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塑造

　　多蘿西狼狽地站在陳墨面前，右手縛住雞腳爪，左手拿住雞翅膀，頭發(fā)上還殘留一根雞毛。

　　“哈哈哈?！标惸滩蛔⌒Τ雎?。

　　“不許笑！”多蘿西把雞毛甩下來，生氣道，“刀給我?！?p>　　陳墨忍住笑，但嘴角還是存著笑意。

　　他把小刀遞過去。

　　多蘿西右手接住刀，對著雞脖子一陣比劃，卻遲遲下不了手。

　　這正是一道心關。

　　若是殺只雞都不行，又何談對別的什么呢？

　　多蘿西不由看向陳墨。

　　陳墨一臉輕松，表達出事不關己的意思。

　　他是決計不去鼓勵的。

　　在個人心智的成長中，鼓勵很容易變成拔苗助長。

　　這是自己的事，與任何人都無關。

　　多蘿西見陳墨一句話不說，只好把注意力全集中到雞上。

　　雞也很痛苦，這人拿著刀對著它脖子比劃好一陣了，死活不動手。

　　多蘿西似是感受到雞的心情，覺得不應該再折磨它，最終閉上眼，狠下心，一劃拉，然后睜開眼給雞放血。

　　到這一步，也就沒什么難度，但陳墨依舊沒有多打擾，而是讓多蘿西仔細體會生命的流逝。

　　生與死的邊界是如此明顯，一旦邁過去就無法扭轉。

　　生與死的邊界又是如此模糊，每次以為已經死了，卻又能活過來。

　　多蘿西想了想，使勁劃拉一下，給了它一個痛快。

　　陳墨覺察到她發(fā)生了某種變化，就氣質而言，那股天真的稚嫩，被一種身居處置地位的淡然所沖淡。

　　陳墨不由點了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之后，陳墨就教多蘿西把毛拔掉，又清洗一番，放到鍋里煮。

　　自然不會做成英式料理。

　　他在鍋里加入能找到的調料，主要是鹽姜蔥，沒有料酒調味，就稍微加了點紅酒。

　　要蒸煮一個多小時，于是陳墨又教多蘿西標指。

　　標指是一種以弱勝強的技術，其主要目標是眼睛，其次是咽喉，都是人體脆弱之處。

　　與前手直拳不同，標指要求掌心向地，手掌橫向，因為人的眼睛是橫著長的，橫著手掌更容易攻擊雙眼。

　　摸到眼后，可以變掌為摳，極為狠戾。

　　趁此機會，陳墨也正好糾正多蘿西喜歡閉眼的毛病。

　　“等下，我會用標指刺你眼睛，你要忍住閉眼的沖動。”陳墨說道。

　　多蘿西眨了眨眼，問道：“不會戳到？”

　　“當然不會?！标惸f道。

　　于是多蘿西努力睜大眼睛，等陳墨來戳，她既然知道陳墨不會真下手，就以為自己不害怕。

　　但眼睛這種部位，更多的是一種本能。

　　卻見陳墨右手刺出，五指并攏，電光火石，如毒蛇一般襲向多蘿西眼睛。

　　多蘿西只覺一抹黑影飛快變大，眼睛頓時酸澀無比，眼皮情不自禁地閉合。

　　再睜開眼時，只見陳墨的指尖幾乎遮住她的瞳孔。

　　于是又忍不住閉眼。

　　這樣自然不行。

　　陳墨想了想，問道：“你有膠布嗎？”

　　“……”

　　自然是有的，而且是醫(yī)用膠布。

　　陳墨給多蘿西眼皮貼上膠布，還給她照了照鏡子，讓多蘿西看見自己分外幽怨的眼神。

　　?_?

　　更幽怨了。

　　陳墨不為所動，把握好距離，再次出手。

　　這次多蘿西自然是沒有閉眼。

　　一瞬間，她感受到一種恐懼，是真怕被戳瞎。

　　于是，她右手本能揮出阻擋，以手腕為引，手臂外翻，企圖將陳墨的攻擊阻擋出去。

　　但陳墨速度更快，左手封擋住多蘿西右臂，右手直刺雙眼，其勢打盡，完全沒有停止的樣子。

　　多蘿西忍不住后退。

　　陳墨說道：“別后退?！?p>　　多蘿西說道：“忍不住。”

　　陳墨想了想，讓多蘿西靠墻站立。

　　“…….”

　　多蘿西不由說道：“克斯默，你真的……”

　　“什么？”陳墨問道。

　　“嚴格?！倍嗵}西悻悻道。

　　“多謝夸獎?！?p>　　“我不是在夸你??！”多蘿西吐槽道。

　　多蘿西一番吐槽后，心情稍微舒緩，說道：“來吧?！?p>　　陳墨沒有廢話，出手如電。

　　這次，多蘿西硬生生地承受。

　　某個剎那，她都以為手指要刺入晶狀體之中。

　　“可以，很勇敢?！标惸帐挚洫劦?。

　　多蘿西不由翻了個白眼，膠布把上眼皮拉住，墻壁把退路擋住，換誰都一樣啊。

　　如此數(shù)十次后，陳墨讓多蘿西將膠布取下，現(xiàn)在需要她自己用意志來控制眼皮了。

　　她適應地極快，最初還有些眨動，但到后來眼睛竟真一動不動，倒是手臂難忍動作。

　　“對的?！标惸f道，“眼睛不眨，直面恐懼，便會刺激反抗的精神?！?p>　　“所有的爭斗，都是基于知道，知道敵人會來攻擊你，你才能夠反擊；若是不知道，也就無法反擊?！?p>　　多蘿西想了想，問道：“那要是偷襲呢？”

　　陳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著說道：“都知道偷襲了？”

　　他聞著空氣中彌漫的雞湯香味，說道：“但那是下節(jié)課的內容，現(xiàn)在我們還是去吃夜宵吧，雞湯應該已經煲好了?！?p>　　“嗯！”多蘿西重重地點頭。

　　心里想著，今天的訓練總算是結束了，她一下子癱倒在沙發(fā)上。

　　回憶著發(fā)生的一切，雖然很累，但確實頗有收獲。

　　她甚至開始幻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像女騎士一樣沖鋒陷陣了。

　　這是前所未有的，她原以為自己只能做文書工作。

　　陳墨盛好雞湯，從廚房里端出來，放到客廳桌上。

　　湯呈淡金色，清澈透明，一整只雞盛在其中，周圍點綴著幾片生姜，散發(fā)出誘人的香氣。

　　他將這一大碗雞湯放下，又到廚房里把另一大碗也端出來，說道：“每人一只。”

　　多蘿西吞了吞口水，這實在是太刺激食欲了。

　　但考慮到自己的胃口，她有些擔心地說道：“一只對我來說，是不是太多了？”

　　陳墨笑道：“先吃吧，我倒怕你不夠吃?！?p>　　運動最是打開人的食欲，而且刺眼訓練也會激起大量的腎上腺素，又要叫她克制住，所消耗的能量遠比她想象中的多。

　　陳墨見她還在矜持，就親手掰了一只雞腿塞到她嘴邊。

　　多蘿西輕輕啃了一下，只覺唇齒留香。

　　饑餓之感如潮水般涌起，竟飛快吃起來。

　　陳墨看著這一幕，只覺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已經將文文弱弱的多蘿西，塑造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