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絕地鴛鴦
在鄭嫣然調離后不久，南飛雁思君心切，經(jīng)過長時間籌備，終于請假成功，來到山城，與郝叔繾綣兩月，懷記北華而去。至此，距莫靜如所說龍生九子，僅余其一沒有面世。
郝叔因為山城無人鎮(zhèn)守，無法離開，因為很多事都有突發(fā)性，需要文武齊備才能做到萬無一失，而為了支持和保護鄭嫣然母子，郝叔把竇小德和隨他做事的幾個骨干都調到了無憂城。好在單行時常歸來探望，否則郝叔幾乎無將可用了。
期間，隨著京城的指示和各地的邀請，郝叔調動五鼠分別駐扎五個重鎮(zhèn)，谷自幽依舊駐守奉城。
令郝叔無奈的是，他通過單行轉給施索關谷四人信使令牌，卻不知她們都身在何處。令郝叔欣慰的是，四人分別統(tǒng)領一隅都是飛雁的安排，關小姝、谷菡均學成自立，年少有為，她們四人互為援助，倒也無憂。郝叔唯一確知的是，按照他的意思，施凈清為二月信使，索影為三月信使。為了紀念當年的展鵬，一月信使令牌依舊戴在他自己身邊，而他的瘋丐之威也著實震懾著一方宵小。
小影子梅鷹已經(jīng)接替單行做巡查特使。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展鵬除了梅鷹誰的話也不聽。于是，一老一少形影不離。而兩人的功夫路數(shù)恰好互補，剛猛與技巧同存，江湖無人能敵。久之，江湖各地都知道，有瘋丐的地方就有巡察使，正邪通吃，威震武林，人送綽號“老少判官”。
冰城交給了梁之峰。其人冷靜嚴厲，心思縝密，做的風生水起，深得警方賞識。
單行則是為雁媽媽做事，成了雁媽媽最得力的武將。閑暇時便回山城陪伴郝叔，同時也幫忙做事，表面上如散人一樣自由自在，但其實他是最忙的。正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而郝叔這個大隱之皇，為了打發(fā)枯燥的單身生活，開啟了網(wǎng)上聊天模式，一直到五年后遇到易伊卿。
......
“這就是我的經(jīng)歷，你覺得我是渣男嗎？還愿意和我在一起嗎？”望著小窗外星燦點點，郝叔幽幽地問道。
“哈哈，算一算，你還真的實現(xiàn)了三妻四妾啊。不過老公不是渣男，老公是現(xiàn)代隱皇。老公好厲害！我就生這龍之第九子吧。呵呵，好羞啊。老公，再講講雁姐姐的故事吧，我很想知道仙女的故事。將來見到雁姐姐，也好聊天話題多些。”伊卿笑著說道。
郝叔完全沒有想到，伊卿竟然毫不驚訝，而且興致盎然。他有些不懂這女孩兒的心思了，但美人歸心，也不能不接著?。?p> “好，謝謝你，老婆。就從雁姐姐的父親裘一同北上抗日講起吧。”
“嗯。老公累了吧？就說一小段吧，明晚接著講。好嗎？”伊卿心思可人地說。
“好，我們每天小窗夜話?！焙率迦崧暤馈?p> “嗯嗯，好浪漫。”伊卿甜甜地說。
“那么我講一小段......”
