖柔地?fù)蚺?，索要起來，兩個人當(dāng)著盧文哲的面一番親昵后，男的抱起女的，臨進(jìn)房門前給了盧文哲一個嘚瑟的眼色，就是偏要這樣做。
盧文哲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男歡女愛的魚水聲，從內(nèi)屋飄蕩到自己的耳邊，六七月份的身體，冷得像援助武漢的那一個冬天。
他終究還是沒過自己一關(guān)，盧文哲走了，帶著淚痕和絕望，把鑰匙留在了桌上，把信息和聯(lián)系方式全清理干凈，想象著掏心掏肺后的今天。
這個男朋友是自私和幼稚的，不能理解武漢疫情的嚴(yán)重和自己去援助的意義和危險就算了，把自己稱為保姆，常用的外包清潔保姆，盧文哲算是錘明白了這段關(guān)系。
有的時候有些人，明知道結(jié)局，卻還是保留了一份天真和期待，一定要把自己剝個體無完膚后，才心甘情愿地往回走。
盧文哲約了陳舟吃飯。
這一邊。
劉倩回家了。
家里冷冷清清，廚房只有妹妹單薄小身影在忙碌什么。
“穎，我回來了！”劉倩呼喚道，滿面春風(fēng)，她給父親帶來了此次援助獲得的最高榮耀證書，醫(yī)院頒發(fā)的，父親是當(dāng)兵出身的，對國家諸事，總是有著熱衷的抱負(fù)。
“爸！”她看到妹妹的身影，并沒有急著上前去打招呼，而是直接沖到父親的房間，卻沒見到人。
“爸！”劉倩喊道。
“穎，爸爸呢？”劉倩走進(jìn)廚房，納悶父親不在家，卻看到妹妹在慌忙地關(guān)上儲物柜子，蓬頭垢發(fā)，一臉消瘦，顎骨嶙峋。
“你怎么了，生病了嗎？”劉倩來了精神，靠前輕輕地?fù)崦妹玫膫?cè)臉，她有些畏懼，在打顫。
“你在弄什么？”她看到了妹妹藏東西的舉動，十足的困惑，要挪開她身，人就是堵著不動。
“我看看！”當(dāng)姐姐的有脾氣了，這一切看起來太不可思議。
僵持了一會，那雙無辜的小眼睛還是先妥協(xié)了下來，劉倩打開了儲物柜，是半碗白粥和一點榨菜。
“粥？”她納悶，脫口而出。
再看看眼前這幅消瘦的模樣，瞄了一眼廚房，干干凈凈，突然想明白什么。
“你是不是沒飯吃，每天！”劉倩問道，有些嚴(yán)肅。
聽時，妹妹已經(jīng)打濕了眼眶，委屈起來，瞬間崩塌，嚎啕地哭起來，擁抱向姐姐，聲淚俱下；
“爸爸走了，我不知道怎么辦...嗚嗚...”小妹妹趴在劉倩的肩膀上，歇斯底里地發(fā)泄著。
一句‘爸爸走了...’就像一把銳利的刀子，冷不防地扎進(jìn)劉倩的心，當(dāng)著她的面，晃著她的眼睛扎下去，堵著一口氣，身體的反應(yīng)還沒意識及時，硬是楞了幾秒，哭了出來。
兩姐妹抱頭痛哭，感染著彼此。
“你告訴姐姐，爸爸走了多久，你一直吃一頓沒一頓是么？”劉倩咽著淚水，情緒暫緩了緩，扶住眼前的小妹妹。
“你走后的幾天！”小妹妹回復(fù)道，抽搐著，低著頭。
“為什么不告訴我？”劉倩強(qiáng)忍著淚水，質(zhì)問道。
“爸爸說了，如果他出...事，只能給110...打電話，不能打擾...姐姐在一線救人，姐姐...是去拯救這個國家，不能給...姐姐...帶去麻煩...”小妹妹哭訴道，斷斷續(xù)續(xù)。
劉倩又忍不住一波情緒，涌上心頭，更淚如泉涌。
“我沒有錢，也不能出門，靠社區(qū)的阿姨給的...飯，后來阿姨...也去世了，有其他不認(rèn)識的人來敲門，我怕，我就只能煮...粥...”她哭哭滴滴地描述道，揪著劉倩的心，硬是剁成了碎。
“那你可以給姐姐打電話呀，傻瓜，沒有爸爸還有姐姐...”她強(qiáng)忍著淚水，繼續(xù)質(zhì)問道。
“爸爸...爸爸說過，不能打擾姐姐...”她真摯的小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劉倩的眼睛，完全不帶一點瑕疵，天真得無可挑剔。
“姐姐錯了，姐姐真的錯了，姐姐不該去武漢...”她愧疚地抱著自己的小妹妹，帶著綿綿不盡的歉意，滾滾不止的熱淚，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
“咱不吃這些垃圾了，走！”她嗦口熱淚，起身把那半碗粥，連碗直接扔進(jìn)垃圾桶，拽著妹妹出廚房。
