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兄弟行啊,半個月不吃飯,居然還沒餓死,這下我算是信了他了。”
瘦子正在剔牙,面前擺著兩個空碗,江瑚那份飯也被他吃了。
半個月不吃不喝,一個人一定會死,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
可是蹲大牢這半個月來,江瑚是一口水也沒喝過,大牢里的伙食確實是難以下咽,水都有股腳丫子味。
他正在面壁,打坐練功,不吵也不鬧了,正在琢磨武道一途如何入道。
當然,江瑚是一無所獲,因為他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武。
矮子跟瘦子關系不錯,眼神一瞥,跟瘦子眼神對了起來。
最后他們又看向那兩個彪形大漢,他們同時點點頭,卻不說話。
唯有那兩個已活的不像人的老頭沒有任何動靜。
矮子笑著拍了拍江瑚的肩,道:“兄弟,有沒有想過干一番大事業(yè)呀,哥哥我有門道?!?p> 對這個矮騙子,江瑚本來不想理會,可想想這貨居然能在大牢里干一番大事業(yè),難道他真有本事?
“在這兒?”半個月了,他們連這件牢房的牢門兒都沒走出去過,能干什么呢?
“誒……”矮子一打嗑,說道:“不管在什么地方,有志者事竟成,咱們兄弟幾個有本事呀?!?p> “我跟你說啊,別看咱們幾個成天混吃等死,實際上啊……”
“越獄?”聽了這矮子的越獄計劃,江瑚只覺得可笑。
“那我還用得著越獄嗎,想走隨時能走,我還越獄,有病。”
“切……”江瑚不屑一笑,還以為什么事兒。
矮子有點急了,道:“嘿,兄弟,你這是啥態(tài)度,做人總是要有點盼頭的呀,像你這種餓不死的,要是不出去干一番大事業(yè)都白瞎了?!?p> “另外我告訴你,這越獄不僅僅是為了逃跑,你知道不。這是一種偉大的理想……”
“你自己想想,大牢都坐過了,你要是不越個獄,這大牢不都白坐了?!?p> “兄弟,我也看出來了,像你這種還想出去,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你總不……”
江瑚打斷道:“越你的獄去吧,別來煩我?!?p> 江瑚要想走,他早就走了,辦法做的事。
但他不走,他就是想看看,那位狼心狗肺的公主要怎么處置自己。
這事兒,他要和她做個了斷!
見這人真是不開竅,矮子也懶得再理他,要不是同關在一間牢房,他也不想拉一個外人入伙,既然對方沒這個意思,也懶得管他們的事,那大家就同在一牢房內,各走各的路。
“半個月了,她不會把我給忘了吧?”
江瑚這色鬼居然還在想她,還有救沒救?
——
太子冊封大典已經她搞蒙圈了,并且這些時日她一直都很不順心,確實把江瑚這茬給忘了。
而在太子繼位大典過后,第一時間她便要輔佐母皇管理朝政,更加沒有時間想別的事。
南方叛軍雖被清剿,但南岳侯死了,侯位還空缺著,南方最近也不太平。
可劍皇一直都不肯下旨封侯,再加上蝴蝶公主一路被刺殺之事,滿朝上下被革職不少官員,空缺位置的工作,補充……已忙的焦頭爛額。
剛剛退朝,便已到了午時,匆忙趕回自己的宮所歇會,吃個午飯,竟又送來一大批奏折。
“母皇竟如此放權給我,一時間我哪里能處理的過來?!彼苌鷼猓荒富世眠@件事還沒揭過去,就被這么一堆朝中大事煩擾,她很想一把火燒了面前這一堆奏折。
什么南邊發(fā)大水,北邊大旱,西邊難民小股暴亂,這條路出了山賊,那座城里鬧了大盜,這也要錢,那也要錢……這些該死的事情實在讓人頭疼。
“菜傳的太多了,吃不了,以后傳兩道就夠了?!?p> 飯桌上擺的是大江南北盛宴,全國各地有名小吃,御廚新研制的獨特菜品,每一頓飯都是這樣的,獨屬于帝王家的餐桌。
“是,太子殿下!”七大宮女圍繞在身邊伺候,吃飯已不需要她自己動手。
但她知道,她們也只不過是應付自己,下一頓飯還是一樣,一樣菜也不會少,就像旁邊的奏折一樣,說不定還會更多。
如今的她今非昔比,萬金之軀,誰敢怠慢。
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批閱奏折外,所有的事情都用不著她自己做,越是忙,整個人就越變得稀里糊涂,就這么又過了半個月!
