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嘗試
望淵閣主說完，凝視著伏鹽。
先前，伏鹽利用諸多魔祟，特意引走了望淵閣主。不過，在望淵閣主到來后，伏鹽仍然氣定神閑，并不慌張。
伏鹽平淡地說了一句：“你的道法還不錯，只是，恐怕不能看破我?！?p> “是啊。倘若我能看破你，就不會有這么多殺戮?！?p> 說完，兩人便交起手來。
伏鹽與望淵閣主的交手，與門神相比，就平淡地多。
伏鹽信手，化出各種各樣的圖案，有的是看得出輪廓的山水猛獸，有的是圖騰一樣的畫面，還有的，則是色彩堆砌，線條勾勒，像是風(fēng)在巖壁上留下的溝壑，時間在大地上留下的丘谷。
魏青和桑榆在地面上，觀看天空中的圖案，看了一會兒，便覺得昏昏沉沉，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直沖腦海。
望淵閣主并沒有像伏鹽那樣，展示自己的修為，施展奇異的武技。
他化身巨大的雕像，什么動作都沒有做，只是凝視著那一個個圖案。
在他的凝視下，所有圖案都支撐不了太久，幾乎都是在誕生的數(shù)息之內(nèi)，土崩瓦解，煙消云散。
武技的象境、神境雖然厲害，凝化出來的物質(zhì)，簡直比真實(shí)的事物還要真實(shí)。
但它終究不是真實(shí)。
象境缺少時間的厚度，神境又有太多力量，超過了事物本身的承載。
人類并不能憑空創(chuàng)造生命。
這是神明才能做到的。
望淵閣主凝視魔祟之淵，凝視人間百年，可看穿一切象、神。
望淵閣主一眼，便可破天下萬法。
魏青微微舒了一口氣。
望淵閣主未必比伏鹽厲害，卻剛好能夠制約伏鹽。
伏鹽在毀掉宇宙門之前，特意將望淵閣主引走，主要是因?yàn)?，他不想在宇宙門破碎之前，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不過，其中恐怕也有，不愿跟望淵閣主一戰(zhàn)的緣故。
在伏鹽和望淵閣主纏斗之時，魏青和桑榆也沒有閑著，來到了魔祟洗耳面前。
不遠(yuǎn)處本來還有一個魔祟，正是經(jīng)由他手，毀掉了宇宙門。不過他只有暗階實(shí)力，自知攔不住魏青兩人，乖乖躲在一旁。
望淵閣主已經(jīng)消解了伏鹽身上的殺戮之血，此刻，伏鹽靜靜站在兩人面前，沒有絲毫威脅。
魏青先問了一句：“你能控制洗耳嗎？”
桑榆點(diǎn)了點(diǎn)頭，畢竟她也是魔祟。
她又補(bǔ)充了一句：“不過，我的境界不足，即使控制了他，也無法發(fā)揮他的真正實(shí)力。”
對于這個回復(fù)，魏青并不意外。他抱有些許期待，但是并沒有寄希望于此。
他抬起手，釋放靈力，將洗耳包裹住。
這些靈力攜帶著魏青的記憶，如泄洪一般，灌注進(jìn)洗耳腦海，粗暴而兇猛。
這樣的事情，魏青曾做過一次。
在魔祟之淵，他和桑榆遇見了擁有光階實(shí)力的魔祟白涓涓，魏青便用自己的記憶，制服了對方。白涓涓因此，得以延長自己靈智存留的時間。
魏青隨后還給無知魔祟注入過記憶，可惜并沒有成功。
洗耳介于有知魔祟和無知魔祟之間，成與不成，魏青并不確定。
片刻之后，他的記憶注入完畢，已經(jīng)在魔祟洗耳的腦袋里運(yùn)轉(zhuǎn)。
洗耳眼睛里的兩團(tuán)霧，輕輕旋轉(zhuǎn)，凝聚，最后化成了漆黑的眼珠。
魏青還沒來及欣喜，就發(fā)現(xiàn)，洗耳的眼睛整體都是黑色，雖然沒有了黑霧，但仍然和常人不同。
“我的記憶有用，但是記憶長度不夠。洗耳活了兩千多年，恐怕要用兩千多年的記憶，才能幫他恢復(fù)靈智?！?p> 魏青遺憾地嘆了口氣。
他只活了一千三百多年，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桑榆站了出來：“拿我的記憶試試?！?p> 桑榆的靈力和記憶，如雨絲般吹進(jìn)洗耳的身體里。
魏青觀察著靈力的輸送，同時思索起來。
按桑榆所說，她只殺過桑榆仙子一人，那她就只有本體以及桑榆仙子兩人的記憶，桑榆仙子很年輕，剛剛突破的暗階高手，年齡不可能超過一百歲。魔祟桑榆的記憶，只有一百多年，自然遠(yuǎn)遠(yuǎn)不夠。
而且，就算桑榆的記憶也有千年，恐怕也不行。
歷史上，也有很多人嘗試過，給魔祟注入記憶。有知魔祟嘗試的次數(shù)尤其多。
他們殺戮一人，便可得一人記憶，殺戮百人，便可得千年記憶。即使如此，從來沒有魔祟能夠打破十年界限，也從來沒有無知魔祟，再度變成有知魔祟。
只有魏青一人可以做到。
因?yàn)槲呵嗨械挠洃洠瑢儆谒约?，是一個整體。魔祟所掠奪的自己，是矛盾的，沖突的。
魏青能用自己的記憶拯救魔祟，其他人則不能。
不過，魏青沉默著，并沒有詢問。
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魔祟之淵里，應(yīng)該也有許多悠久的魔祟，他們都如洗耳一樣，是地階嗎？”
“并非如此。”
桑榆思考了片刻，才回答道：“永恒，即是一團(tuán)死水。當(dāng)魔祟淪為無知魔祟的時候，無論殺戮再多，實(shí)力都不會增強(qiáng)。魔祟洗耳，是唯一的例外。他擁有無比強(qiáng)大的精神力，這份精神力歷經(jīng)兩千年而不滅，越來越強(qiáng)大。他也在兩千年后晉升地階?！?p> 魏青恍然。
魔祟雖然可以通過殺戮，來提升實(shí)力。但是提升時間，卻只有十年。所以，世間暗階魔祟很多，光階、地階則極少。
清夢崖的魔祟杜松謙，望淵閣的魔祟彭森圓，能晉升光階，恐怕都跟伏鹽有關(guān)。
甚至是被封印在魔祟之淵的白涓涓，也可能同樣跟伏鹽有關(guān)。
思慮間，洗耳再度發(fā)生變化。
洗耳眼睛里的黑色，漸漸從四周往中間凝聚，化成黑色的眸子。褪去黑色之后，眸子周圍也出現(xiàn)了眼白。
一股清明的氣息，從洗耳身上逸散出來，并沒有危險，不過，天地間忽然顯得明朗了幾分。
魔祟之淵上方那千年不散的云霧，忽然間消失得干干凈凈。兩個世界彷佛連起來了一般。
正在交戰(zhàn)的伏鹽和望淵閣主停了下來。
望淵閣主的雕像上布滿裂痕，顯然還是受到了創(chuàng)傷；伏鹽的身影輪廓也越發(fā)清晰，這場戰(zhàn)斗，他并不是那么游刃有余。
兩人默契地停手，看向洗耳。
倘若洗耳能夠恢復(fù)靈智，那他就是活了兩千多年的人類，超越了天地規(guī)則，近乎永恒的存在。
這樣一個存在，必將顛覆修煉界！
“如今，是什么時代？”
魔祟洗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