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深夜
李天平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輕喚一聲。但寂靜的夜晚，卻沒有給他任何響應(yīng)。
不知為什么，他心中有些慌，有些坐立不安。
身旁睡著的妹妹，呼吸均勻起伏。
這一刻，他突然萌生出要將妹妹叫醒的想法。
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撇去，下了床，想到屋外解手。
推開房門，卻是一股腥臭撲鼻而來。
這一瞬間，李天平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感到心慌了。
這股腥臭他似曾相似，跟家里殺豬時的那股味道幾乎一樣。
是血腥味！
看了看窗外。
夜色濃郁，不知道是什么時分。因為已經(jīng)看不到月亮了。
那有誰會在這個時候殺豬？
屋中漆黑一片，李天平摸索著前進。但越走，腥臭味就越濃重。
以至于他停下干嘔，吐不出任何東西。
是啊，他們家，只有大人才能吃兩頓飯。
他和兩個妹妹，只能吃一頓！
他掩住口鼻，迫不及待想到外面去。
但眼前漆黑一片，他沒辦法走快。
因為家里...可沒有多的火燭啊。
漸漸的，一股細微的咀嚼聲傳來，在狹小且靜謐的屋中，清晰起來。
李天平稍稍判斷，聲音是在爹娘的房中傳來的。
而爹娘的房卻又在大門的必經(jīng)之路上！
李天平此刻不敢前行，心中的恐慌在環(huán)境的感染下愈發(fā)強烈。
他很想調(diào)頭回屋，但心中有個聲音卻一直強調(diào)著讓他盡快出門。
心中掙扎一會后，最終鼓起勇氣向前。
來到爹娘房門前，里面的咀嚼聲已經(jīng)變得急促起來，像極了豬圈中那些爭搶食物的牲口。
強忍了一下，最終被好奇和恐慌一同占領(lǐng)。
輕輕推開了房門，他沒敢出聲。
但腐舊的木門卻發(fā)出摩擦的吱呀聲，刺耳的聲音驚的李天平掩嘴膽顫，不慎摔倒。房門還是半掩著。
咀嚼聲...停了下來！
腳步響起，半掩的房門被拉開。
在李天平眼中，爹和娘站在門內(nèi)，居高俯視，漆黑一片如兩座山岳，龐大且冰冷。
“爹...娘...”
李天平一時啞然，下意識的輕聲出口。語氣中充滿了恐懼。
“你...也...餓啦？”
李天平望向左邊那個高大黑影，這是他爹的聲音！
“一...起...吃嗎？”
又望向了右邊的偏矮黑影，是他娘的聲音！
“吃...什么？”李天平語氣微顫，此情此景，他在爹娘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陌生。
“當(dāng)...然是”
“吃...肉啊”
兩個黑影伸出手臂。
頓時一股更加強烈的腥臭迎面而來。
李天平一時忍不住再次干嘔起來。
雖然看不清爹娘手里拿的是什么，但從味道上來判斷，這是肉！還是生肉！
“你...的...小妹”
“那...肉...真嫩”
漆黑中，他清楚地看到，兩個黑影露出那慘白且恐怖的笑容。
下一刻，李天平睜開了雙眼。
周圍是一片感染了金黃的蒼翠樹林，黃昏的余光透過林間灑下，別有一番舒心美感。
“心跳劇烈起伏、呼吸急促絮亂、臉頰冷汗不斷。你應(yīng)該是做了個非常美好的夢吧？”
一個輕靈好聽的年幼聲音在李天平的耳旁響起，帶著吟吟笑意，似關(guān)心，又似嘲弄。
“...”
李天平沉默片刻，半響才出聲。
“謝謝”
“呵呵”
一個半隱半現(xiàn)的小姑娘漂浮在李天平眼前，她有著一頭齊肩的柔順發(fā)絲，靈動的雙眼，高挑的鼻尖，殷紅的小嘴，穿著緊身的黑色皮衣，露出的皙白雙肩讓李天平下意識的移開目光。
她擺了個自認為舒服的側(cè)躺姿勢，用靈動的大眼直盯著對方那普通的臉龐。
“這是你第三次了，我可不會每次都叫醒你”
“...”