單說一同整裝北行，一路無話，來到東北的北部，牡丹江一線。那里有一同想?yún)⒓拥目谷沼螕絷?，即后來的東北抗日聯(lián)軍北滿支隊。一同謹慎打探了一個多月，在一個小山村被游擊隊抓去了。一同高興地開始了戰(zhàn)斗生活。
一年以后，鬼子開始集中人口，民間稱“歸大屯”，就是把所有的小村子和散居處全部取消，燒掉房屋，集中于各大城鎮(zhèn)，之后再發(fā)現(xiàn)散居者一率按游擊隊殺掉。從那以后，抗聯(lián)的日子更加艱苦，但東北山區(qū)林密，土地肥沃，地廣人稀，抗聯(lián)還是以驚人的毅力生存了下來，但同時也損失慘重。
一同所在的隊伍在鬼子偽軍的圍剿中被打散了，一同與幾個戰(zhàn)友轉移時被圍困，趁夜分散突圍，一同的方向是步步上山。就在一同以為擺脫了敵人時，他摔下了懸崖。
一同連同積雪不知滑落了多高，又不知摔落了多高，只感覺自己摔在了積雪里。
一同努力地向一個方向扒開積雪前移。沒過多遠又滑了下去。
這次到了地面，一同便繼續(xù)前行。積雪越來越薄了，林木也密了，一同也聽不見槍聲和吵嚷，感覺安全，便繼續(xù)前行。
走到天亮，一同也沒有走出林子，其實是一同又累又餓，走得很慢。叢林生活的經(jīng)驗讓一同繼續(xù)向前走，他必須找到可以隱蔽的地方才能休息。
一同終于走到林子盡頭，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因為對面矮嶺一樣的積雪擋住去路，積雪上面是壁立的懸崖，一同感覺自己就是從那懸崖上摔下來的。
稍事休息，一同想明白了，因為槍聲造成雪崩，大量積雪滑落形成矮嶺，自己是從身后林子外的懸崖摔落的，多虧了下面剛剛滑落的蓬松的積雪，否則自己肯定摔成大咧吧（俄羅斯發(fā)面餅，東北稱呼。）了。那么也就是說，前后都是懸崖峭壁，只有左右有路可通了。
一同拿出一小塊兒咸咸的鹿肉干兒嚼了起來，那是獵戶冒著生命危險送上山的，只有關鍵時刻才舍得吃的營養(yǎng)和鹽。一同不知情況如何，不敢生火，但自己已經(jīng)要虛脫了，為了保命，才舍得吃一點兒。一邊又吃了幾口雪，緩了一會兒，感覺好些了，便又左拐查看。
天已大亮，但還是看不見太陽。一同知道，兩面懸崖是東西方向，所以不到中午，是看不見太陽的。所以也不在意，繼續(xù)前行。
大約走了十里路，到了林子邊緣，但所見與清早一模一樣。一同懊惱起來，后悔自己沒先看另一個方向。既已如此，只好又返身回行，查看最后一個方向。
這一次時間長了很多，中午時分，一同看見了前面林子外的情形，他一下懵了，前面雖然地勢開闊了些，但其它一切與另外三面如出一轍：這是一個四面懸崖壁立的絕地！
轉念一想，一同拿繩子弄了點兒枯枝，從棉襖破處揪點兒棉絮，拿小刀和火石，生起一小堆兒火。接著又弄些枯枝，續(xù)火取暖。殘酷的生活經(jīng)歷讓一同練就了野外生存本領，隨身攜帶的必需品都很管用。一同也希望附近有成功擺脫敵人的戰(zhàn)友看見他的煙火。他知道敵人即便看見了，也不敢從那么高的懸崖下來，因為那等于當了活靶子。
一同一邊烤火，一邊四下嘹望，沒有看見人。無意中發(fā)現(xiàn)開闊地前面的雪嶺不太一樣，雪嶺上面的懸崖是外傾的。一同心里一動，隨即壓好火堆，前去探看。
一同緊盯著雪嶺上方，小跑著進入開闊地。大約百尺開外，忽然腳下積雪深陷。一同習慣性地向前一趴，以為和以往一樣就停住了，然后再爬過去。但這次不靈了，一同隨著一大塊雪掉了下去。