…………
朝上,和母皇同坐在龍椅上,聽著下面大臣匯報,這個官貪污,那個官立了大功,東邊有事,西邊也有事……
幾乎算是半個皇帝的她,卻在走神。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事,一群廢物,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上報……”
她暗罵著,很煩很煩,甚至想要拍桌子走人??衫碇歉嬖V她,我不能走,走了母皇會失望,我被利用這么久,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子身份就沒了,往后如何在帝國立足……
“陛下,太子,昨夜監(jiān)牢有三十名囚犯越獄,當場截殺二十六人,另有四人潛逃,天監(jiān)府正在追查,只是天監(jiān)府各大主官位置空缺,需新員補缺,天監(jiān)府人員名單在此,請陛下,太子定奪?!?p> 一大塔子人員名單放在了龍案上,一旁有老太監(jiān)一一展開。
“越獄?”
聽到這一條匯報,她不去看名單,忽地想起了那個人,自己把他關起來,難道他也越獄了?
劍皇也是聽煩了,怒罵道:“一群廢物,大牢獄卒都干什么去了,真以為是盛世太平,就敢翹班溜工了嗎,幾個犯人都看不住,都瞎了!”
“陛下,太子息怒!”所有官都跪了。
“越獄的犯人中,可有一個叫江阿郎的人?”她忽然開口,總算把這人想起來了。
但,她還想怎么樣?
“回太子的話,并無此人?!?p> “沒有,他還在大牢里關著!”她暗想,驚訝驚奇。
她知道那人的本事,他要想走無人能攔住,可他怎么會還在大牢里呢?
“莫非還對本宮念念不忘,他在等著本宮親自發(fā)落?”
她倒吸一口氣:“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傻子吧?”
回宮后,她立刻抄起紙筆,親筆手書一封:“小朱,帶著這封信,取本宮私庫百兩金,去監(jiān)牢找那日跟本宮回來的人,東西交給他,把他放了吧。”
“是太子。”接過信,小朱這便去了。
可她喃喃自語道:“該死的江阿郎,這下你知道本宮的厲害了吧,還罵本宮忘恩負義……”
“哼,本宮是為了保你的命,要是母皇知道,早把你給砍了!”
……
監(jiān)牢,因為有犯人越獄,為了查出是否還有同伙,獄官大怒,正在對犯人拷打,一片片哀嚎聲慘絕人寰。
老虎凳上,江瑚已被鐵鏈捆綁結實,臉上帶著鐵面罩,就怕他受不住,咬舌自盡。
一名獄卒將細鞭子沾了水,問道:“小子,老實交代,你說不說?”
“說什么嗎?”嘴上帶著鐵面罩,江瑚也只能微微張嘴。
“我問你說不說,你還敢嘴硬!”獄卒揮舞起鞭子。
啪!
獄卒:“你說不說?”
江瑚:“你到底要我說什么?”
啪!
獄卒:“你說?”
江瑚:“你問呀,說什么嗎?”
啪!
獄卒:“老子都問了幾百遍了,你和那幾個人住在同一件牢房,你們是不是同伙,他們要越獄,你會不知道?”
“問你大爺個幾百遍,你什么時候問過我?”江瑚怒罵,因為獄卒問過別人沒問過他:“告訴你,有種你打死老子,打不死老子,你就是龜孫子?!?p> “嘿,你奶奶的,還嘴硬!”獄卒掄起了鞭子。
啪啪啪啪……
一連十幾鞭子下去,江瑚的衣服已被打爛,可他屁事沒有,居然還得意笑道:“怎么著,打不動了吧,累死你也破不了老子一點皮兒!”
