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心中一驚,他的視線雖然一直在戰(zhàn)斗中,卻從未放下戒備。即使如此,他仍然不知道此人何時出現(xiàn)的。
他扭過頭,只見身側(cè)站了一位俊美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氣質(zhì)不凡,看一眼便令人心折。
“這位先生,你說你是林姑娘的父親?”
林殊曉口中的父親,是一個面容猥瑣,頭發(fā)稀疏,還有點駝背的瘦小男人,跟眼前的人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男人一笑:“她長大后,再也沒見過我的真實模樣,她的描述自然不可信。如果我真的那么難看,怎么娶得到這么賢惠的妻子,生得出這么漂亮的女兒?”
魏青盯著男人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從這張臉上,依稀看出了林殊曉的影子。
“先生果真是林姑娘的父親,那你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有高手正在追殺你!”
林渡平坦然一笑:“是山階高手對不對?我閨女都不知道我長什么樣,我的敵人怎么能知道?”
魏青一時語噎,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有道理。
“我還知道,我閨女成親,是為了引我出來。原本我懷疑,你們倆也是我的仇家,調(diào)查了一番才發(fā)現(xiàn),你們是純粹的冤大頭?!?p> 魏青苦笑,視線在林渡平身上看了看,問道:“前輩難不成也是山階高手?”
林渡平八成跟蹤過他們,以魏青的警惕尚且沒發(fā)覺,那林渡平的實力就值得好好思考了。林渡平什么實力,他確實不清楚。
林渡平點點頭:“不錯,所以你們的計劃也免了。我那個仇家,實力應(yīng)該也是山子,我絕不會輸給他。我還想當(dāng)面問問,他是哪一方勢力,竟然舍得派山階高手來追殺我。我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俊?p> 魏青心道,你偷了多少東西,闖了多少門派,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你們是伏牛派弟子?伏牛派怎么會撿到你這么厲害的天才?”
“前輩真是見多識廣,僅憑一個武技,就能看出我們的師承?!?p> 實際見到林渡平,魏青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他偽裝林渡平,終歸有被拆穿的可能,現(xiàn)在林渡平自己冒出來,那就好辦多了。
場地中間,張明益連敗九人,迎來了他最后的對手,一個曼妙的少女。少女并未急著出手,而是展露盈盈笑顏,來到張明益跟前,說道:“其實,我一開始就覺得你跟林師姐很配,我特意報名參加決斗,是為了幫你減少一個敵人。只要等我上場,就直接宣布認(rèn)輸?!?p> 張明益也放松警惕,對少女道:“那就多謝你了。”
“不客氣。在看了這么多場戰(zhàn)斗后,我的想法更確定了,就算我全力以赴,大概也打不贏你?!?p> 女子這么說著,神情突然一變,雙手一攏,一張半透明的網(wǎng),從地上升起,將兩人罩了起來。
“所以,想要贏你,只能偷襲!”
張明益臉色一變,先躲開了女子的攻擊,隨后發(fā)出一記伏牛拳,試圖擊破網(wǎng)罩。沒想到,看似弱不禁風(fēng)的網(wǎng),竟然將伏牛拳的攻勢盡數(shù)擋下。
女子笑嘻嘻道:“這網(wǎng)從內(nèi)部是打不破的,除非你比我厲害十倍百倍?,F(xiàn)在,你該怎么打敗我呢?我可不會認(rèn)輸喲!”
林渡平一笑:“有趣,我的小女婿陷入麻煩了。”
魏青的神色也微微一變,卻不是因為擔(dān)心張明益,而是想到了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
上一世,林渡平應(yīng)該也是山階實力,可他還是被殺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么,有一個他十分信任的人,刺殺了他;要么,想要殺死他的山階高手,不止一個。
“前輩,那個山階高手,或許是一個讓你放松警惕的誘餌,暗地里,還藏有其他山階高手呢?”