一同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雖然掉下不深，但下面是水，雪塊落下去，很快支離破碎，一同浮在了水中。還好陽光從雪洞里照下來，一同適應一下，細看究竟。
水上十幾尺高，一個冰的穹窿罩著整個水面，一同知道，很難打通邊緣不知幾尺厚的冰雪，但又無法上到洞口。
又是一處絕地！
一同歷經(jīng)多次生死，已然淡定從容。喜涼怕熱的習慣讓他感覺水里很溫暖。忽然，他想起戰(zhàn)友們聊天時說過，東北的冰天雪地中有溫泉存在，水很熱，冬天也一樣，更不會結冰?；蛟S這也是一個溫泉吧？
一同閃念即逝，眼下要想辦法出去。于是，他使出了祖?zhèn)鞅绢I：潛水。
一同在水下四面查看，水在冰下向懸崖處延伸過去了，便繼續(xù)探查下去。
隨著水道越來越窄，一同有點兒緊張，好在還是很深，也還不知道有多深。過一段距離水道又寬了，如此反復，一同也感覺不到大約有多長距離了，只是感覺水不那么涼了。
終于，一同和父親學習的水下?lián)Q氣的本事救了他一命，他浮出水面。
一同四下觀看，禁不住有些驚喜：這是一個大大的山洞，還看不見有多深，但水面像個小湖泊一樣，四面都有溪水延伸向遠處，邊緣高處像老家的沙灘。
一同爬上岸，擰干衣服重新穿上，抄起繳獲的兵工鏟，從雪嶺往外走。他知道要趕緊在里面生火，否則晚上恐怕熬不過去。
借助兵工鏟，一同爬上雪嶺，抱著兵工鏟直接滾了下去。
沒走幾步，一同嚇了一跳：火堆處一個人在烤火。他后悔了，自己出來時太興奮，沒帶著槍。但接著細看之下，他又有點兒驚喜：那人穿著和自己差不多。一同謹慎地慢慢前行，緊盯著那個人，估計可以了，便飛也似地跑向樹林，躲在一棵大樹后。
那人聽見動靜，回身趴在地上，舉槍之際，一同已躲在樹后。
兩人僵持了一下，見那人不聲不動，一同喊了一聲：“別開槍！抓活的！”
那人一聽，慢慢爬起身，把槍扔在一邊，舉起雙手，站了起來。一同納悶兒：“慢慢走過來！”
那人倒也聽話，慢慢走向一同。越來越近，一同看得越來越清楚，他喊了一句：“我是裘一同！”隨即猛跑上去，抱住那人。那人沒有任何反應，暈了過去。
“歷歸南，歷歸南，……”
歷歸南悠悠醒轉，看見一同，親熱的眼神開始明亮起來。
“你也掉下來了？”歸南知道大家一定是九死一生。
“嗯呢。先別說話，先喝點兒水，吃點兒東西?！币煌衅饸w南，拿水壺給她飲水。
歸南喝了很多，然后慢慢嚼著一同放進嘴里的鹿肉干兒。瞇著眼睛，感受戰(zhàn)友超越一切的關愛。接著又睡了。她太累了，她需要休息，有戰(zhàn)友在身邊，她感到無限的安全與溫暖，她安心香甜地睡著。一同也累，他慢慢放下歸南，弄好火堆，重新抱著歸南，坐在那兒也睡著了。
又到中午，歸南醒來，滿滿地伸個懶腰，好舒服！她太久沒有睡得這么好了，如果允許，她愿意在暖暖的篝火旁睡上三天三夜，因為她怕冷，她最喜歡暖暖的陽光，暖暖的篝火。戰(zhàn)友當中，她永遠是穿的最多的那個。
看見一同在烤一條大魚，歸南很驚訝：“一同，你從哪噶嗒整的魚？”
“水里。沒看見嗎？里邊挺大一條河溝子，魚可多了，還傻，可好抓了。要熟了，再等一會兒?！币煌脖M量用東北話回答，雖然口音有點兒怪怪的。
“啊？呀，真地。那挺好哇。誒呀，這是個山洞??？這嘎噠有山洞啊？哎呀一同，你生火不怕人看見吶？”歸南既歡喜又擔憂。