這會兒,獄卒驚呆了,一旁錄口供的人也驚呆了,扒開了江瑚的衣服一看,十幾鞭子連個痕都沒打出來。
獄卒看了看手里的鞭子,那鞭子就和柳枝一樣細,還沾了水,十幾鞭子下去,一般人半條命都沒了。
這人竟一點事沒有!
他們怎會知道,江瑚這肉身放到熔巖里浸泡都不會有事,何況幾鞭子。
江瑚有嘴硬的資本,閑得無聊,跟獄卒瞎掰扯。
可獄卒不信邪,火盆里取過通紅的烙鐵,“滋啦”一聲,放在了江瑚心口。
“切!”江瑚不屑出氣,眼神蔑視。
“嘿呀!”獄卒驚叫一聲,罵道:“今天還真碰上個硬的,來呀,拿辣椒水來。”
一盆辣椒,一桶水,調好了用漏斗往江瑚嘴里灌……
說實話,不僅僅是嘴里,眼睛、鼻子、耳朵,都給灌了不少辣椒水,這獄卒下手是真黑。
但是這又怎么樣,江瑚還是什么事也沒有,邪笑道:“我說這位大哥,要不您給我來個痛快地,直接燒一爐子鐵汁,我就愛喝那玩意兒?!?p> 見這人還真是什么都不怕,獄卒并不慌,反而笑道:“哼,小子,你別得意,硬的你不怕,軟的你怕不怕?”
說著,獄卒沒有讓江瑚久等,扒了他的鞋,兩根羽毛撓腳心。
“唉,沒用地,我要是喊一聲怕,我就不姓江……”
見他真不怕,獄卒都傻了,難不成這人天生沒感覺,還是個天生的銅皮鐵骨?
隨后,所有能用上的刑具幾乎都給江瑚用上了,最后卻連他一根頭發(fā)絲兒都沒弄下來。
一群獄卒簡直跟見了鬼一樣,最后牢頭來了,出了一個招兒:“什么都不怕是吧,來呀,把這小子扔糞坑里去,泡他個里外里通透?!?p> “哎哎哎……你們還是人嗎?”江瑚開罵了,扔到巖漿里都行,可是他不能下糞坑啊!
牢頭喝道:“哈哈哈,現在知道害怕,晚了,抬走!”
“不要啊,你們這群畜牲……”
江瑚想好了,這群王八蛋要是真敢把自己往糞坑扔,那他們就得先下去。
險些被抬到大牢后邊的糞坑邊上,還好這個時候來人了。
“這里有沒有一個叫江阿郎的囚犯,你可以滾蛋了?!豹z卒大喝一聲,后面還跟著位宮裝姑娘。
“在這兒呢,我是江阿郎,放我下來?!苯髦皇谴蠼校⒉幌敕纯?。
又被放下,鐵鏈子松解了,江瑚也看見了那位姑娘。
他認得,正是蝴蝶公主身邊的宮女,那天在皇城門前見過,好像叫小朱!
“姑娘有何賜教?”江瑚上前去,可那姑娘卻退后了幾步。
現在的江瑚,跟剛從糞坑里撈出來沒兩樣。
小朱掩住口鼻,遞出一封信,說道:“公主給你的信,還有一百兩金子。”
“嗯?”江瑚不信,蝴蝶公主也會良心發(fā)現么?
可他笑著道:“我就說公主殿下絕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辛辛苦苦保護殿下回家,怎么會虐待我呢?!?p> 難道他還沒受夠虐待么?
只不過,打開信一看,江瑚笑不出來了。
信上寫;念你保護本宮有勞,賞賜百兩金酬謝,但你若再對本宮懷有歹念,千里追殺絕不放過。限你一日之內,滾出帝都城,日后不準再來,否,殺無赦!
落款,蝴蝶公主親筆。
“不僅是個狼心狗肺,居然還是個混賬王八蛋!”
