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靈犀宗
眾位暗階高手凝出的劍光,順利擊中了杜松謙,這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
同時,他們的心底一喜。
縱使光階高手,也不可能正面承受如此猛烈的一擊。
魔祟杜松謙,怕是要當(dāng)場斃命了。
魏青心中,亦有不少驚訝。
當(dāng)他從諸多紛雜的記憶中,終于找到魔祟杜松謙的記憶時,杜松謙竟然主動迎上劍光,以重傷,乃至死亡的代價,來避免記憶被看到。
魏青對魔祟的認(rèn)識,又加深了一分。
杜松謙的掙扎,打破了問情術(shù)的操控。
魏青主動向后退去,來到了重傷的桑榆仙子身旁。
杜松謙在此時緩緩倒地,他的眼睛再也沒能睜開。
眾高手松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他們在光階魔祟布好的局中,殺掉了光階魔祟,幸存了下來。世上的光階高手不多,光階魔祟更少。魔祟杜松謙一死,清夢崖大概躲過了一劫。
直到此時,他們才來得及,為已經(jīng)死去多年的真正杜松謙哀嘆。
忽然,清晰的哭泣聲,傳到了眾人耳中。
榮夫人抱著杜松謙的遺體,正在大聲痛哭。
柳昆愚怒道:“住口!他不是你丈夫,而是你丈夫的仇人,他死了,你應(yīng)當(dāng)高興才對!”
“以前,我不知修煉的意義,不肯修煉。如今終于明白了,倘若我有足夠的實(shí)力,便能保護(hù)他,至少和他并肩作戰(zhàn),或者殺了你們給他報仇。可惜,我什么也做不到。”
榮夫人哀嘆著,忽然抬起頭,死死盯著眾人。
她那雙美麗清澈的眼睛,因?yàn)楸炊椴佳z,看起來十分恐怖。
原本嬌弱的她,此刻凌冽如冬風(fēng),令眾高手心中一凜。
那是何其強(qiáng)盛的怨恨!
“我只能詛咒你們,詛咒你們和我的丈夫一樣,死于非命!”
“你若想死,我便送你一程!”
柳昆愚怒不可遏。
在他看來,榮夫人已經(jīng)瘋掉,早已是非不分了。
榮夫人凄然一笑:“不勞你出手。我的夫君,最怕寂寞了?!?p> 榮夫人嬌嫩溫暖的小手,握住了一柄精致冰冷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滾燙的鮮血給匕首帶來了些許溫度,匕首的冰冷則留在了榮夫人的身體里。
她栽倒在杜松謙身旁,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眾高手靜默站在那里,先前戰(zhàn)勝的欣喜,不知不覺已經(jīng)消失殆盡。
他們無聲無息離去,也帶走了杜松謙和榮夫人的遺體。
美麗的花叢,因?yàn)閼?zhàn)斗變成了一片廢墟。
桑榆仙子立在焦土上,輕嘆了一聲:“榮夫人做錯了嗎,人不能愛上魔祟嗎?”
魏青站在她身旁,聽到她的問題,淡漠道:“她有愛上魔祟的自由,不過當(dāng)她和魔祟站在一起,就成了人類的敵人。至少目前,人類還無法跟魔祟和平相處?!?p> 盡管他知道,桑榆仙子想要的,不是這樣冷靜的答案,但是他只能這樣回答。
桑榆仙子便轉(zhuǎn)移了話題:“杜松謙背后,還有其他人嗎,他的屠殺是出于什么目的?”
“魔祟杜松謙的記憶,我只看了一眼。這一眼,我只看到了一個名字?!?p> “什么名字?”
“靈犀宗?!?p> 靈犀宗,找遍洞天,找遍塵世,也未必能找到這個名字的出處。
但魏青剛好知道。
北芒國曾經(jīng)的第一大宗,七八十年前,被洗鹽教屠殺。
如今北芒國大宗流沙宗,就跟靈犀宗有一些淵源。
除了流沙宗的極少數(shù)人,世上再沒有人知道靈犀宗,魔祟杜松謙為何知道?
魏青輕揉腦袋,不禁有些悔恨。
倘若他當(dāng)時出手,攔住那一劍,多看片刻記憶,就能知道更多事情。
可惜,杜松謙已經(jīng)死了。死人是不會有情緒的,自然無法施展問情術(shù)。
“我要回流沙宗一趟,或許能查出點(diǎn)什么?!?p> “我跟你一起?!?p> 桑榆仙子幾乎是脫口而出。
兩人現(xiàn)如今都是光階高手,修煉界頂尖的存在,無論被什么人,什么勢力盯上,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杜松謙就是主持屠殺的元兇,杜松謙已死,桑榆仙子和無聲谷的仇就算是了了。
魏青調(diào)查杜松謙的目的,已經(jīng)跟復(fù)仇關(guān)系不大。
“我也很好奇?!?p> 魏青沉默之際,桑榆仙子主動說道。
不久前,從魔祟之淵離開后,魏青說要去清夢崖,理由便是好奇,如今被桑榆仙子拿來用了。
魏青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就走吧?!?p> 兩人動作極快,在傍晚來臨時,就來到了流沙宗山谷中。
流沙宗年輕一代的優(yōu)秀弟子都聚集在廣場上,由同樣年輕,但是異常優(yōu)秀的長老姜寧傳授修行之道。
弟子們知道,現(xiàn)任掌門正試圖把掌門之位讓給這位姜師姐。因?yàn)榻獛熃悴痪镁鸵黾蘖耍热舾蟹?,被拐去了別的門派,流沙宗就虧大了。
只要姜寧晉升掌門之位,男方就只能入贅流沙宗。畢竟,男方再厲害,再霸道,也不能把掌門都拐跑吧!