“好吧？還不冷。沒事兒，這嘎噠四面兒全是懸崖峭壁，不到跟前兒都看不見，看見了也沒人敢下來，太高了。這個山洞外邊兒的人更看不見?！币煌ㄗ匀?。
“啊，那可挺好。咱倆休整休整，緩過來了就去找部隊。行吧？”歸南輕松下來。
“行。咱再做點兒生魚片凍上，帶給大伙兒。饞死他們。”一同沒敢說恐怕出不去了。
“呵呵呵，行！那老趙保準兒憋不住哈喇子?！睔w南久違的開心一笑讓一同也跟著笑起來。
“差不多行了。來，你先嘗嘗，熟沒熟?！币煌f過烤魚。
一年來第一次安安穩(wěn)穩(wěn)地吃點兒東西，就是香?。扇诉叧赃吜?，一同這才知道歸南的身世來歷。
歸南的父親是第一批闖關東的人，祖籍山東登州，他們那批人很多都被抓了勞工，為俄國人修遠東鐵路。俄國人對待勞工等同于奴隸，所以經(jīng)常有人逃跑，但多數(shù)人被抓被殺。歸南的父親是少數(shù)逃跑成功的人之一，因為他是往北跑，南逃的幾乎都被殺了，往北的路上沒什么檢查的關卡，俄國人認為勞工不敢北逃。歸南的父親逃到海蘭泡，給歸南的外公家干活兒，因為歸南的母親有一種怪病，溫度低了就會凍傷裸露的皮膚，而海蘭泡有長達半年的低溫冰凍期，所以從小到大凍傷無數(shù)，也留下了滿臉滿手的疤痕，一個漂亮的俄羅斯姑娘變成了人們眼中的丑八怪。而歸南的外公又沒能力雇工，于是遇見給飯吃就行的工人自然愿意留下。久之，善良的人結合了，有了歸南。而歸南雖然也怕冷，還好不會產生凍瘡，加上混血的優(yōu)勢，歸南長得在哪兒都是美人。歸南的名字是父親取的，是讓她長大回南方老家的意思。因為要照顧外公外婆和母親，歸南的父親沒有和她一起南下，而歸南利用俄國人的身份自己一個人反而方便。但日俄戰(zhàn)爭后，俄國戰(zhàn)敗，已經(jīng)沒有之前在東北那樣的勢力了。歸南會說東北話，加上戰(zhàn)斗民族的血統(tǒng)，很快加入了抗日組織。
兩人吃罷飯，歸南起身參觀一同發(fā)現(xiàn)的這個好地方。不知里面有多深多遠，到了暗河只能停步。來到外面，見密密麻麻的橫在雪嶺上的樹枝，歸南笑了，她一直喜歡一同的聰明，就是個子矮了一點。
一同又出去弄回很多樹枝，又抓了兩條魚清理好，天也黑了。兩人商定明天出去巡視林子，看看哪里有路可以出去。
一夜無話，天亮出發(fā)。
與一同想象的一樣，這是一處絕地。但歸南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一同沒有注意的東西：這里沒有大型動物，各種小動物挺多的，生態(tài)近似于山腳處，樹木混雜，多年生藤蔓植物也不稀缺。只是不明白怎么形成的這樣一處絕地，而且自己就構筑了生態(tài)平衡。他們都不是專家，所看所想就只是能生存就好。
回到山洞，天色已晚，照舊吃一點魚之后，兩人決定明天深入查看山洞。
查看結果是沮喪的，暗河深處窄到無法通過，山洞并沒有比較深的分支，裂隙倒是不少，但都窄到只是裂隙而已，除了蛇鼠小鳥之類，大一點的，什么都進不去。無奈，兩人商量，只有等冰雪消融，再看四周絕壁下還有什么乾坤。
然而，從來沒遇見的逆境令二人沮喪之后，進而郁悶煩躁起來。歸南尤其嚴重，偶爾哭泣。一同從未見過歸南哭泣，即便在不能用火，忍饑挨凍的白樺林深處，歸南依舊樂觀無畏。所以一同也不知道怎么勸慰……
一同在外面望著一井藍天，無以為計，胡思亂想了一陣，返身回去，見歸南還在火堆旁發(fā)呆?；鸸庥痴障?，美麗的臉龐淚痕依然，令人無限憐憫。
