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刺殺(2)
說時遲那時快,軒世離氣運丹田,一個翻身足尖一點,堪堪避過這一刀。
只見那宮女一刀落空,又將匕首輔以真氣騰空擲出,刀尖隱約有綠光泛起,竟是淬了毒。
旁邊的李宛秋已尖叫一聲倒在一旁。
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聽“?!钡囊宦暣囗?,匕首似乎被什么擊中,一瞬改變了方向,釘在了軒世離背后的屏風上。
屏風霎時間四分五裂,足見刺客的功底深厚。
一擊未中,那宮女正要服毒自盡。
只見軒世離三兩步走上前,將宮女的臉頰捏緊,直到從她口中掉落出一個半圓的藥丸,才暗暗舒了一口氣。
此時,太后與皇上早已被大內(nèi)侍衛(wèi)護在中央,只聽龍座上的人怒不可竭道:“大膽刺客,來人拿下!”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軒世離瞇了眼眸,心中翻騰不下。
如若不是他防備及時,早已一命嗚呼。
只是剛剛攔下那一只飛刀的人,軒世離看向那抹玉色的袍子,神情晦暗不明。
“呵,三皇子不是應(yīng)當心里明白嗎?!”
女子發(fā)髻微微散開,被壓在地上不得動彈,卻聲音平靜的說道。
大概已覺自己沒有活路,反而鎮(zhèn)定下來。
連翻的事態(tài)讓馮媛有些震驚,大殿之上竟能公然行刺,似是不勝簡單的。
她心中暗想,難不成還有誰與她一樣,對軒世離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葡萄卻斂了心神,面上一片風平浪靜。
“本皇子自認并未做什么虧心之事,何來明白一說?”軒世離只覺莫名其妙,莫不是七皇子一派安排的戲碼。
但在太后壽宴之上行刺于他,量他們還是沒有這個膽子的。
“你這個禽獸,蘇家一百多口人說是流放,卻全都死于你手,你豈敢自認未做什么虧心事,蘇家老小若地下有知定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女子情緒激動聲音憤慨,聞言大殿中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氣,其中不乏切切私語與幸災(zāi)樂禍之人。
唯獨馮媛當場變了臉色,怔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再看李宛秋忽的面色蒼白,衣袖中細嫩的雙手不覺緊握起來。
“你說什么,蘇家一百多口亡了?”
軒世離面露震驚,他并未派人滅口,那么滅口之人是誰。
他看向李婉秋,此時李婉秋煞白著臉,僵硬的手抓緊了袖口。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中怒火中燒,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他勉強壓下怒火,對座上之人說道:“父皇,此事兒臣并不知情??质怯行闹斯室庹_陷。”
“誣陷?”
馮媛壓下心中的赫然,眸光諷刺,冷若冰霜道“三殿下,是什么誣陷值得此女子豁出性命抱著必死的決心都要刺殺與你!”
軒世離未曾想到馮媛會出聲諷刺,眉頭緊擰。
只是一個小小的宰相嫡女也能質(zhì)疑與他,頓時心生不悅。
“媛兒,不可胡說!”馮聞仲噌的站起身來,氣急敗壞的說道。
“夠了!”皇帝按了按眉心,似又思考了一番才說道:“此事容后交由慎刑司審理,大殿之上面紅耳赤成何體統(tǒng)?!?p> “父皇教訓的是,是兒臣急躁了?!?p> 馮媛也自覺有些失態(tài)忙道:“是臣女僭越了。”
軒世離壓下心中的不悅,轉(zhuǎn)而說道:“此事兒臣定會調(diào)查清楚,給父皇一個答案。”
皇帝擺了擺手,不再多說,只是今日的宴會怕是要提早結(jié)束了。
軒世離重新落座,身后四分五裂的屏風也早已收拾妥當。
只是他目光犀利的看著李婉秋,有確認也有殺意。
李婉秋理了耳發(fā)跪坐到他身邊,雙手抓緊了衣裙,沉默不言。
“是你?”
軒世離倒了一杯酒,酒香四溢卻讓李婉秋更加惶惶不安。
她知曉他越是生氣越是心平氣和。
她顫抖著聲音道:“我只是…我只是想殿下既然視蘇家為棄子,當是留不得的,便自作主張…”
軒世離抿了嘴唇,“不要太高估你的身份,為所欲為。只怕這次我也保不了你?!?p> “殿下…”李婉秋紅了雙眼,紅裙被她揉戳的一片皺褶。
“我說過,誰要阻了我登上皇位之路,便是好棋,也必棄之!”