李天平搖搖頭
“是第九次”
黑衣小姑娘故作驚訝，努力做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但李天平卻從她眼中看到的只有好奇，至于驚訝？
表演的罷了。
“不對我說說？”
小姑娘那隱隱透明的身軀換了個翹著二郎腿的姿勢，騎在李天平的頭頂。
似乎是將李天平的腦袋當(dāng)做了凳子。
“你不會感興趣的，閻羅...蠻大人”
李天平再次搖搖頭，將腰間的軍隊制式佩刀挪了挪。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楚楚動人的小姑娘，會是個閻王。
從行囊中掏出餅和水壺，準備吃飯，卻發(fā)現(xiàn)水壺已經(jīng)沒水了。
“不不不，我很感興趣。人啊，我把你從戰(zhàn)場救活之后，你卻拒絕了軍中的軍銜提升，轉(zhuǎn)而解甲歸田。這一路上，你做了三次噩夢?！?p> 蠻大人，也就是閻王小姑娘滿臉的好奇。似乎對她屁股下的凡人充滿了興致。
“你當(dāng)兵不就是為了提升地位嗎？呵呵呵”
李天平頭頂著小閻王在林間漫步行走，腳下的泥土又濕又軟，青草顯得格外翠綠。
“我死過一次，所以才更懷念心中牽掛的人”
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哦？”
小閻王飄到李天平的面前，半隱的身體隨著他前行的步伐而緩緩后退。
“他們？親人？愛人？朋友？拜托，你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p> 李天平沉默片刻。
“已經(jīng)是了，整整十八年，我的一切都被改變了，說話也變得文縐縐?！?p> 不可否認，李天平有些懷念以前了。
那個有網(wǎng)絡(luò)，有手機，有小說，有電影的世界。
而他也知道，他與那個世界，永遠的隔離了。
突發(fā)性心臟病...
“有意思，但這跟你反復(fù)出現(xiàn)的噩夢癥狀，有關(guān)系？”
李天平發(fā)現(xiàn)了一個水潭，快步向前，將水壺拿出。
“在這個世界...我曾有爹娘和兩個妹妹。現(xiàn)在，只有一個妹妹了”
水壺重新灌滿了水，李天平猛的喝了一大口，感受著清涼的水潤過喉嚨，一股涼爽感充斥腦間。剛剛睡醒的倦意也一掃而空。
解渴過后，李天平再次灌滿水壺。
“他們...生吃了她，那個最小的她...七歲的我?guī)е硪粋€妹妹連夜逃跑，她才三歲...”
小閻王在一旁盯著眼前才十八歲的退伍青年，聯(lián)想起與他初遇時，他在戰(zhàn)場彌留之際的強烈求生欲望。很難想象這已經(jīng)是一個經(jīng)歷了家庭巨變，當(dāng)了三年義務(wù)兵的人。
“怎么，旱災(zāi)？淪落到要吃人？”
小閻王隨口一答，似乎打趣是她的愛好之一。
但半響沒有得到回應(yīng)，不由得望向了李天平，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
“怎么？我說錯了嗎？”
李天平搖了搖頭。
“我從出生起就和他們住一起了，對于他們，我無比熟悉。但...”
頓了頓，似乎是想回避什么，又似乎是不愿承認什么。
“但那個晚上，我能感覺到，他們不是我爹娘。盡管他們聲音和樣子都很像?！?p> 這一句話，讓閻王小姑娘眉頭一挑。
“意思是，有東西偽裝成了你爹娘？”
“不...應(yīng)該說，有東西占據(jù)了他們?！?p> “哦？”
小閻王的語氣中，帶了點興趣。
“之后...我和妹妹流落街頭。被一個老乞丐收養(yǎng)。你能想象，他寧愿自己餓肚子，都會想盡辦法讓我和妹妹能夠吃飽，雖然一天也是一頓飯，但我仍然很感激他，我想保護他們，所以我選擇了參軍?！?p> “原來如此，所以你死過一次后，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目的就是想保護你的家人”
李天平點了點頭。
“所以，我很感激你，蠻大人。哪怕你是有要求的”
“呵呵”
閻王小姑娘繞著李天平飄著。
“我救活了你，你也應(yīng)該要幫助我才對。還記得我的條件吧？”
李天平點點頭，沉思片刻，將自己腦中所想答出。
“死冊和惡鬼...”
小閻王滿意的笑了笑，露出一對雪白又可愛的小虎牙。
“當(dāng)然，死冊是碎片。惡鬼嘛，你懂的”
李天平咽下一口干烙餅，沉思了會，最終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還不明白，該怎么找？”
小閻王用下頜朝著李天平左手努了努
“用那個”
李天平抬起左手，在手背上有著一個彎形且尖銳的刺青。
“這是印記，你也可以叫刺青，通過發(fā)熱引導(dǎo)你方向”
李天平這幾天已經(jīng)看過無數(shù)次這個刺青了，但一直沒有反應(yīng)，還以為只是和蠻大人共生后出現(xiàn)的普通標志。
但看起來，似乎也有著不凡。
“死冊碎片可不是到地方了找一找再撿一撿就能得到的東西，惡鬼同樣如此”
“什么意思？”
小閻王掩嘴輕笑，賣了個關(guān)子。
“說出來，就不好玩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xiàn)在還是找個地方過夜吧?！?p> 兩人望了望天，夕陽余暉漸淡，林間愈發(fā)昏暗，晚風(fēng)也慢慢的吹了起來。
“天，要黑了啊?！?
肉包吃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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