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瑚守著花藍(lán)咫修煉,一連四五天。
可是,看著她身上一點變化也沒有,江瑚心里就納悶了,懷疑她這是在凝煉骨鎧嗎,骨鎧呢?
“難道有什么問題嗎,要把毒藥的毒性永遠(yuǎn)留在骨鎧里,想必應(yīng)該很困難吧?”
江瑚這么想,不禁為花藍(lán)咫擔(dān)心了,修煉化鎧術(shù)需要提前積攢大量骨髓精氣,否則后力不足,骨鎧的凝煉就會出現(xiàn)不一的變化,對人的影響極大。她那樣一副元氣大傷的身體,還能從骨髓里凝煉多少精氣?這實在是讓人揪心。
不過也沒辦法,現(xiàn)在的花藍(lán)咫不能受到外界干擾,江瑚也不敢打擾。
日日夜夜,看著她的蒼蒼白發(fā),這段時間休養(yǎng),她容顏雖恢復(fù)了幾分氣色,卻始終不如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般絕代絕世,愈是看的深江瑚心里就愈是愧疚,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要去看,畢竟她還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卻也因此,江瑚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去面對花藍(lán)咫。
收回了目光,又情不自禁想起了南媛,她是死在他的懷里的,還在肚兜上為他藏了那樣的秘密。她是個可愛的女人,卻被這世道,被別的人逼得成了個心急深沉,不擇手段的女人。
江瑚想不通,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這樣的事,僅僅想一想就覺得有點憤憤不平??墒沁@種事他真的管不了,因為他已經(jīng)遇上了一次。
就這一次,他的心已碎了。
江瑚只有嘆氣,只有愁苦!
“哼,可笑啊,自己一身麻煩,還要想這些已經(jīng)過去的事。呵,可是心里真的好不舒服,痛啊!”
江瑚自己在心里別扭,忽然又想到了元神中的毒,強(qiáng)行把注意力轉(zhuǎn)移了上去,畢竟這是要命的事。
“幸好,元神道體將這毒都給困住了,沒有擴(kuò)散到我全部的元神里,元神道體里也只是有我一小小部分的元神之源,釋出體外將其斬滅,這毒便也就解了?!?p> “可是,關(guān)鍵問題就是那可是元神啊,雖只是小小一部分,斬滅它會遭受多大的創(chuàng)傷尚不明,而且元神受傷可比身上的傷難治愈千萬倍,若是不做好完全準(zhǔn)備,倉促出手,我的大道恐怕要斷送啊!”
越是想江瑚越是覺得可怕,元神層面的知識他知道也很有限,修道以來不斷的摸索前行,就連百松都沒有詳細(xì)教過他怎么樣治愈元神的傷勢,江瑚可是犯了老大難。
“慢慢溫養(yǎng)元神,這法子不行,我還要去找大衍道境至強(qiáng)者回家救人,我沒那么多時間。用藥的話,上哪里去找那么多治愈元神傷勢的藥?”
“秘境?”想來想去,江瑚忽然把視線放在了傲骨道界人人爭奪的那處秘境上:“或許,秘境里生長著治愈元神傷勢的靈藥?”
“看來還是要走完秘境這一遭,才決定是否立即斬掉含有劇毒那一部分元神了。不如等安寧下來再說,這毒發(fā)作起來雖然劇烈消耗我的元神之力,毒素不再加深我倒也能承受的住,就是受些苦頭?!?p> 一番沉思,江瑚決定先讓這毒留在元神里,秘境事了再想辦法。
再者,江瑚又想到了自己肉身大道的修煉問題,散去骨鎧之后好像還變?nèi)趿藥追?,這境界還是停留在入道境初期,然后就好像卡殼了一樣,不管他怎么修煉,以大道之力淬煉軀體,還是吃藥怎么都好,境界提升的仍然很慢。
目光又落在花藍(lán)咫身上,江瑚不禁想,她這么懶的一個人是怎么修煉的,境界居然比自己高點兒。
其實江瑚并不知道,花藍(lán)咫的境界可比他強(qiáng)多了。要不然元氣大傷這么長時間,換個普通人早就死了,她還能活蹦亂跳?
“看來,境界問題還是要寄托在秘境上,畢竟那么多人都是這么想,也不知道秘境里都有什么寶貝?”江瑚心里犯嘀咕。
“嗨嘿!呵呵呵……”
突然被嚇了一跳,江瑚想事情出了什么神,竟沒發(fā)現(xiàn)花藍(lán)咫已經(jīng)醒了。
她笑著,把江瑚嚇了一跳,她笑得可甜可開心了。
回過神,江瑚鄭重的問:“成了?”
