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神境
望淵閣主的力量迅速裹住魔祟洗耳,先形成了一個小屏障,又借助靈力,主動和魔祟洗耳交起手來。
魔祟洗耳已經(jīng)失去本性,只有先消耗掉洗耳的部分力量,才有可能制服他。
魏青提醒道:“閣主,魔祟的目的,是魔祟之淵的封印?!?p> 和魔祟洗耳交戰(zhàn)的望淵閣主,顯得游刃有余。畢竟,洗耳雖然具有地階實(shí)力,卻沒有靈智,無法真正發(fā)揮這份力量。
聲音從雕像足部傳了過來:“洗耳被他們掌控,我只能回來。不用擔(dān)心,倘若他們要摧毀三扇門,門道友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門道友,自然是指常年在千絕門修煉武技的門神,另一位地階高手。
門神作為武技狂熱愛好者,畢生心愿是了解天底下所有武技。魔祟之淵的宇宙門和無間地獄門,可是絕品,門神是不會眼睜睜看著它們毀滅的。
魏青緩緩點(diǎn)頭,有門神插手,的確可以信任。
不過,他的直覺又告訴他,魔祟也能想到這一點(diǎn)。
也就是說,魔祟們有對付門神的方法。
地階魔祟?
不可能。
有知魔祟不可能在十年內(nèi),從暗階晉升地階;倘如殺掉本體,雖然可以延長壽命,但是魔祟本身不擅長修煉,或許可以通過殺戮晉升光階,但幾乎不可能晉升地階。
唯一的可能,就是魔祟之淵的地階魔祟了。
魔祟之淵的魔祟都被封印著,在三扇門盡數(shù)毀滅之前,不可能來到洞天。
想到魔祟之淵的地階魔祟,魏青又分了下神。那個魔祟是如何晉升地階的?
思考了片刻,魏青收起思緒,又思考起魔祟的后手來。
倘若魔祟還有后手,那只能是地階人類。
但人類沒有理由幫助魔祟來攻占洞天。
再邪惡的人類,也不可能出現(xiàn)這種想法。
“閣主,有沒有地階高手,會站在魔祟那一邊呢?”
魏青還是跟望淵閣主再度確認(rèn)。
望淵閣主略作沉默,說道:“當(dāng)代地階高手,共有七人。我最年邁,所以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存在。沒有一人,可能站在魔祟那邊。比我更年邁的地階,當(dāng)世不會存在?!?p> 正因?yàn)檫@樣的自信,望淵閣主才回到了望淵閣。否則,恐怕望淵閣和望淵閣下的幾十萬人覆滅,他也不會離開那里。
聽完望淵閣主的話,魏青心底卻浮現(xiàn)出一個人。
望淵閣主忽然道:“你們二人去過魔祟之淵,見識了魔祟的恐怖,可愿出一份力?我可以將你們,送到魔祟之淵。”
魏青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了眼桑榆。
“我陪你去?!?p> 見兩人答應(yīng)下來,望淵閣主也不客氣,對著兩人揮了揮手。
霎時間,兩人感覺天地倒轉(zhuǎn)。
光階高手的速度已經(jīng)非比尋常,地階高手施展出來,更加不可思議。
兩個人眨了眨眼,就已經(jīng)來到了洞天東方盡頭,面前是封印著魔祟之淵的三扇門。
桑榆道:“望淵閣主身處望淵閣,應(yīng)該也能看到這里吧?!?p> 魏青回道:“想必如此。”
這兩句話,并不是隨口交流,是認(rèn)清了現(xiàn)狀后的有感而發(fā)。
君子劍魂的門上,浮現(xiàn)出了一個人物輪廓,很顯然,那就是熱衷于挑戰(zhàn)天下絕技的門神。
門神主動現(xiàn)身,就意味著,有敵人來了。
望淵閣主也看到了這一點(diǎn),所以將兩人送來。
兩人順著門神的視線看過去。
洞天盡頭,深淵上方空空蕩蕩,看不到敵人。
魏青和桑榆將靈力釋放出來,才漸漸捕捉到了那個身影的輪廓。
門神和門融為一體,而這個敵人,則是和天地融為了一體。
太陽是他的眼睛,云彩是他的眉毛,風(fēng)勾勒出他的長發(fā)和身體,他的腳便是深淵。這是一個頂天立地,數(shù)千丈高的巨人。
洞天中的一切事物在他眼前,都渺小如沙粒。
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卻幾乎感受不到他的壓迫感,只有無邊無際的磅礴。
兩人不禁覺得,天階也不過如此。
面對這樣的強(qiáng)敵,門神不憂不懼,低喝一聲:“斬!”
一段月白劍光從門上飛出,射向蒼穹,劍光拖出長長的尾巴,變成了一柄璀璨巨劍。
這是君子劍魂。
神秘人并未出手,只是天上的云霧忽然散開,陽光變得猛烈了許多,給整片大地染上一層金黃色。
這層金黃,也漸漸裹住君子劍魂。
君子劍魂越飛越快,試圖避免被陽光侵染,但鋪天蓋地都是陽光,它無處可逃。
就像在漁網(wǎng)中掙扎的魚,漸漸失去了力氣。
君子劍魂掙扎之后,被陽光同化,消失無蹤。
自始至終,神秘人好像都沒有出手。
彷佛是太陽自己,幫助神秘人同化了君子劍魂。
神秘人宛如天道本身,而門神,則是挑戰(zhàn)天道的狂妄凡人。
“了不起!”