“歸南，天兒挺好地，咱倆上林子里看看吶？”一同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歸南抬頭看著一同，一同那因凜冽寒風吹就的臉色掩蓋不住溫柔俊秀，很自然地令人難以拒絕。于是起身整理下衣服，跟著一同走出來。
陽光很好，開闊地上中午時分可以曬曬。天藍得純凈純凈的，看著舒服。
忽然，一只鷹盤旋而下，落進樹林，兩人都露出笑容，互相看看，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一起。可怕的孤獨讓他們同時在心里把鷹看作是鄰居。
“咱倆過去看看吶？”一同征詢著問。
“別去打擾它了，明兒個再去吧。它剛回家。咱們也回去吧?！睔w南喃喃道。
自此，兩人開始了原始的生活。一同弄了個坑作為洗澡間，用樹皮藤絲做了個盆，樹枝干草樹葉做了兩個床鋪……總之，叢林法則下學會的一切生活本領都用上了，從而區(qū)別了人與動物。唯一的缺陷是沒有鹽，也沒有辦法解決。
轉眼冰雪消融，枝頭吐綠，兩人開始詳細探索四面八方，尋找一切可能出去的地方，想盡一切辦法。然而，特殊的環(huán)境令二人無計可施。因為四面絕壁幾乎一模一樣。距離地面約五六十尺高開始，到地面逐漸內收，像個巨大的屋檐，向上則幾乎垂直，有縱向裂縫，但沒有橫向的。底角處不知道是什么小東西，每一處裂縫對應的地面都走出光溜溜的“小路”。距離垂直線約十尺左右，開始由矮到高的植物生長著。
倆人徹底懵了！他們沒有能力做那么高的梯子，即使有愚公移山的精神，還沒做到頂，下面也已經(jīng)腐爛了。除非有人相救，否則他們出不去了?？墒敲ＣＡ趾Ｉ钐幍脑忌郑丝孤?lián)，可能再沒有人敢來了。
怎么辦？怎么辦？兩人不斷地問自己，又不斷地回答“不知道”。
然而，最本能的一點很確定，那就是“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這是抗聯(lián)最基本的精神！
需要說明的是，這不是武俠片，練就絕世武功，飛檐走壁出去。
春去夏至，開闊地早已變成了一潭湖水，里面的暗河也日夜不停地嘩嘩流淌。真是一處寶泉，冬暖夏涼，多不溢，少不竭，上游飲用，下游洗澡。山洞里也一樣冬暖夏涼，濕干適宜。簡直是神仙修煉之地。
林子邊緣野花并不多，但仍有蜂蝶來采。鳥鳴嚶嚶啾啾，早晚喧鬧。一片郁郁蔥蔥下，兩人每天如神仙眷侶，不同的是，這地方不是他們自愿來的，所以每天都發(fā)愁，琢磨怎么出去。
林子中間還有一個小小的湖，也有好多魚，只是都比較小，冬天并沒有發(fā)現(xiàn)。
經(jīng)過了冬春到夏，兩人熟知了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就是不知出去的方法。
每天，兩人最多的事情就是看著四處的懸崖峭壁發(fā)呆。
這一天，兩人又來到一處發(fā)呆。這已經(jīng)是兩人的生活習慣了，烤幾條大魚干兒，帶上水，到各處發(fā)呆，吃沒了再回去。反正哪里都能避雨生火。
“有了！我有招兒了！”一同忽然興奮地說道。
“啥招兒？呵呵呵，嚇我一跳。”歸南確實被一同少有的大聲嚇了一跳，但也立即興奮起來，笑著問道。
