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暗影想好了:既然對方已經(jīng)知道了,就不需要再搞暗殺了,直接找陸離挑戰(zhàn),光明正大地殺掉他。
神月教的核心弟子是住在山洞中的,外圍弟子住在山前的窯洞中,而像陸離這樣的連外圍弟子都算不上的,就住在臨時搭建的茅草屋中。
從暗影的窯洞到陸離的茅草房,距離并不遠(yuǎn),暗影走著走著便到了,她直接推門進(jìn)去。如果對方此時還睡在床上,那么她不介意直接將對方斬殺在床上。
“姑娘來啦!正愁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姑娘,請嘗嘗我烙的餅吧,剛出鍋的,熱乎著呢!正想給姑娘送過去,姑娘就來了,呵呵?!标戨x笑嘻嘻地說道。
正好還沒吃早飯,殺人之前吃點(diǎn)早點(diǎn)也不錯!這樣想著,暗影就在屋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拿起餅來咬了一口,她也不怕陸離在餅中下毒,她自己就是用毒的大行家,如果有毒,自然瞞不過她。
外脆里韌,有糊香也有肉香——是餡餅,而且還是肉餡的,而且第一口就咬到了餡,皮薄餡大,薄皮中又做到了外脆里韌。暗影心中是一百個不愿意稱贊陸離,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兩個字“好吃!”。她有生以來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餅,不,是有生以來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食物。
“姑娘若是愛吃,我以后每天都做給您吃?!标戨x滿臉堆笑,隨口說道。他現(xiàn)在是細(xì)作,必需學(xué)會應(yīng)付。一進(jìn)門,他便看出了她的殺意,所以他一邊在言語上討好對方,一邊在心里想著對策。
而姑娘卻從他的這句話中聽出了別的意思,不禁俏臉一紅。
噫!剛才這是……這是……害羞的感覺嗎?好陌生的感覺!從未有過的感覺。做為一名殺手,為了殺掉目標(biāo),即使在眾人面前脫下衣服也不會感到絲毫羞澀,沒想到,竟為這家伙的一句話而產(chǎn)生了一絲害羞的感覺。
暗影心情有些亂,但餅確實好吃,她繼續(xù)咬餅,“怎么做到的?”
“我剛來谷中不久,還沒有人身自由,不能出去打獵,這肉是用小米從別人那兒換來的?!?p> “我是問你,餅是怎么烙的?”
陸離忙故作惶恐地把烙餅的方法說了一遍,最后又說道:“這等粗活兒,哪是姑娘家干的,粗活兒就由我這等粗人來干就行。”
“你就想用一張餅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嗎?”
陸離忙搖手道:“哪里哪里,這等救命大恩,哪能這樣草率報答,當(dāng)然是要給您烙一輩子餅來報答了。”
又來了——剛才那種感覺!當(dāng)聽到“一輩子”三個字時。暗影很討厭害羞的感覺,但又從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歡喜。
她很不喜歡陸離對她的稱呼,“別一口一個您您的,好像我年紀(jì)很大似的?!?p> 陸離干咳了一聲,“那——敢問暗影大人尊姓芳名?”
“蘇炎?!?p> “啊?”陸離驚呼。
“啊什么?。俊碧K炎怒道。
“您……不,你不是應(yīng)該姓姜嗎?”陸離不解地問。
“僵你個頭,我隨父姓不行嗎?”
“行,行,當(dāng)然行,是小人多慮了?!标戨x忙呵呵陪笑道。
神月教,原是一個大村落,約有千人,全村人都是教眾。其中大部分姓姜,而且隨母姓,姜姓之人大多身份尊貴,或是核心弟子。所以陸離很奇怪:暗影這樣的人物居然不姓姜。
“所以你知道了,我也只是外圍弟子。”蘇炎有些神色凄然。
“為什么他們不讓你隨母姓?”陸離收起笑容問道。
“不是他們不讓,是我自己不愿意!”蘇炎怒道。她突然霍地站起來,“我為什么要跟你說這些?”
“不愉快的事,說出來就好了。蘇姑娘,不,炎妹,你就把我當(dāng)成哥哥,有什么不痛快的事都可以跟我說?!标戨x乘機(jī)恬不知恥地發(fā)動了言語攻勢,反正今天的情況已經(jīng)夠亂的了,再亂一點(diǎn)兒又如何。
“你才多大,就敢當(dāng)我哥?”
“到了八月我就十五了?!标戨x正色道。
“到了九月我我也十五了,才比我大一個月就敢當(dāng)哥?”蘇炎唰地一聲撥出刀來,指著陸離,“你當(dāng)真以為我忘了今天是來殺你的?”