門神稱贊了一句,動作卻沒有停,手掌往下一壓。
天空之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百丈寬的手掌,遮住了太陽,從上往下,壓向神秘人頭頂。
其聲勢之猛烈,即使身處地面,也能夠感受到那恐怖的氣勢。微小如螻蟻,雄偉如群山,都不可能在這一掌之下留存。
神秘人仍舊沒什么動作,只是天上的云忽然聚攏過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云團(tuán)。
看似輕飄飄的云團(tuán),輕易托住了手掌。
云還在聚攏,片刻之后,便將巨大的手掌完全吞沒。
天空中只剩下一大團(tuán)云,慢慢舒卷。
隨著清風(fēng)吹拂,云團(tuán)變成碎云朵,那個山巒般巨大的手掌,連一分一毫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如此驚天動地的一擊,被輕飄飄地化解,門神仍舊不氣餒,手掌一抬,又一個絕技,以這天地為舞臺,開始上演。
一人攻擊,一人應(yīng)對,頃刻之間,兩人已經(jīng)交手?jǐn)?shù)百次。
門神施展的武技之多,武技之強(qiáng),令人驚嘆。
他作為地階高手,天賦驚人,靈源屬性并不多。
他能施展這么多武技,是因?yàn)橛米约旱撵`力,模仿再現(xiàn)了其他屬性的武技,幾乎和創(chuàng)造一個新武技相去無幾。
任何一個人,以門神為對手,都會覺得頭疼,因?yàn)闆]有他不知道的武技,也幾乎沒有他施展不出來的武技。
而這位神秘人,則給出了一個答案。
神秘人自始至終,并沒有真正施展過武技,只是調(diào)動天地之力,以風(fēng),以云,以太陽,以雷電,輕易破除了門神的武技。
這并非象境,因?yàn)樯衩厝瞬⑽磩?chuàng)造象,他只是利用了天地間本來就有的事物。
這是真正的神境。
一段木頭,過去是一棵樹,將來是一個木桌子。
作為樹,它曾經(jīng)歷過風(fēng)吹雨淋,遭過蟲蛀,也棲息過麻雀;作為木桌子,它將經(jīng)木匠之手,來到一個普通的家庭手中,看到他們的一日三餐,看到他們的喜怒哀樂。
若干年之后,它將毀壞,被丟棄,最終腐爛在泥土里。
任何事物,都有過去,都有未來。
獲得了完整的過去和未來,便獲得了“神”。
神秘人手中的風(fēng)云日雷,皆已入神境。
風(fēng)云日雷,是天地間最悠久的事物,百萬年前便已存在,百萬年后仍未毀滅。
世間很難找到能夠徹底摧毀它們的事物,所以世間便沒有能擊敗他的人。
門神同樣有神境,但對神境的理解運(yùn)用,相差太遠(yuǎn)。
勝負(fù)已定。
但門神,并未放棄。
他求的,是武道。與強(qiáng)者斗,與天道斗,正合他心意。
他用上一切,在戰(zhàn)斗。
在旁人看來,這場戰(zhàn)斗顯得頗為詭異。
因?yàn)殚T神的對面,那個神秘人,幾乎看不清其存在。
門神對著虛空,釋放了一個又一個武技。
然而,天上的云風(fēng)日雷自有其念頭,輕而易舉就擊潰了門神的武技。
門神看起來,就像是在和上天,和那個傳說中的神明在戰(zhàn)斗。
在這場注定無法戰(zhàn)勝的對決中,門神仍然在戰(zhàn)斗。
終于,他用出了最后一個武技。
晴天一道驚雷,將他的武技劈得粉碎。
“痛快!地階竟能如此強(qiáng)大?!?p> 門神慨嘆,羨慕不已。
他敗了,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走錯了一條修煉之路。
在天階誕生之前,沒有人知道,究竟哪一條道路,才是正確的。神秘人雖強(qiáng),卻仍然沒有抵達(dá)天階。
勝負(fù)已分,門神不再停留,無聲無息隱入門中,消失不見了。
現(xiàn)在,這里只剩下神秘人,外加魏青和桑榆兩個旁觀者。
桑榆看了眼魏青。
望淵閣主傳他們過來,不是讓他們看熱鬧的,而是讓他們協(xié)助門神,守護(hù)三扇封印之門的。
只不過,兩人選擇了做旁觀者。
畢竟,以門神的強(qiáng)大,都無法抵擋神秘人。兩個光階在神秘人面前,似乎連對付的意思都沒有。
魏青緩緩搖了搖頭:“我們現(xiàn)在還派不上用場,看熱鬧吧?!?p> 一個身影忽然從旁邊的草叢里探出來,沒有理會魏青和桑榆,直奔三扇門而去。
那是一個人類身影,不過既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顯然是有知魔祟。
他來到了宇宙門面前。
想進(jìn)入魔祟之淵,必須按照先后順序來挑戰(zhàn)三扇門。
不過,摧毀門就不用。
伏鹽傳承已經(jīng)斷絕,這扇宇宙門,便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不再是凜然不可侵。
魔祟掌心里燃起一團(tuán)火,和宇宙門纏繞起來。
守護(hù)了洞天三百年的宇宙門,一夕化為灰燼。
就像是呼應(yīng)它一樣,魔祟之淵深處,傳來了低低的嘶吼聲。
魔祟之淵上方的煙云,似乎也消散了幾分。
魔祟做完了這件事,抬頭望著蒼穹,聆聽下一步指示,臉上是欣喜和崇拜,如同仰望自身的神明。
良久的沉默之后,天盡頭,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
“全毀掉吧?!?p> 那聲音聽起來頗為疲憊。
他說的全毀掉,意思很清楚,就是把君子劍魂門和無間地獄門都?xì)У簟?p> 魔祟領(lǐng)命,正欲前往,被魏青擋住了。
魏青仰頭,看著蒼穹。
“前輩用盡手段,試圖突破天階,看來,還是失敗了。我該稱呼你牛長老,還是伏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