一同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給歸南。聽完之后，歸南忍不住喜歡，伸頭親在一同臉上。一同更興奮了，繼續(xù)研究完善方法。最后，兩人商定，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巨大的心理負擔被樂觀希望沖刷得煙消云散，戰(zhàn)友的生死情意，兩情相悅的年輕的心連在了一起。
一同的方法對于兩個人來說，無疑是個浩大工程，因為他們的工具只有一把小刀，一把兵工鏟，一條繩子，兩把長槍，兩個水壺，一個針線包，兩顆手榴彈，九發(fā)子彈。
兩個人首先開始做很多熟魚干，掛在陰涼處。接著用好幾天時間做了四把木槌，然后用新鮮樹枝做了粗細長短大大小小一大堆楔子，又用小刀慢慢地砍伐了二十棵落葉松小樹，用白樺樹皮做了四個桶，扒下山葡萄五味子的樹皮撕成細條晾干做繩。一直做到初秋，天高氣爽，開始收集小樹枝，雜草。能做繩子的做繩，不能做繩的晾干備用。一個秋天下來，弄了成堆成堆的草繩，藤條繩，以及小山一樣的雜草樹枝。天還沒有下雪，一同便繼續(xù)砍伐小樹。
準備中的等待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中下了第一場雪。按照一同的想法，兩人開始逃出絕地的工程。
一同選定山洞口不遠的地方一處最大的裂隙，對應地面，把雜草蓋在雪上一層，按照估計，有三十尺長寬，把周圍的雪收集來灑在上面，再蓋山一層草，灑上水。如此往復。能運過來的雪都用完了，等待下一場雪。
初雪一般是留不下的，都會融化掉，但蓋上東西遮陽就不同了，上面融化的雪水到下面會結成冰，這個東北人都知道。所以一同的做法還是有成效的，雖然并不明顯。
到了第四場雪，已經(jīng)弄好了兩人高的冰雪臺了。一同用小樹和草繩樹枝弄了個梯子，靠在冰雪臺上，上面也橫豎放了幾棵小樹，繼續(xù)著他的大工程。只是需要提雪提水，上面的工程慢了許多。
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隆冬季節(jié)，兩人的冰雪臺工程已經(jīng)過半，像個小金字塔一樣。離成功越來越近了，一同反而有點兒著急。
又是一夜大雪，一同若有所思望著四面皚皚峭壁，轉身回去拿出槍來，對著冰雪臺上面的峭壁就是一槍，拉著歸南跑回山洞。外面轟轟雷動，四面都雪崩了。
歸南瞬間明白了一同的意思，兩人相視而笑。
重新清理通道，挖出取水點，兩人繼續(xù)自己的工程。這下取雪近了，快了很多。半月后，加上小樹做的腳手架一樣的梯子，到達了垂直崖壁。
一同將楔子纏上草繩，用木槌打入裂隙，裂隙寬處用幾個楔子捆綁在一起。然后用草繩將藤條繩綁在楔子上，再用草繩將自己套在藤條繩上，踩著楔子，打入下一個楔子。如此往復，歸南在下面將所需物件拴在草繩上，一同便可以拉上去使用。
一個多月，一同完成了他的超級工程。
一同用藤條繩拴在樹根，這一頭牢牢綁在最后一個楔子上。至此一同的超級工程竣工了！
返回山洞，二人極度喜悅，也極度放松，各種果干，堅果，野菜干，魚干，鮮魚，做了一頓“豐盛”的大餐，狠狠地“奢侈”了一把。山中無日月，吃飽喝足，二人聊天，回想一年來的困頓生活，仿佛昨日。歸南一顆心已全數(shù)交給了一同，情到深處，二人成為了夫妻。
翌日，天氣出奇的好，仿佛老天也在祝賀他們。于是，帶上準備的所有吃食，全副武裝，夫妻二人有點兒不舍地離開這個奇幻的定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