“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邊氣憤地說著，邊止不住地淌著淚，拿起掛包，把衣服給妹妹披好了。
臨行出門看了一眼父親的房間，五味雜陳，抑制著情緒，把那一張表揚(yáng)信放到老父親的桌上，想象著這個世界上，懂女兒的再屬父親不過，又是一陣淚雨，舍家報國，這種事情在老父親身上，是絕對干到底的。
“來，給爸爸磕個頭，我們就出門吃飯去?！眲①焕妹?，整齊地朝著房間磕頭，抹干凈妹妹的淚跡，想象著她這段時間的獨處，驚人的耐性和天真，越發(fā)覺得自己幸福。
劉倩暗暗地發(fā)誓，無論再發(fā)生什么，都不會忘了妹妹的生活，而在外頭，又有多少個像她這樣的家庭，這一種舍家報國的情懷，英勇無畏地奔走在生死線...
這一邊。
周婷婷前腳還沒有離開武漢，就已經(jīng)收到家里的信息，趙泰退婚了，連同自己的生活用品，一并打包了郵寄到家里。
她似乎并不驚訝這個結(jié)局，在趙泰看到自己因為長期不規(guī)律倒班，身材和樣貌發(fā)生變化的時候，那陣眼神已經(jīng)出賣了他的真實感受，周婷婷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局，只是不曉得它會什么時候來。
她笑笑地看待著眼前這一片，沒有一絲波瀾，這才是事實本質(zhì)的樣子，自己也有了獨立的底氣和勇氣，不慌不忙，她可以努力地把自己的生活經(jīng)營好，小女人經(jīng)過武漢抗疫一戰(zhàn)，已經(jīng)是能持刀匹馬沖鋒陷陣。
感謝武漢一行，抗疫的行動救贖了自己，磨礪了自己，那么在她看來，明天更是一場美好的邂逅。
幾天后。
當(dāng)小美再踏進(jìn)家門的時候，父母已經(jīng)沒了往日對她喋喋不休的架勢，認(rèn)為這是一個只會惹事，花錢的人，相反，他們像陌生人一樣看待著眼前這個女兒，幾個月前的一事無成，和擔(dān)心她會死在武漢...
不曾想，小姑娘一身榮譽(yù)地走了回來，她不僅沒有像家人一樣流露出對這次病疫的恐懼神色，相反，她恰好是收拾這股病疫的捍衛(wèi)者，見多識廣，淡定老成。
小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墻面貼著愛豆的偶像，哪哪里仿擺放著他代言的，簽名的，用過的東西...隨處可見。
這地方很陌生，小美到處在瞄著，突然覺得援助的那段時間，那個擁擠的寢室，不到三十平方的小屋子才是活著的感覺，真實的自己。
這些粉色的，萌類的，個性的，如今看起來竟這么不可思議。
她將張貼在墻上的海報扒個干凈，把桌面，床上，那些玩物和手辦全清理掉，在桌上擺上五個姐妹的合影，還有護(hù)士長的工作證。
干凈整潔的房間，就像她穿的那身護(hù)士裝一樣，代表著是責(zé)任和成熟。
晚飯時間。
歸來的趙培松，也顯得與眾人格格不入，舉止神態(tài)完全變味了，舉足之間，總有一股耐人尋思的勁，他看著妻子，越發(fā)想象得深沉。
他宣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從此以后，不再搞壟斷和發(fā)難財?shù)氖拢鹋柘词帧?p> 他沒告訴過誰，他在武漢疫情封閉的那段時間，到底經(jīng)歷過了什么，也沒人去詢問。
同時眾人似乎對于他這個決定，一點也沒感覺到意外。
他將妻子拉到一邊，商量著自己帶回來的信息，征求她的同意，打算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在這一次抗疫中不幸沒了雙親的人。
夫妻兩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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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困了，才晚上12點剛過，惦記著明天要趕著上早班的崗位，絕對不能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