花藍(lán)咫點點頭,道:“嗯,我想做的事,有成不了的嗎?!?p> 江瑚不解,心里更疑惑,問道:“可我看你這幾天,身上也沒有骨鎧啊?”
花藍(lán)咫傲慢,嬌聲道:“本姑娘的骨鎧能和普通人一樣嗎,那么丑的東西,也就你們這種糙老爺們兒玩得。”
聽她這么說,江瑚只覺得很好笑,丑怎么了,強(qiáng)不就完了,你選美呢。
心里話,江瑚也就想想,表面笑笑。
可是,花藍(lán)咫目光一轉(zhuǎn),抿嘴笑笑,說道:“姓江的,你娘我的這骨鎧初成,還不知威力,你來試試手怎么樣?”
自從那天花藍(lán)咫開始罵人,她這毛病好像就烙下病根了,時不時來一句“姓江的,你娘我”怎么怎么樣。
只是,江瑚不怪她,也跟本不理她。
但是這次,江瑚確實想看看她的骨鎧什么樣兒。
江瑚答應(yīng)道:“好吧,姑奶奶您手下留情?!?p> 說時遲那時快,還不等江瑚話音落下,花藍(lán)咫就動了手。
不,更準(zhǔn)確的說,她翻了個跟頭后退,然后頭發(fā)一甩,無數(shù)寒光乍現(xiàn),猶如星光雨點飛射向江瑚胸口。
江瑚也是眼疾手快,飄身后退,心想:“就算你的頭發(fā)到了膝蓋那么長,我再一退,咱們就有一兩丈距離,這總打不到我了吧。”
因此,江瑚根本就沒有出手,也沒有防備,就看花藍(lán)咫下一招變化。
可,畢竟江瑚還是錯了。
只見,花藍(lán)咫白發(fā)瘋長,每一根發(fā)絲都透出一種森森白芒,一下子追上了江瑚。
眼看著發(fā)梢追上自己,江瑚這才看清楚,她每一根頭發(fā)上都系著一個骨制的迷你兵器,有刀有劍,有槍有戟,有鉤有刺,花樣種類極多,簡直就是個迷你小兵器庫,最多的還是像蝎子尾巴一樣的鉤子,萬萬千千發(fā)絲,萬萬千千寒鋒,這要是刺入體內(nèi)拔除,那血那肉還不得翻飛成群蝶撲花!
想到了這樣的兇險,江瑚腳下向身側(cè)一蹬,側(cè)身閃避。但他哪想到,花藍(lán)咫僅僅脖子一甩,本已經(jīng)擊在了江瑚身后石壁上的發(fā)梢發(fā)出著刺耳磨擦聲,就像是蛇尾一樣靈動,一個回繞就把江瑚纏的結(jié)結(jié)實實。
忽然間,江瑚只覺得拉力傳來,身子就飄飄然到了花藍(lán)咫身前。
江瑚不反抗,知道她不會真?zhèn)俗约?,心中卻在想:“這頭發(fā)倒是和我當(dāng)初用的拂塵像極了,用起來都是一樣的??墒?,發(fā)梢上那些小兵器就是你的骨鎧么?就這些小玩意,算什么骨鎧?”
其實江瑚根本忘了,花藍(lán)咫頭發(fā)上這些小玩意兒上喂了劇毒的。他也沒有看見,發(fā)梢擊打的那處石壁,此刻就像是被強(qiáng)酸不斷腐蝕,冒著一陣紫黑的煙,凹陷出的大洞都能藏個孩子了。
那可是五毒神教的毒,花藍(lán)咫還有五毒神功呢!
江瑚束手就擒,卻忽然看到花藍(lán)咫臉上出現(xiàn)了一種邪惡的笑,就像是一個流氓面對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這時,花藍(lán)咫邪笑道:“姓江的,快讓你娘我親親,你可知道我有多痛愛你,為了能制住你,我可是絞盡腦汁才想到了這法子。”
她以靈力控制著自己的萬萬千千煩惱絲,發(fā)梢上那些骨制小兵器真的像是蝎子的尾,毒蛇的牙,從江瑚頭頂罩下,只要他敢亂動一下要他好看。
“花藍(lán)咫!”