“為了對付我,派出兩個甚至三個山階高手?那也太看得起我了?!绷侄善綕M不在乎地說,“就算有兩三個山階高手,我想逃還是逃得掉的?!?p> 魏青將一日一息丹拿了出來:“請你收下這顆丹藥。你拋下她們母女,常年在外,無非是怕連累她們??赡阋撬懒?,在她婚禮上死了,她們一輩子也無法放下這件事。”
林渡平的手僵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木盒子收起來,哈哈一笑:“你小小年紀(jì),說話已有暮氣,將來修為恐怕不會太高?!?p> 魏青汗顏,畢竟他是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
“不錯不錯,我這女婿比你雖然差一些,但也不是凡夫俗子。”
場地之上,張明益使出了第二個武技——飄忽斗氣。飄忽斗氣是縱氣之術(shù),兩道斗氣形成了一道枷鎖,少女被牢牢鎖住,動彈不得。隨著斗氣的膨脹,少女的靈力運轉(zhuǎn)不暢,大網(wǎng)頃刻間崩潰,她也只好認(rèn)輸。
張明益連勝十人,氣定神閑,在場的紫巖派弟子也對他稱贊連連。
魏青松了口氣,再去找林渡平,林渡平在不知不覺間又消失了,真可謂來去如風(fēng),快如鬼魅。
幾天后,張明益和林殊曉舉行了盛大的成親儀式,雖然只是個虛假的儀式,魏青也幫張明益辦得轟轟烈烈,紅花掛滿了一條街,鞭炮聲響徹整座城。城中的三大酒樓,坐滿了賓客。
張明益都覺得魏青實在太鋪張了,魏青卻毫不在意,他心中想的是,林姑娘肯定會心有虧欠,這樣也能把兩個人牢牢綁在一起。
望著禮堂上的一對玉人,魏青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夜幕降臨,熱鬧了一天的豐漣城安靜了下來,林家宅子里,紅燭在微微搖擺,親友鄰居還聚在廳中,談?wù)撝衩氐呐觯瑫诚胫鴮淼膬簩O滿堂。
一個黑影從屋頂上掠過,像一道黑煙,快得幾乎看不清。
新房中,張明益和林殊曉正對坐著說話,張明益有些尷尬,林殊曉思念父親,張望著窗外,有點心不在焉。當(dāng)那個影子從窗戶溜進來,她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
望著幾年不見,顯得有些陌生,又更加蒼老的面孔,林殊曉的眼睛里泛出了淚花。
“怎么了乖女兒,誰欺負(fù)你了,我替你教訓(xùn)他去!”林渡平身上的瀟灑不羈蕩然無存,只剩下心疼,還一絲尷尬。他對女兒幾乎一無所知。
林殊曉擦了擦眼淚,說道:“沒有人欺負(fù)我,我只是想讓你看看,你女兒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就見不到那個小姑娘了?!?p> 林渡平心頭一震,宛如被大鐵錘擊中一般,笑容也變得蒼白起來。
“我確實不是個好父親……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你看看……”林渡平從懷里拿出一個盒子,交給林殊曉,里面放著一根碧玉簪子。
看到女兒望著盒子沒有說話,林渡平連忙補充道:“這可不是我偷來的啊,是我買的!而且你爹也不是小偷,從來沒偷過別人家的東西!”
林殊曉破涕為笑,將簪子插在頭上:“一點品味都沒有,就算是小偷也不合格?!?p> 林渡平尷尬笑了兩聲,神經(jīng)卻瞬間繃緊。
敵人來了!
他猛地轉(zhuǎn)身,對著身后的墻壁拍去,墻壁外面也有一道武技卷了過來。兩股力量撞在一起,墻壁瞬間被碾成灰塵,連一粒碎石也沒剩下。
林渡平側(cè)頭,看了看房間里的家具,一件也沒有破壞,足見來人實力高強,將力量控制地精妙入微。
灰塵落盡,庭院之中,多了一個臉戴面具的黑衣人。
“等我趕跑了壞人,再回來看你。別擔(dān)心,你爹很強?!?p> 林渡平朝夜色而去,留下一句話:“這里施展不開,跟我來。”
他的身形十分詭譎,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一眨眼就看不到了。黑衣人也不慢,像一支離弦的箭,向黑夜里射去。
“我爹有危險,我得去看看!”林殊曉的臉色變得青紫,朝夜色里奔去,張明益緊隨其后。
幾個起躍,林渡平停在了一片樹林中。他的前方,兩個臉戴面具的黑衣人,攔住他的去路,他一扭頭,襲擊他的黑衣人已經(jīng)追了過來。
林渡平咧嘴一笑:“好家伙,三個山階高手,真是大手筆!我尋思,我也沒犯十惡不赦之罪,難不成,你們看中了我的身手,打算招攬我?”
“你闖入我派圣地,我等不得不將你誅殺。也請你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的親人。”
“那就好……”
張明益和林殊曉來到樹林邊上時,戰(zhàn)斗正激烈。林渡平真如一道煙,在三個山階高手中來回穿梭,避開了一道又一道攻擊,還不時揮出一掌,試圖打斷三人的攻勢。
三人配合默契,實力亦相近,不求招招斃命,只為不斷壓縮林渡平的騰挪空間,將他逼到絕境。只要林渡平出現(xiàn)一個破綻,瞬間就會喪命。
張明益、林殊曉實力不足,看不出局勢有多危險,只見夜幕之下,一棵又一棵大樹驟然消失,單看著就知道林渡平命懸一線。他們迫切地想要上前救援,心底卻十分清楚,憑他們的力量,什么忙也幫不上。
局勢忽然發(fā)生了變化,林渡平賣了一個破綻,背上挨了一掌,吐出一口鮮血。三人的圍攻也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縫隙,林渡平毫不猶豫,從縫隙中躍出,向黑暗中竄去。
以他的實力,自然不可能擊敗三個山階高手,逃跑是唯一的選擇。好在,他最擅長的就是逃跑和隱匿。
正當(dāng)他以為逃脫時,眼前卻暈開了一團紅光。
那是一個通紅的手掌,耀眼地像初升的太陽。
手掌后面,是第四個山階高手。
那手掌印在林渡平的胸膛上,林渡平倒飛出去,將一棵大樹砸斷,整個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胸膛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