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情況,晏平帝束手無策,便向陸文安問計道:“陸相,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如何處理?陸文安當(dāng)然知道此時應(yīng)當(dāng)緩和矛盾,但他只是皺了皺眉頭,說道:“陛下恕罪,臣尚未想到。”
陸文安痛失愛子,甚至陸通的尸身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腐壞,在這數(shù)九寒天的日子。如果不是為了保住陸賓的命,他一定會跟晏平帝魚死網(wǎng)破。他的一生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希望,不過是活著而已。
晏平帝極目望去,眾人皆是回避著他的視線。其實最明顯的一個解決方法,晏平帝自己卻不開口,那他們也不會去當(dāng)那個替罪羊的。
晏平帝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只得說道:“明日再議,眾卿回去仔細想一想?!?p> 說是如此,然而一連三日,朝堂上始終無人提出任何解決方法。直到第四日,前方再次傳來壞消息,叛軍連下三城,此時已經(jīng)占據(jù)四郡之地,西南岌岌可危。
晏平帝深感帝位受到威脅,再也顧不得程雪琪等人,直接下旨廢除前旨,浮屠教不再是國教,浮屠教眾也要納稅,取消浮屠教的一切待遇;暫停陵墓與王府的修建,取消一切不必要的工程,全部集中到軍費上面來,促使征南軍出征;派使臣與李逸仙、張元威見面,進行招安;傳令其他郡縣加強戒備。
搞壞風(fēng)氣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只需要幾件不公平的事情便可以帶壞一種或幾種風(fēng)氣。然而想要恢復(fù)過來,卻非一時一刻,甚至永遠也無法恢復(fù)如初。
浮屠教之事,不是短期可以見效的,甚至還會因此衍生出其他的問題來。能夠轉(zhuǎn)移到戶部的銀兩仍舊是少之又少,不足以支撐征南軍討伐,最后晏平帝只得派征南軍統(tǒng)帥何澤帶領(lǐng)五萬人出征,而李逸仙之眾號稱有神兵五十萬。
數(shù)日后,使臣與李逸仙、張元威在望安城見了一面,對于使臣的招撫,李逸仙很是心動。他本就無意與朝廷為敵,只是形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如今晏平帝愿意派人招撫,他高興還來不及,只是顧慮其他人的情緒,所以他一直沒有松口罷了。
是夜,他便與張元威在房中商議此事。
浮屠教本就起源于乾州,而之所以會惹得民怨沸騰,也跟這貪得無厭的浮屠教有關(guān)。百姓們每日里起早貪黑卻不得溫飽,還要被官府壓榨。而那些浮屠教眾卻可以心安理得地不事生產(chǎn),享受眾人的供奉,稍有違抗,不死也得掉層皮。為民做主的官府與這些影響力甚大的教派合作,使得百姓苦不堪言,被欺壓至極,在張元威等人活剮太守和程遠之后,竟自發(fā)組織起來加入了他們的起義軍,使得起義越演越烈。
也正因為此,有些浮屠教的死忠便潛伏了下來,在收到命令之后,在當(dāng)晚率眾沖擊了太守府,晏平帝的使臣被當(dāng)場殺死,張元威保護李逸仙受了重傷,不得不回臨淵寨休養(yǎng)。李逸仙警覺,暫緩了進攻的速度,開始清除內(nèi)部的叛徒,以及掃除浮屠教對義軍的影響。
晏平帝收到使臣被殺的消息后大怒,他無法分辨李逸仙話中的真假,只一意想要鏟除這些人。
十?dāng)?shù)日后,何澤帶領(lǐng)的大軍抵達了望安城附近,并在此駐扎下來。望安城的百姓聽聞官軍到來的消息有些惶惶不安,卻又覺得沒必要如此,仍舊繼續(xù)著、麻木著自己的生活。而李逸仙的義軍因為占領(lǐng)此地的時間不長,并沒有太多可以惠及百姓的措施,所以百姓對他們也沒有很大的好感,甚至是有些懼怕的。
城內(nèi)原本的官府中人聽到消息后,心思卻活絡(luò)起來,他們是此地的地頭蛇,自然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因此有那么一些人便聚在一起商議著與官軍里應(yīng)外合,覆滅義軍。他們選出一人趁著夜色繞道山上經(jīng)過艱難的爬涉終于抵達了何澤的大營。
而何澤之所以選擇暫時扎營,一是他們遠道而來軍隊需要修整;二是等待時機。何澤早已經(jīng)打探到望安城的民心并沒有歸附于李逸仙的叛軍,只要朝廷大軍殺到,想必城內(nèi)的百姓還是愿意迎接官軍的。因此,他也是在等一個可以與他里應(yīng)外合之人。而這個人不出意外地讓他等到了。
當(dāng)報信之人將這條小路告知給何澤之后,何澤半點猶豫也沒有,趁著夜色便率軍突入城內(nèi)。
起義軍不過是集合而來的百姓和山匪之流,自是不懂這些行軍打仗之事,即便李逸仙早已經(jīng)下達了警惕的命令,仍舊是睡得東倒西歪,被喊殺聲驚醒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廝殺進行了一夜,起義軍的那幫烏合之眾完全不是何澤帶領(lǐng)的正規(guī)軍的對手,被打的四散潰逃。何澤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帶著人窮追不舍,直打到了乾州城下。但在這里,他們遇到了阻礙。
乾州的百姓被程遠盤剝的最為厲害,對官軍的反感也是最大的,他們支持義軍,關(guān)閉城門,據(jù)城而戰(zhàn)。而李逸仙被何澤的夜襲殺了個措手不及,并被一路追趕,直到乾州將人拒之門外,方才有時間回過味來,整理軍備,打算再戰(zhàn)。
雙方于乾州展開了拉鋸戰(zhàn)。
遠在京都的晏平帝接到捷報,大喜過望,四郡已經(jīng)收復(fù)三郡,豈不是滅敵在望?他想著過兩日便能收到全境太平的消息,便也開始放緩了之前對浮屠教的一些措施。
然而明明只剩下一州之地,何澤卻守而不攻,晏平帝浮躁的心已經(jīng)等不及了,他聽從程雪琪之言,派其堂兄程竹接替何澤統(tǒng)帥之職,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攻克乾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