江瑚肅聲威言,想要讓她停止這種幼稚的行為。
她當(dāng)然知道他不可能發(fā)火震斷她這一頭白發(fā),因為這些白發(fā)都是拜他所賜,他又怎么能忍心對她動手呢。正因為清楚江瑚的為人,花藍(lán)咫毫無顧忌的親了上去。
她親著他的嘴,很激烈,很用力,要把這些天壓在心里的火都發(fā)泄出來。
可是,江瑚似乎變成了堅硬的木頭疙瘩……
很久,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輕輕揉揉的道:“姓江的,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就算了,你要走我也放你走,可這最后的一點點時間你都不愿意和我一起愉快的度過么?”
鼻尖下還殘留著她口水的芬芳,并不臭,反而有股淡淡的梔子花的味道。
江瑚卻嘆氣,說道:“一個人的愉快與否,不能都用‘性’去全釋,我希望你可以找到別的方式,別的事物來讓自己感到愉快,那時的你才會真的開心起來,真的好好的。”
畢竟是有兩個媳婦兒的男人,江瑚當(dāng)然明白這種人人都該明白的道理。他也想要花藍(lán)咫這個在地獄中長大的人明白這個道理。
花藍(lán)咫?yún)s狠狠道:“除了和你在一起,只有殺人能讓我感到愉快,你不愿意,那我就去殺人,去殺很多的人?!?p> 這種瘋話或許只有瘋子才能說的出來,但江瑚明白她只是在生氣,用這樣的話要挾自己。
他當(dāng)然不能妥協(xié)。
——曾經(jīng)就有人說過,無論是奪走別人的生命,還是被人奪走生命,其實都不會感到愉快。(我很想知道有沒有人嘗試過?)
其實江瑚根本不明白,一個在地獄里長大的人,殺人雖不會愉快,但也和她吃毒藥一樣,是家常便飯,因為她已經(jīng)麻木。
江瑚想安慰她,可又覺得自己不該說話,不知道怎說,所以他閉口不言。
最終,花藍(lán)咫還是不甘心放了江瑚,她也已經(jīng)逼迫不了他。
“再休整兩日,我們便去秘境,時間已經(jīng)拖的夠久了?!绷粝逻@句話,江瑚離開了山洞,他還要去準(zhǔn)備些別的東西。
只是,在江瑚離開不久,花藍(lán)咫也走了,因為她簡直快要瘋了,自己幾乎謀劃了一輩子的事將要達(dá)成,那時她將會得到屬于她的自由,她拼掉了自己的一切,身體、名聲、未來,幾乎賠上了命。
可是哪有怎么樣,最后她連一個喜歡的男人都留不下,她唯一擁有的就是她自己的悲慘,悲愴、凄冷、痛苦、憤怒的情緒。
現(xiàn)在她只需要發(fā)泄,她只有一個辦法……
……
雨夜,綿綿的雨不大也不小,森林的地面枯枝爛葉和泥濘融在一起,被濃濃亂草覆蓋,厚厚的苔蘚布滿青石,雨水落在上面剎那不見。
一旦下雨,山里的霧都會很大,大到讓人覺得那是仙境。
山林樹頂迷霧間,一道拖著銀白尾光的人影疾掠而過,難道真的有神仙?
答案,當(dāng)然不是!
如果你要和一個三歲小孩說你是神仙,恐怕你連他手里的糖葫蘆都騙不來,因為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神仙。
可是,那道銀光身影是什么,那當(dāng)然是人,修道之人?;蛟S,那也可能是地獄里的魔鬼。
如果你和別人這樣說,“我是魔鬼,交出你的糖葫蘆”,我保證別人一定會信你,因為他們會害怕。
——人不可能變成神仙,絕無可能。但人卻有可能變成魔鬼。
那是一個魔鬼,地獄里走出來的魔女,因為她正在山林間殺戮,不管遇上她的是什么動物,只要被她看見,此刻都已經(jīng)變成一攤黑水。
可是,她仍在林間狂奔,不停的殺戮,因為她要殺的不僅僅是這些動物,她要殺是她的同類,她要殺人!
人變成魔鬼,魔鬼再去殺人,這并不是什么難以理解,不可思議的事情吧?