情況急轉(zhuǎn)直下,陸離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以為,你是來……吃餅的?!标戨x小心翼翼地說道。
對!餅才吃了一半,暗影收起刀,坐下來繼續(xù)吃餅。
陸離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這女子,太喜怒無常了吧!
看在這餅的份上,就讓他多活一天吧!蘇炎心里這樣想。
送走了這位暗影大人,陸離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都濕透了。現(xiàn)在對上她,自己并無勝算,況且,在人家的地盤上,自己哪有說理的地方?
陸離苦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個好對策出來,根據(jù)她的性格,根本推算不出來她的下一步行動啊!要不要放棄任務(wù),趁著夜色逃跑呢?反正黃源真人說過:保命為第一要訣。
……
第三天早上,蘇炎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陸離的房前。
“早飯在鍋里,想吃自己拿?!标戨x打開房門,看了她一眼說道,“白天要下地干活兒,晚上要防著被人暗殺,早上要防著被人明殺,這還讓人怎么活?”說完便扛著鎬到田里干活去了。
也許是最后一句“這還讓人怎么活?”觸動了她,讓她呆在了當(dāng)場。過了一會兒,她才走進(jìn)屋去,打開鍋一看,不是餅,是兩碗粥,兩個饅頭,一碟咸菜。
陸離刨著草藥,想著心事,突然背后一個聲音說道:“還是吃了早飯再干活兒比較好?!?p> 陸離一驚,自己太大意了,想事情想得出神,有人到了身后都不知道。她若是在背后捅自己一刀,自己就交待在這兒了。
……
陸離坐在一個木墩上,唯一的凳子當(dāng)然是蘇炎在坐。
蘇炎把一碗粥放在陸離面前,又把一個饅頭遞給他,再遞給他一雙筷子,像足了一個小媳婦侍候自己的丈夫。陸離也沒客氣,反正有今日沒明日的,能多活一時算一時吧!
“為什么粥有兩碗,饅頭有兩個,咸菜卻只有一碟?”蘇炎問道。
這么愚蠢的問題!兩個人的早餐,當(dāng)然粥要兩碗,饅頭要兩個,而咸菜是咸的,用不了那么多,一碟就夠了。陸離心里這樣想著,但嘴上卻沒這樣說:“兩個人若要一起生活,各自依然會有各自的部分,但共同的部分也必需有。”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禁想:如果是和莊翠云共進(jìn)早餐該多好!莊翠云就夠俊俏的了,眼前的女子比莊翠云更俊俏,如果莊翠云是百里挑一,那蘇炎就應(yīng)該是萬中無一吧!與這樣絕美的女子一起進(jìn)餐,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只可惜身上殺氣太重了。
接著,他又想到了師父齊云道長,想到了在小青山上與師父一起吃飯的情形。師父大仇未報,自己卻在這里打情罵俏。想到這,忍不住潸然淚下,眼淚劈里啪啦地落到粥碗里,他似渾不知覺,依然吃著粥。
對面遞過來一只手帕,陸離接過來試圖將眼淚擦干,但整只手帕都濕透了,眼淚卻依然在流,陸離也不明白,為什么一想到師父齊云道長,眼淚就怎么也止不住,他笑著打哈哈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今天在蘇姑娘面前出丑了?!彼樕想m是笑容,卻淚如泉涌,看起來很是滑稽。
蘇炎心想:眼前的這位可憐的少年,究竟有著怎樣的凄慘經(jīng)歷呢?她記得上一次有八個人圍攻他,但他的凄慘經(jīng)歷應(yīng)該決不止此。那一次,不像是偽裝,看得出那八人是真的要?dú)⑺?!而他最后卻要幫那些人,壞了她的好事,他的可氣之處也正在于此,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要哭就哭吧,為什么還要強(qiáng)作歡顏呢?蘇炎有些不理解,也有些看不起他。
陸離站起身來,在屋子里來回踱步,試圖轉(zhuǎn)換心情,過了好一會兒,眼淚終于止住了,也許是眼淚流干了,他長舒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終于吃完了早餐,蘇炎起身去洗碗,陸離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不禁想:有這樣一位小媳婦,似乎也不錯,什么恩怨情仇,什么修煉,都可以放下,安心過自己凡人的生活……
“啪”他猛然給了自己一記耳光——愚蠢,怎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
蘇炎不明所以,轉(zhuǎn)過身來,卻不知道剛才的一聲脆響來自哪里。
半個時辰之后,蘇炎到了精情部?!敖o我陸離的所有信息!”精情部的人馬上動作起來,查找陸離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