江瑚要的可不是錢,他要的是武道境界,本以為蝴蝶公主良心發(fā)現,要賞自己幾本武功秘籍……沒想到?。?p> 再抬頭時,宮女小朱已經不見了,手上只有一百兩金子和一封信。
但看著這兩樣東西,江瑚越想越氣,氣炸了都快。
“小子,還不快走,留在這里吃晚飯啊!”獄卒開始趕人,監(jiān)牢重地,該留的人不能走,該走的人不能留。
站在天堂般的大街上,江瑚已經格格不入,內心里的復雜滋味,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坨屎!
現在他確實是比屎還要讓人討厭,走在大街上,人見人躲,花見花蔫兒。
野狗都不愿意靠近他!
他并沒有去找那狗屁的蝴蝶公主,他已經傷心了,決定離開這片傷心地。
自己干的這都是什么事兒?
至少還有一百兩金子,這年頭兒……
無論哪個年頭兒,有錢就是祖宗!
如果,你有錢卻還是個孫子,那只能說明你的錢不夠多。
買新衣服,洗澡,吃飯,睡覺,這便是江瑚出獄后干的事。
又是一位翩翩美少年,在一家豪華大客棧胡吃海塞,很快就把一百兩金子花完了。
這錢,他不想留!
兩天后,花完最后一點錢,要了一桌子海鮮,正吃著,聽著大堂里嘈雜的聲音,吸收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現在江瑚了解到一件事,他要想修成武道,相當困難,因為圣武道界之內,真正的強者只有四個人。
其一,便是帝國皇帝,劍皇陛下,在位近千年,誰也不知其武道到了什么境界。
其二,是一位行蹤虛無縹緲,被冠稱劍仙的人,此人常出沒于江湖,據說武道已至化境,就差一步可與劍皇比肩。
其三,名號劍鬼,長居海外蒼坤小陸,是個往死里要錢,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武道境界與劍仙齊名。
其四,是一位武道境界名不轉經轉,卻有帝國安日王之稱的東境王,名叫廬恒堅,是一位比劍皇還要年長的人物,只是此人向來低調,名聲沒有這三位劍客響亮。
整個圣武道界,論武道境界,絕再找不出第五個能與這四位齊名之人。
就是有其他高手,名頭也被這四位橫壓,江瑚更不知道!
“東境安日王年紀要比劍皇還長,至今還活的好好的,可想而知這位安日王武道境界有多深不可測?!苯髯屑毸伎剂艘环?。
“要是對比,這位安日王不愛名聲,應該是位謙和隨平之人,若是找這位討教,應該要比另外三個人容易。畢竟劍鬼遠居海外,一時間我也去不了,劍仙行走江湖,行蹤比劍鬼更難找?!?p> “哼,至于那位有著千古一帝之悍婦之稱的劍皇,能培養(yǎng)出蝴蝶公主那么一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女兒,當娘的能好到哪里去?”
仔細思量下,江瑚便決定去東境找安日王廬恒堅,請教武道境界一事,應該容易些。
真的會嗎?
正吃著飯,一只螃蟹腿還沒啃完,街上忽來了一隊官兵,數人騰騰騰上樓,一下把江瑚給圍了。
二話不說,架起江瑚到街上,放在馬上一路狂飆。
江瑚并沒有反抗,他要看看這些人能把自己怎么樣?
嘴里嚼著螃蟹腿,悠哉悠哉!
走了六七天,換來了好幾匹軍馬,一路狂飆,到了帝都城門外,眾人那江瑚扔下。
軍隊長官道:“太子殿下又令,讓你速速離去,若再敢返回帝都,殺無赦!”
“太子是誰?”江瑚可不記得自己得罪過太子,除非是蝴蝶公主去告的狀。
一名官兵道:“太子殿下便是曾經的蝴蝶公主,這都不知道,傻子!”
官兵收兵回營,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
“太子?”江瑚都沒反應過來,默念道:“公主篡位成太子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
“簡直是個笑話,那么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也能當太子,帝國皇帝是瞎吧!”
直指著城門口大罵,他怎么都想不到,蝴蝶公主成了太子,已經是位權勢滔天的大人物。
他很不理解,這個帝國是怎么個回事,蝴蝶公主那種人,居然……
一身團花錦衣繡袍很快就弄臟了,行走在山林野地,一路東去。
他本來也沒打算在帝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