可是她呢,只為了殺人,她已經(jīng)連夜狂奔出了千余里地,在這山里殺戮。
……
雨夜偷歡,不論你叫的多大聲,說了什么不可與人言的話,除了你和你的情郎(情人),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風(fēng)雨聲、雷聲會把那些羞人的聲音都給淹沒。
可是,你或許不會想到會有人喜歡叫那么大聲,比殺豬還慘烈,卻又比殺豬的聲音好聽了千百倍。
就因為他們不想讓別人聽到他們的歡樂聲,所以他們選擇在這個不算大的雨夜來到了森林里,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避雨樹棚,放開了自我……
“你看看你,偏要來林子里鬼混,黑燈瞎火的還下著雨,人家的新衣服都弄臟了……”女人抱怨著,雙手卻不老實的在男人身上摸索,又抓又撓……
那男人那里顧得上安慰她,卻實在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安慰那女人……
咔嚓!
閃電劈空,將一切照亮,可見男人高大的身軀將女人壓在樹干上,一只手撫摸盤在他腰間的白腿……
而那女人似乎只有在雷聲響起時,才敢將壓抑在心中的痛快從哪肥厚的唇里高歌出來。但女人只是呼喚了兩聲,似乎是有些害羞,也有些害怕。
聽她后邊沒聲了,男人才安慰道:“好師妹,今天晚上你就可勁兒叫吧,這里距離門里有一里多,還下著雨,你以為別人都是順風(fēng)耳啊。就算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的,哈哈哈……”
男人似土匪般說話,又情綿綿道:“你知不知道我當(dāng)初就是聽到你唱歌嗓門大,才喜歡上你的,一想到你叫大聲,我就……嘿嘿嘿!”
雷鳴閃電下,女人終于安心地開始唱響她獨特歌聲,連綿起伏似風(fēng)過山脈,高亢直沖震云霄,夾雜著幾句相當(dāng)艷俗的歌詞……
只可惜,時間不長,天空不做美,雨越下越大,他們腳下發(fā)了洪水,實在是站不穩(wěn),男人這才掃興整理衣衫。畢竟他們不能在泥地里滿身是泥的干這事。
“嘿嘿,師妹你可慢慢收拾吧,咱倆同時不在門里,必讓人懷疑,我可先走了?!蹦腥松碛耙换危叽髠€子已經(jīng)在遠(yuǎn)處。
那女人抱怨著罵道:“你這個死鬼,也不幫幫人家,這么大的雨,人家穿的可是裙子……”
男人頂著雨,借著冰冷消退沒有散盡的氣焰,卻不知道他們的高歌早已為他們招來了可怕的魔鬼。
她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路,憤怒早已經(jīng)到了頂點,雖然沒有看見,卻忽然聽見了連綿響過雷雨的呼喊聲,她尋聲而去,終于在林間看到了一個高大的人。
她不管那是誰,不管那人的境界修為高低,她只是狂撲了上去,用她蒼白的頭發(fā)勒住對方的脖子,“咔嗤”一下子就勒斷了對方的頸椎。
但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她發(fā)泄,長長的指甲就像是鋒利的刀,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
她喘息著,終于將對方的頭和他的身體分離,血也將她渲染成紅幽幽的魔鬼。
看著手中的人頭,她心里卻沒有絲毫快意,因為目的還沒有達(dá)到。她的目光里有恨,還有憤怒……
“??!”
一聲驚叫傳來,那簡直比天空正響起的雷聲還響,一個剛剛將衣服穿好,還來不及打理頭發(fā)的女人濕漉漉站在樹后簡易的樹棚下,雙手捂著嘴,凸瞪著眼睛看著那個魔鬼。
咔嚓!
雷鳴電光照亮瞬間,不算高挑的身材卻很豐腴,白白凈凈的一張臉紅撲撲瞬間轉(zhuǎn)為煞白,顫抖著后退一跤跌在了地上。
一張厚唇卻能發(fā)出那么響亮的叫聲,閃電照耀了她驚恐的臉,也讓她看清了那個手里拎著她師兄頭顱的魔鬼的臉。
血染的蒼白頭發(fā),蒼白的臉,蒼白的手,蒼白的衣,憤怒、毒恨的眼神,滿身的殺氣比雨水還冷,雨水洗刷不盡的鮮血從她身上流下,已成了小溪在地上流淌。
厚唇女人嚇傻了,完全忘了什么是跑。也或許,她根本不想跑,畢竟上一秒還在和她說情話的可愛師兄,已死在這個魔鬼的手里,她怎么能獨活。
而她走在殺戮的路上來到這里,殺一個人,當(dāng)然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