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如履薄冰
“慧妃娘娘真是心系父皇,也難怪娘娘榮寵六宮了?!闭f的是恭維的話,卻能聽出赫連齊的語氣冰冷如霜。
“皇上平日里對本宮寵愛有加,自是應(yīng)該的?!边@女子出口的音色婉轉(zhuǎn)動人,未見其人已是讓人有些沉淪。
赫連齊還未出聲,卻又聽那女聲道:“這位小宮女倒是看著眼生,二皇子還是多多留意身邊之人,莫要整日沉迷于美色才好?!?p> “不勞娘娘費(fèi)心了,本王還要探望父皇,就不在此與娘娘多說了?!?p> 赫連齊抬腳欲走,卻聽那女聲悠悠說道:“二殿下還是少些來探望的好,這皇宮上下皆是在傳圣上的病與二殿下有關(guān)。二殿下還是適時(shí)避嫌的好?!?p> “哦?那本王應(yīng)是要抽些時(shí)日清理一下這宮內(nèi)碎嘴的人?!焙者B齊雖是說著此話,但音色平穩(wěn),并不能讓人聽出任何情緒。
馮媛的視線瞥到那一角裙裾泛起波瀾,已是走到身后。
那女聲一字一句的說道:“本宮只是與殿下提個(gè)醒,至于殿下想要如何做,本宮自是干涉不了的?!?p> 扔下這句話,那裙裾便是遠(yuǎn)去了。
頭頂傳來赫連齊的聲音:“起來吧,隨我進(jìn)殿?!?p> 她站起身來,似乎對這月支國宮內(nèi)的情況有了一個(gè)大致的了解。
進(jìn)了內(nèi)殿,香爐徐徐的冒著熱氣,騰出熟悉的龍涎香來。
她隨著赫連齊往里走,片刻間便是來到了龍塌前,幔帳垂下,榻上之人隱隱約約看不真切。
在旁候著的醫(yī)者上前來道:“二殿下?!?p> 赫連齊揮手,那醫(yī)者便是知趣的退了下去。
他上前撩開幕簾,轉(zhuǎn)身道:“小媛兒,上前來吧。”
馮媛抬了眸子看去,神色凝重了幾分,只觀面色,便是知道恐怕藥石無醫(yī)了。
她上前拉開袖角搭上脈搏,那手臂之上入眼遍布大小不一的肉坑。
她不覺的皺了眉頭:“此間的癥狀與我見過的確實(shí)相同,瞧不出異樣?!?p> “此毒...”馮媛抬起眸子來,有些確認(rèn)的神色。
“不是出自本王之手?!焙者B齊出聲,面色不佳,他雖是擅長使毒但絕無可能在此節(jié)骨眼上下毒。
“所以...”馮媛站起身來,有些了然道:“你懷疑將將的惠妃娘娘?!?p> 赫連齊點(diǎn)頭,面上再無妖冶的神色,他冰涼道:“她是父皇最愛的寵妃,也是我大哥的生母?!?p> 她奇怪萬分道:“殿下毒術(shù)了得,竟也是解不了這毒,何以認(rèn)為我可以?!?p> “因?yàn)槟銢]有選擇?!?p> 馮媛沒有任何驚訝道:“既然那人栽贓殿下,此毒乃殿下研制,何以解不開?”
“解藥本王試過了,未有作用,本王懷疑此毒已是經(jīng)過那人之手改換了配方。”
馮媛站起身子來有些嘲諷:“看來月支國的二殿下也不過如此。你是想讓我解了你父皇身上之毒,才會給我肖玉的解藥對嗎?”
