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反射性的就丟了出去,回過神又撿了起來。步履虛浮的走向廁所,狠狠地洗把臉,拍了拍自己。
呆愣了幾秒,這才重新抽出褲袋里皺巴巴的紙條,盯著“沒關系”三個字看了半晌,才準備把紙張對折起來放回書包里。
正在這時,他忽然看見紙張的背面竟然還有幾行字:
“——不要總說對不起,說太多對不起就真成對不起了。我總在對不起,覺得對不起的人太多了,最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真正對不起的是自己?!?p> 青年的手不斷顫抖,緊緊握住紙團,貼著車壁滑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因那個女生而陷入混亂的車廂,唇邊輕啟——“對不起?!?p> 耳邊傳來“滴滴”的機械聲以及窸窣聲,賀夢越有些恍惚。她強撐著睜開眼,只覺身體異常沉重,臉上還罩著什么透明的東西。眼前是一片白,四周并沒有人。
她這是...進了醫(yī)院么?
不是在火車上么?怎么來了醫(yī)院?難道是火車出事了?
她試著去回想,卻被一陣昏天黑地的眩暈感給晃了一下。
眼皮逐漸變沉,不知不覺的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的還是上次的景象。只不過這次,身邊多了位穿防護服的女人。
“醒了?”女人帶著口罩,聲音悶悶的,眼睛卻帶著些許警惕。
賀夢越?jīng)]有動,習慣性的沉默著。
“醒了就好,再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轉去特殊病房了。到時候就能和家人見面了,不要太擔心?!弊o士語氣平淡,安撫意味明顯。
賀夢越眨了眨眼睛,眉頭微微皺起。
家人?她的家人知道她進醫(yī)院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這里的,怎么還讓爸媽找到了?這病房一看就很貴啊,爸爸能為她花這個錢么?
賀夢越移動視線,看向自己插著針管的手臂,愣了愣。腦中閃現(xiàn)過拔掉針管逃跑的念頭,卻無奈渾身沒有多少力氣。
盯著盯著,她忽然皺起了眉頭。
這手臂!
這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手臂??!
她的手臂是布滿疤痕、丑陋不堪、連自己都厭惡的,而現(xiàn)在眼前的這只手臂不僅白皙透亮,還完好無損,甚至比原來的都要小上幾分!
她反射性去摸自己的脖子——同樣的光滑柔嫩......
護士明顯被賀夢越大幅度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放下手里的書寫板就出聲制止道:“你干嘛呢?不要亂動!”
賀夢越的手被壓制了下來,瞪著眼睛看著護士。忘了怎么開口,只能干瞪著眼。
護士察覺到她的異樣,心中有了幾分猜測,開口道:“你放心,手術已經(jīng)做完了。一切都很順利,目前你的各項指標也都正常。給你換心臟的也是一年輕小姑娘,你可要好好珍惜,平安健康的好好活著?!?p> 賀夢越眉頭越鎖越緊,手指微微顫抖。
護士忙完后又囑咐了幾句才轉身出了門,賀夢越緊緊盯著天花板,越想越不對勁。
什么換心臟?什么手術?又什么年輕小姑娘?
難道坐趟火車,竟然把心臟都給弄壞了?可這身體貌似都不是自己的。
賀夢越根本想不通,便打算著出了這ICU再想辦法問個清楚。在病房里又呆了幾天,看著醫(yī)生護士進進出出,她再沒怎么說過話,小心翼翼的觀察著。
非常清楚的一件事就是,現(xiàn)在的她并不是她。
終于等到轉出ICU的日子,護士一大早就告訴她盡量控制情緒,還說她的家人就在特殊病房等著。
賀夢越乖巧的點頭應下,內心卻忐忑不已。
她很快被轉移到了特殊病房,剛被推上走廊就見好幾個人沖向自己,抓著床沿滿面激動的和她說著什么。
“嗬喲,我的越越呀,我可憐的寶?!币粋€穿著西裝裙的年輕女人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伸手撫摸著賀夢越的頭。
“遭罪呀,我要心疼死了。怎么插這么多管子啊,醫(yī)生呢!孩子這樣不疼嗎?”另一個稍微年長些的婦人用白手絹捂著嘴,眼睛通紅的看著賀夢越。
“媽,能換成功就謝天謝地了,怎么能不遭罪呢。再說了,孩子不都這樣長大了么。”耳邊傳來渾厚的男聲,勸慰著滿面心疼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