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李晙的發(fā)聲已經基本恢復正常,但仍舊離不開四輪車的幫助。以趙煜的功力也僅能幫助他將毒素鎮(zhèn)壓到下肢,卻沒辦法徹底清除。徐九章不是習武之人,對于武學的了解一知半解,李晙清楚即便是內力深厚之人助他鎮(zhèn)壓毒素也非長久之計。譬如積雪,越壓越實,一旦毒素反噬,恐怕便是頃刻之間的事情了。
但無論如何,能恢復到現在的情況,李晙已經很滿意了。李晙能開口的事情并未讓人上報,就連徐九章也不知道,在人前李晙還是維持之前的樣子,只有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才會稍稍活動一下。為此,這半個月來,魏皛皛和他都沒有出過門,甚至院落都沒有離開。
雖然是因為冬季嚴寒,但這么長時間沒有出來活動,一些人自然會惦記著他們到底在做些什么。
東苑,許久沒有接到過太子命令的側妃謝氏,終于趕在年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這日一早,王府外面吵吵嚷嚷地圍了十多個人,手里皆是拿著一沓的冊子,大聲嚷嚷著王府欠債不還,以權壓人。這冬季本就沒有多少營生好做,百姓都樂得圍觀看熱鬧,而禁衛(wèi)軍竟然也沒有驅逐這些人,任憑他們胡鬧,因此,聚攏而來的人越來越多。
眼見事情鬧得越來越大,且非常影響王府聲譽,魏泗接到門房通報之后,親自趕來查看,才問明白這些人是來要賬的,而欠債的正是晉王本人。這就難辦了,魏泗不清楚這其中的情況,不敢妄自決斷,便將此事報給了魏皛皛。魏皛皛便讓他先去穩(wěn)住局面,待人離開后,方才與李晙商量這件事。
“他們說的是真的?你欠債不還?”魏皛皛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李晙連忙否認道:“怎么可能?我常年在軍營,怎么會有時間去京都揮霍?”
魏皛皛點點頭,也是。那這么看來這些人就是在胡攪蠻纏,是吃定李晙現在“口不能言”,不能自辯。魏皛皛心里有了底,準備親自出面戳穿這些人的謊言。
“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也好見識一下這些人的招數?!蔽喊~皛一本正經地邀請李晙同行。
李晙委屈道:“你不相信我。”
哎?我們不是在說出去的事情嗎?
“沒有,我怎么會不相信你?我就是問一下,真的,沒有懷疑你?!蔽喊~皛解釋道。
李晙自然不是真的委屈,他就是想逗一逗魏皛皛。
“可你都不關心我!”
“我哪兒有?”一天十二個時辰,除去睡覺的時間,兩人幾乎形影不離,還要怎么關心?
“手好像凍得都不能寫字了,腳也沒知覺,最近總是半夜被凍醒,身邊都沒有人暖手?!?p> “???這么嚴重,你怎么不跟我說?”魏皛皛有些內疚,擔心李晙是因為行動不便,又不想麻煩別人,才默默忍受了。
“我不想吵到你休息?!?p> 從秦峣搬到偏殿,李晙能夠說話之后,魏皛皛便又睡到了那張小床上。李晙一直想找個機會讓人再睡回來,但每每不等他開口,魏皛皛便已經累得睡著了。李晙不想吵醒她,現在身邊又有秦峣幫忙,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果然,魏皛皛一聽是這個理由,瞬間感動得不行,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人,明明生病受苦的是他,還總為別人著想。
魏皛皛忍不住用雙手包裹著他的手,說道:“那我今晚跟你睡?!?p> 可以暖手,可以暖腳,還可以暖身子的那種。
李晙瞬間滿意了,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走吧,我們先把那些討厭的人解決了。”
門外吵吵嚷嚷的眾人,在見到魏皛皛和李晙出來之后,便心虛地瞬間鴉雀無聲。
魏泗讓小廝搬了一把太師椅,上面還鋪著厚厚的暖墊。魏皛皛慢條斯理地坐下來,與李晙一同看戲。
半晌后,一個似領頭模樣的人鼓起勇氣,叫囂道:“晉王是皇室子弟更該奉公守法,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王妃該不會不認賬吧?”
魏皛皛淡淡一笑,說道:“不忙。本妃已經讓人去請京兆府尹大人,這京都的治安歸京兆府管,你們既然有冤要訴,那么便等府尹大人來了,請他主持公道吧?!?p> 蔣進一聽,心里便開始發(fā)虛,他們只是拿錢辦事,這怎么還扯到了京兆府,民不與官斗,這哪個百姓不怕官?
蔣進有些猶豫地向人群處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群中,一人行色匆匆地離開了那里。片刻鐘后,側妃謝氏在吳氏等人的陪同下來到了府前。
“給王爺請安。”
謝氏略略做過這表面的功夫之后,開口便說道:“姐姐,王爺一向親民愛人,您這番做派怕是逆了王爺的初衷?!?p> 嘿呦,這還沒開始呢,就有人急不可耐地跳了出來。
“本妃要做什么,還無需側妃過問。況且,京都事務自然由京兆府管轄,既然有人狀告我王府欠債不還,那本妃今天就請府尹大人做個公證,辯一辯這其中的是非曲直。若是此人所言非虛,那么按照國法,王府該賠多少便賠多少。若是有人趁王爺病重,蓄意污蔑,有辱王爺名聲,那么本妃也不會客氣。按照國法,該怎么處置便怎么處置?!?p> 這一番話說得無懈可擊,一切按照國法行事,這謝氏也不能多說什么,否則在別人眼中豈非成了吃里扒外的家伙,這可不利于她接下來的行事。
又過了片刻鐘,京兆府尹帶著一眾衙役到了現場。魏皛皛定睛一看,這不是宗正李崫嗎?
李崫略微拱了拱手,算是見禮了。這李崫是與晏平帝同輩的李家長輩,秦王李槭的親孫子,也是唯一的孫子,李家人丁不旺,更加注重孝道,晏平帝雖然小心眼兒,但對外仍舊是以孝治天下。
就連李晙行動不便也微微點頭致意,魏皛皛自然更不敢托大,起身避開,行了一個晚輩禮。
“王叔怎么來了?”魏皛皛疑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