魏青自然不清楚流沙宗發(fā)生了什么,他從空中靠近,看見姜寧,心中便自然而然流淌出一股奇異的情緒。
一種令他感到安心、舒適的情緒。
同一時刻,姜寧也抬起頭。
這樣的距離,姜寧的修為是看不見魏青的,但她就是知道。
這是他們之間,一種無法看到,但確實(shí)存在的東西。
姜寧站起身,展露笑容,盯著蒼穹。
她本來以為,要等很久很久,才能等到魏青回來??蓪?shí)際上,魏青只走了大概一個月。
沒過多久,兩個身影便出現(xiàn)了。
流沙宗弟子們紛紛扭頭看去,一個是絕美的桑榆仙子,弟子們看得移不開眼睛;另一個則是一個五官還算端正的男人,他站在桑榆仙子身旁,卻并沒有破壞美感。他身上那股從容的氣質(zhì),足以彌補(bǔ)容貌上的差距。
和魏青對視了片刻,姜寧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桑榆仙子身上。桑榆仙子面帶淺淺的笑容,同樣看著她。
姜寧輕輕攥緊了拳頭。
她感受了奇怪的威脅,這是難以言喻的直覺。
無論以誰為對手,姜寧都不會動搖,她知道魏青的心意。但如果是桑榆仙子,姜寧就失去了這份底氣。
不是因?yàn)樯S芟勺犹^美麗,而是因?yàn)?,她和魏青之間,似乎也有一份若有若無的緣。
“繼續(xù)練功,天黑之前,不許停?!?p> 姜寧蓮步輕移,去迎接她的戀人,和一位客人。
流沙宗的弟子們哀嚎一片,有人悄聲道:“姜師姐的心情好像有點(diǎn)不好?”
“怎么會,魏公子回來了,姜師姐肯定很開心才對!”
在茶室,魏青和姜寧并肩而坐,將此去所經(jīng)歷的事情,一件件說與她聽。
姜寧很想和魏青獨(dú)處,安心享受久別重逢的喜悅,可桑榆仙子彷佛不解風(fēng)情,并沒有避嫌的意思。
姜寧作為一派長老,自然不能失了禮數(shù),只好客氣地招待這位客人。
說到了返回的理由,魏青問道:“谷中有關(guān)于靈犀宗的信息嗎?”
姜寧搖了搖頭:“我也對靈犀宗有興趣,曾經(jīng)問過谷爺爺。他告訴我,靈犀宗的一切都沒有留下,只剩宗廟里的那些牌位了?!?p> 姜寧說的,是建在天人谷谷底的那個靈犀宗宗廟。
魏青想了想說:“那我們便去看看牌位?!?p> “那我去請谷爺爺,他或許還記得一些事情?!?p> 很快,谷幽居就現(xiàn)身了。
四個人在深夜里,來到了天人谷谷底。
天人谷已經(jīng)許多年不曾住人,谷幽居和姜寧偶爾下來,打掃一下宗廟里的灰塵。
宗廟里倒是還算干凈。
這座宗廟魏青十分熟悉,不過往常他并沒有太留意。
現(xiàn)在,他耐心盯著這些牌位,一個個看過去。
從靈犀宗開宗祖師,到他的弟子,再傳弟子……
谷幽居在一旁,平淡地介紹著。
靈犀宗共傳了十五代,四百多年,歷史還算悠久。
最開始,靈犀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門派,一位山階高手,都已經(jīng)是寶貝了;過了一百余年,才有了暗階高手,在大陸上輝煌過一段時期;到七八十年前,門派里的最后一個暗階高手去世,靈犀宗隨即遭遇滅門之禍。
在看到第六代宗主的名字時,魏青一怔。
靈犀宗第六代宗主,叫伏鹽。
對于伏鹽這個名字,魏青并不陌生,幾乎立刻就想了起來。
將靈犀宗滅門的勢力,是洗鹽教。
而洗鹽教初代教主,真正開創(chuàng)了洗鹽教的人,就是伏鹽。
伏鹽創(chuàng)立的教派,毀滅了他發(fā)揚(yáng)光大的門派,這樣一看,倒是充滿了諷刺。
魏青調(diào)查過伏鹽,他是三百年前大陸上的絕頂高手,因?yàn)榉庥×嗽S多暗階魔獸,而被人稱頌。
魏青本以為,伏鹽這樣厲害的人,肯定能晉升光階。他也曾在洞天調(diào)查,卻沒有找到伏鹽的任何過往。
現(xiàn)在看來,伏鹽并未晉升光階。否則,靈犀宗就成了洞天門派,而不是在塵世滅亡了。
谷幽居道:“我記得師父說過,伏鹽前輩,是靈犀宗最了不起的一位宗主。正因?yàn)樗`犀宗才能真正躍身大宗。他在世之時,也是我宗最輝煌的時候。”
“那后來呢,他沒能晉升光階嗎?”
谷幽居搖搖頭:“這就不清楚了,門派前輩對此都不了解,好像伏鹽宗主忽然人間蒸發(fā)了一般,一切存在都斷絕了?!?p> 魏青默然片刻,忽然想到了一個有趣的可能。
“伏鹽,會不會就是無聲谷、清夢崖五派祖師共同的師父,那個無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