李婉秋未曾想她如今深愛的枕邊人竟只視她為一顆棋子。
她頹然的滑坐在地,凄涼笑起來:“原來我與你也不過是一顆棋子?!?p> 她又想起那日火紅嫁衣的女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于今日的她又有何分別。
馮媛將李婉秋的神情看在眼中。
心中嘆道,李婉秋,你與我對他來說有何分別,都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罔我與你多年手帕之交,你卻為了他置我于死地。
這筆賬是無論如何都要算清楚的,為了曾經(jīng)的蘇憶柔,也為了蘇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命。
很快宴席便散了,馮媛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驚與悲痛中久久回不過神來,蘇家一百多口人都…那她的父親哥哥怕也無一幸免吧……
只是今日刺殺的女子是誰…隔的太遠也看不真切,不知是否是蘇家之人。
看來如若要知道真相…便只能從此間入手了!只是她如何才能進得去慎刑司呢……
“媛姐姐…”
只看青鳶郡主由遠而近,如一只兔子般輕盈。
而馮媛則面色憔悴,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心中哀慟欲絕。
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
“媛姐姐,這是怎么了,怎生如此憔悴了,莫不是被刺客嚇到了…”
只當她近了才看清馮媛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著實想不出是何原因。
“青鳶,今日夫子說你的功課又沒有完成,是否如此?!?p> 馮媛正不知道說些什么,卻見顧云疏不知何時已到面前,清冷的面容因青鳶郡主而變得柔和起來。
“夫子真是的,又到哥哥面前數(shù)落我了……”
青鳶插了腰氣呼呼的說道:“不就是沒背詩詞嘛,那勞什子詩詞又臭又長,我怎么記得住…”
“去吧,抄三十遍就能記住了?!?p> “三十遍!”
青鳶拉著顧云疏的衣袖尖叫起來“哥哥,你好妹妹的手會斷的!”
“哦?是嗎,我的手也挺疼的,明日怕是提不回水云樓的一只燒鵝了?!?p> 顧云疏似笑非笑,語氣輕松卻又不似開玩笑。
青鳶見此癟了嘴道:“我寫,我立馬去寫還不成嗎,只要你肯給我買燒鵝便是?!?p> 青鳶氣呼呼的轉(zhuǎn)身欲離去,忽的又看她轉(zhuǎn)回身子道:“哥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話與媛姐姐說才支開我的,哼!”
說著便做了鬼臉跑開了。
馮媛本來心中悲痛,卻被青鳶這么一鬧舒暢了許多。
抬眸見面前的顧云疏并未離開,便道:“多謝?!?p> 頓了頓又到:“青鳶郡主似乎很喜歡我?!?p> “你不記得了?!?p> 顧云疏面色如常卻抬眸看著遠去的青鳶繼續(xù)到:“你救過她,她五歲時跌入池塘,是你跳下去救的她,所以她一直記著?!?p> 原是如此,倒是應(yīng)了這副身子主人的性子。
“世子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換了旁人,應(yīng)當也會如此?!?p> “你知道推她下水之人是誰嗎?”
仿佛是沒有聽到馮媛的話般,顧云疏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眸似一片漆黑中的圓月,皎潔明亮。
見馮媛不明所以才漸漸瀲去了眼中的情緒,緩緩說道:“是跟在她身邊的乳娘?!?p> 馮媛一怔,那年青鳶郡主才五歲。
五年的朝夕相伴辛苦哺育,若是尋常人家那也是當自己家孩子來看待的,如何能狠下心來痛下殺手。
除非…一開始就是一個棋子…
“那年正好是我父親逝世那年……”
馮媛猛的抬起頭來。
那么,一切都說的通了…顧親王一死,這顆棋子才真正派上了用場。
“你好像很關(guān)心蘇家之事?!?p> 見馮媛面露震驚,顧云疏轉(zhuǎn)而繼續(xù)說道:“據(jù)我所知,蘇家與宰相府并無任何關(guān)系,為何大殿之上如此激動,莫非宰相府乃三皇子一派,擔心唇亡齒寒?”
“世子想錯了,朝堂之事馮媛知之甚少,何來幫派之說。不過是見那女子抱著必死的決心,不似作假罷了?!?p> 馮媛平靜道,心中卻盤算著如何能潛入慎刑司問的來龍去脈。
“哦?我倒是來了興趣,既然三十萬大軍已入三皇子軒世離的手中,他為何還要趕盡殺絕?!?p> “世子懷疑是另有他人所為?”
仿佛如黑夜中亮起的明燈,馮媛頓時茅塞頓開。
顧云疏并不回答,只是看著馮媛笑意凜然。
馮媛暗暗握緊了拳頭,如此說來,她更是鋌而走險也要去一趟慎刑司了。
“你想去慎刑司?”
顧云疏忽然出聲道:“你不是馮媛?!?p> 馮媛忽然覺得心下漏了一拍,仿佛被看穿一般。
但回神想想,借尸還魂之事除了肖玉并無人知曉,就算如何查驗,定也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想到這,她從容的說道:“世子說笑了,人都是會變的,馮媛是真心羨慕郡主的性子?!?p> 顧云疏緊盯著馮媛看了一會,并未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才又徐徐說道:“青鳶時常提起你,但并不是現(xiàn)在這般性子。你想去慎刑司我可以帶你去?!?p> “為何?”馮媛驚道,她想過一萬種辦法,卻沒料到顧云疏會參與此事。
“你可以當做是為我診病的診金?!?p> 顧云疏笑笑,換上輕快的語調(diào)道:“子時,西郊的酒館,過時不候?!?p> 說話間,只見人早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