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黑暗籠罩大地,寒氣也更加濃重。
縱然風雪已停,但此時氣溫,比下雪之時更加寒冷。
冷得就連地上那十幾具尸體的鮮血,都凍結(jié)成冰。
柳法裹了裹衣服,向手掌之中哈了一口白氣,伸手敲了敲醫(yī)館的門。
咚!咚!咚!
三聲過后,柳法靜靜的等待著,木門“吱”的一聲開啟。
門開了,但還沒完全開。
只開了一個小縫。
門縫之中,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這雙眼睛帶著怒氣,卻沒有殺氣。
顯然是一位驚恐失神的父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女,而不得不憤怒的樣子。
但又因為這位父親生性良善,從未害過人。就連憤怒,也沒有殺氣。
“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我對你沒有惡意。我只想問你幾個問題。”
柳法伸了伸手,表明自己手中,并沒有殺人的兵器。
但在他的身后,十幾具尸體堆疊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型的尸山。
這一幕實在太過恐怖。
如此恐怖的畫面,刺激著黃醫(yī)師的大腦,令他一瞬間恍惚失神。
李青青見黃醫(yī)師久久堵在門口,有些煩躁說道:“事情緊急,時間耽誤不得。
要么,你開門讓我們進去問話。要么,我一腳踹開你的大門?!?p> 此話一出,黃醫(yī)師猛地回過神來,立刻開門:“哦,抱歉,請進,請進?!?p> 柳法和李青青一前一后進入屋內(nèi),其余四位玩家,則守在醫(yī)館附近。
黃醫(yī)師關門之際,眼神不自覺望向那堆疊如山的尸體,十分驚恐的問道:
“二位大人,你們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殺死火楓谷的那些人,他們可都是厲害的大人物啊。就連……就連丁龍長老那兩個兒子,都死了么?”
“再厲害的人,只要被殺,就會死?!绷ù蟛阶呷脶t(yī)館之中。
他看見驚恐的黃醫(yī)師妻子,和微微發(fā)顫的黃醫(yī)師女兒。
于是露出笑容,望向她們,安慰說道:“你們不用害怕,也無需知道我是誰。
你們只需要知道,那些壞人都死了,你們隨時可以離開流火鎮(zhèn)。
但在那之前,得先回答我們幾個問題。之后,你們立刻就能離開?!?p> 聽聞此言,妻子和女兒恐懼到發(fā)抖的身體,才微微停了下來。
她們隱隱感覺,柳法這個一表人才的青年,不是火楓谷的那種暴徒。
黃醫(yī)師更是如見救世主一般,立刻搬了兩個椅子給柳法,畢恭畢敬說道:
“二位大人隨便問,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說,不敢有任何隱瞞。”
柳法立刻坐下,開門見山問道:“你進入火楓谷所為何事?”
“師爺派人帶我去了火楓谷,說谷主趙鴻猙有要事找我。我以為是看病,沒想到抵達那里之后,讓我給一個小姑娘開刀放血,整整放了一碗血!”
黃醫(yī)師不免嘆息一聲,“唉……那個小姑娘也真是命慘。
她本來就寒氣侵體,雙腿無法行走,身體極度虛弱,竟然還要被放血。
真不知她哪里得罪了谷主大人……”
聽了這話,柳法猛然意識到一個關鍵信息,他又問道:“那小姑娘是不是長得濃眉大眼,扎著兩個粗粗的馬尾?
她附近有沒有一位稍稍年長的青年?他們叫什么名字?”
“對!對!對!對!對!對!對!她就長這樣。也有一個稍年長的青年。”
黃醫(yī)師立刻瞪大了雙眼,“我不知道他們叫什么名字,但我聽那個青年一直在叫罵,知道他是那個小姑娘的親哥哥。
那個青年也挺慘的,被鐵鏈綁在石柱上,還被打的奄奄一息?!?p> 此時,柳法終于明白了,為何自己找不到徐杰兄妹,原來被帶到了火楓谷。
只是他仍舊疑惑:“谷主為什么要你抽取那個小姑娘的鮮血?”