赫連齊沒有說話,陰鷲的目光折射過來,似是不言而喻的樣子。
“你父皇離殞命最多不過十日,眼下迫在眉睫之事應(yīng)是延緩毒發(fā)的速度。想來慧妃娘娘日日來此,不過是為了那龍涎香罷了?!?p> 她不顧赫連齊的目光,走到香爐旁,執(zhí)了一旁的鉗子兀自的翻動起來。
須臾,那香灰之下便是露出了一截未有燃盡的枯枝。
她滅掉那節(jié)枯枝,用鉗子夾了出來扔在華貴的地毯中央,她神色清冷翻動了片刻才道:“胡蔓藤合香,焚之,令人昏迷?!?p> “小媛兒不過片刻便是尋到了此物,倒叫本王慚愧了。”赫連齊眸子微瞇,沉聲道:“不過,僅憑于此,也無法說明什么。”
馮媛未有急色,只是顧左而言他道:“肖玉的毒可有緩解藥物?”
“有?!焙者B齊接著道:“小媛兒想以今日之事作為交換?”
“不。”馮媛面上露出耀眼的笑意來,唇角微彎道:“是威脅?!?p> 她緩緩踱步道:“如果我沒猜錯(cuò),殿下所制的毒是需一步步解除的,并不能一次根除。是以,這也是為何我察覺不出異樣的原因?!?p> “因?yàn)?,下毒也是需要一步步完成的,我說的對嗎?”
赫連齊面色閃爍了幾分,眸子深邃不已,他開口便是有些挫?。骸靶℃聝?,本王不喜歡你如此聰慧。”
“眼下你別無選擇。實(shí)話告訴殿下,你父皇所中之毒亦是長期所至。想來此毒與殿下之毒比起來應(yīng)是青出于藍(lán)之舉?!?p> “呵?!焙者B齊輕笑一聲,面上陰云籠罩:“小媛兒解除幾分的毒性,本王便解除幾分肖玉身上的毒性,如何?”
馮媛手心薄汗迭出,此間不過是賭上一賭罷了,但她知道她贏了。
她不敢松懈面上的神情半分,只怕赫連齊能瞧出一二,她只得捏緊了手心,故作輕松道:“希望殿下言出必行,否則馮媛便只能無能為力了。”
赫連齊深看了她一眼,只是與她擦肩而過大聲道:“來人?!?p> 很快便是一名太監(jiān)進(jìn)內(nèi)跪地道:“二殿下?!?p> 赫連齊將手中的枯枝扔到那人面前道:“有人欲要加害父皇,慧妃娘娘前腳剛走,本王便是發(fā)現(xiàn)了此物,嫌疑最大。
即日起禁足惠妃娘娘,大殿之內(nèi)禁止任何人上前探望?!?p> “二弟?!?p> 赫連齊話音剛落,那門外便是進(jìn)來一人,馮媛趕忙垂下眸子去跪地。
那人開口輕笑道:“二弟如此做恐怕不妥。難不成我這做大哥的來探望父皇也是不能上前了嗎?”
赫連齊的音色中聽不出任何變化,他只道:“大哥莫要誤會,非常時(shí)期,自然是馬虎不得。”
馮媛瞇了眸子,看來此人便是月支國的大皇子赫連云了。
她想起肖玉所說,也不知她大哥是入了誰人的軍營。
“因?yàn)檫@截枯枝嗎?”赫連云俯下身子去,忽而又說道:“你,抬起頭來?!?p> 馮媛收斂了滿眸的情緒,眸光木訥的抬頭道:“奴婢參見大皇子。”
那男子不同與赫連齊,眉目之間剛毅不已,面色幾經(jīng)風(fēng)沙的模樣,一襲醬紫色長袍也掩不住那健壯的身形。
微微打量一番,馮媛心中已是有了一番計(jì)較。
赫連云并未深究,只是說道:“二弟弟總是喜歡更換身邊的婢女,如今瞧著竟是越發(fā)的水靈了,與二弟以往的喜好倒是相去甚遠(yuǎn)?!?p> “大哥也變了,不是嗎?”
赫連云并未有回答,他只是轉(zhuǎn)身說道:“二弟此間嫌疑最大,還是莫要在此逗留了?!?p> 待赫連云消失在內(nèi)殿,赫連齊才出聲道:“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