黃醫(yī)師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敢奉命行事,多一句話都不敢問啊?!?p> 此時,身旁靜坐的李青青,望見柳法面目猙獰,雙拳緊握,咬牙切齒。
甚至連雙眉之間,都暗暗流動著一團神秘的烈火氣息。
‘以血煉氣?血氣外釋?這可是大宗師之境武者,才能觸及的領域啊?!?p> 李青青心里隱隱感嘆,她越發(fā)感覺柳法極其神秘,修為更是高深莫測。
——
與此同時,守在醫(yī)館門口的四位玩家之一,忽然瞧見了一絲不尋常的跡象。
靠近北面的玩家,瞧見遠方的黑暗叢林中,隱隱綽綽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
一道身騎快馬的身影!
這一道身影佝僂,大約只有一米六七,像是一個消瘦的老者。
而這位消瘦的老者,正是火楓谷四位長老之一的丁龍。
他騎在一匹雄壯的黑馬之上,快速奔向這里!
十三位火楓谷的弟子門徒,遲遲沒有將黃醫(yī)師及其妻兒帶回火楓谷。
谷主趙鴻猙唯恐事情有變,于是派遣丁龍長老出谷,來這里查看詳情。
只是,這位身穿暗金色武袍的丁龍,距離醫(yī)館幾千米,就感覺不對勁。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氣。
而且,還是一股修煉多年的武者,才能養(yǎng)出的厚重濃郁的血氣。
‘孝龍、順龍,你們不會——!’
丁龍長老頓感不妙,他怕這一股濃郁的氣血之中,有幾縷屬于他的兩個兒子。
他前半生癡迷于武學,煉就一身銅皮鐵骨的金鐘功,中年才娶妻生子。
將近五十歲的時候,才生了兩個兒子,便是丁孝龍和丁順龍這二位。
他最在乎這兩個兒子。
從小便傳授他們金鐘功武學,年紀輕輕已有氣血一境的巔峰境界。
將來有很大的可能,超越他這個父親,將丁家祖?zhèn)鞯慕痃姽Πl(fā)揚光大。
所以,他現(xiàn)在很怕,怕的心臟怦怦直跳,怕自己兩個兒子死在這里。
嘭!
他忽然下馬,準備徒步奔走。
雙腿肌肉爆發(fā)力驚人,推動他在荒野中狂奔,猶如一只怒極的猛獸!
“這是什么玩意兒?”
守在醫(yī)館外面的一位玩家,瞇著眼睛,聚精會神望著那一道黑影。
這一道黑影驟然襲來,突然將他撲倒在地,運用堅硬的右肘,向下一砸!
嘭!
瞬間將這位玩家的整個腦袋砸碎!
像是一個開了瓢兒的西瓜。
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誰?!”
另外三位玩家,發(fā)現(xiàn)了那一位同伴的死亡,立刻抽刀警戒起來。
但是,他們這三位氣血一境的武者,卻根本跟不上那一道黑影的速度!
甚至連黑影是誰都沒有看清,就被接二連三的肘擊爆殺!
最后,這一道黑影終于停了下來,正是渾身血氣,猙獰如殺戮野獸的丁龍。
他在一眾尸體堆成的尸山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丁順龍和丁孝龍。
縱然自己兩個兒子的腦袋,已經(jīng)被柳法的烈火轟爆。
但僅僅憑著兩個兒子心口的家族紋身,丁龍很準確的認出了他們。
只不過,這兩個兒子只剩下熟悉的軀體,兩個腦袋被神秘力量轟爆!
殺人的手段,與丁龍使用右肘擊殺的手段,仿佛如出一轍,十分相似。
看著自己兩個兒子的無頭尸體,丁龍靜靜的矗立著,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幾十歲。
此刻,他的臉極度猙獰,溝壑皺紋扭曲之下,甚至不像是一張人臉。
更像是一張野獸的臉。
一只憤怒至極的雄獅之臉。
他忽然聽到,背后的醫(yī)館之中,有人正在交談。
或許殺害他兩個兒子的兇手,還躲在醫(yī)館之中。
想到這里,丁龍微微轉(zhuǎn)身,一步一步,猶如一只怒極的野獸,走向醫(y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