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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兵令

咸陽探親

征兵令 .小雞燉蘑菇. 1155 2022-11-25 22:20:06

  蟬玉第一次去秦國,已經(jīng)可以追溯到父親白仲去世的第二年,那年師傅帶她來秦是為了幫白仲完成遺愿,給心愛的亡妻除一除亂草,燒一燒紙錢,讓蟬玉見一見她的媽媽。秦子領著尚在垂髫之年的蟬玉,跋山涉水從神農(nóng)大山來到咸陽,蟬玉只記得在那荒蕪的山丘上有個小墳包,而她的媽媽就睡在這里面,蟬玉不明白為什么師傅會這么傷心,她是第一次看到師傅流淚,師傅是這么厲害的人,都會如此柔腸,而自己再怎么努力,可眼淚就像與她作對一樣怎么也擠不出來,她也在想:媽媽為什么不出來呢?

  如今,時過境遷,師傅老了,不能陪她一起來秦,那個連眼淚都要努力擠出來的孩童也已經(jīng)成了大姑娘。蟬玉接到白起的書信,心里便油然生出思鄉(xiāng)思故土的游子情懷,更重要的是祖母病了。

  蟬玉辭別公子異人,和小七收拾完行裝便慌忙離去,異人攔住二人,將一小袋金餅遞給蟬玉,“帶上它,路上用得到?!薄肮涌蜌饬?,多日叨擾本就讓我二人心存歉意,若是再收下這些,我二人該如何行走江湖,當如何再見公子,斷不可收!”“蟬玉姑娘多心了,邯鄲到咸陽路途遙遠,你二人身無長物,萬一有個應急情況,豈不是要聽天由命了?”“就是就是,再說這區(qū)區(qū)幾金算不上貴重禮物,你們就收下吧,也是公子的一片心意。”呂不韋幫襯道。

  “既然如此,那蟬玉恭敬不如從命。”蟬玉接過口袋,欠禮道。

  “蟬玉姑娘,來,不韋有一事相求,還需相助?!眳尾豁f見蟬玉收下,拉著蟬玉來到角落,見異人和小七在相互寒暄,小聲補充道,“蟬玉姑娘,異人公子對你如何?”

  “很好啊?!毕s玉有點被問懵了。

  “異人公子,與人和善,心存善意,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啊。”呂不韋繼續(xù)自顧自的描述著。

  “蟬玉也是覺得異人公子是個好人,只是不知蟬玉該如何答謝公子,更不知不韋先生的‘相助’與公子何干?蟬玉一介弱女子,又當如何相助?”

  “實不相瞞,異人公子身囚邯鄲,隨時都有生命危險?!?p>  “這個我是知道的,上黨之爭,把秦國和趙國都綁在了戰(zhàn)爭的車輪上,無論勝敗,異人公子都難逃趙王處置,只是時間問題?!?p>  “這便是質(zhì)子的命運吧?!?p>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韋認為,武安君在秦國朝堂上是有話語權(quán)的?!眳尾豁f試探的看著蟬玉。

  “不可能,我是不會去求他的?!毕s玉一聽,倔強的別過頭去。

  “蟬玉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更何況他是你的祖父?!?p>  “不韋先生,這個你是不會理解的,恕蟬玉無能為力?!?p>  “既然蟬玉姑娘有難言之隱,不韋就不強求,你看如此可好,一會不韋寫封信,由蟬玉姑娘轉(zhuǎn)交武安君手中,這樣,可否?”

  對于這種換湯不換藥的做法,蟬玉自然是嗤之以鼻,可看到呂不韋可憐楚楚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忍心,畢竟接受了人家恩惠,終究是過不了心里的那個人情世故的坎,只好勉強答應下來。

  異人等四人將蟬玉小七送出府已經(jīng)是到了巳時,小香從廚房拿來一大包干肉和面餅也被異人強行塞到了小七懷里作為路上的干糧,拜別眾人,便直奔邯鄲南門而去。

  上黨的爭奪似乎已是明了:天門之戰(zhàn)后,趙勝逃回邯鄲,駐守天門高都的趙軍幾乎傷亡殆盡。王龁趁勢將大片城池占領,最終兩軍形成以丹水為依托,泫氏-長平-長子一線為界相互對峙局面。而接下來有趣的是王龁軍和廉頗軍各忙各的,互不干擾近乎月余,王龁忙著圍堵高都,占領城池,而廉頗則是忙著加固防線,訓練士兵。

  蟬玉和小七商量,眼下秦趙對抗正是火熱化階段,想要從上黨路過怕是行不通,只能出邯鄲往南走,過長城繞道魏國鄴縣,經(jīng)山陽、武遂、進函谷關。一經(jīng)明確,二人便快馬飛馳,走了三四天才到曲沃,又趕了一天路這才看到函谷關,只是天色已晚。

  “關外何人?鬼鬼祟祟,趕快離開,否則,弓弩伺候!”函谷關上一聲訓斥打破蒼穹,關上火把林立,關下亮如白晝,一時間,劍拔弩張,空氣里彌漫著強烈的火藥味。

  “將軍勿要多疑,我二人乃是回咸陽探親,還望通融?!毙∑呃振R在前叫關道。

  “莫說是探親,就算是給秦王拜壽,也得等到開關驗明正身后方可。”依舊是那個聲音,“眼下秦趙大戰(zhàn),若是繼續(xù)糾纏,本將軍將以襲關為由,將爾等亂箭射死!”

  蟬玉拉住繼續(xù)辯解的小七,尋得一處空地,給馬兒喂了些干草,撿了些干柴升起篝火癱坐在地上,這幾天他們一直奔波在路上,實在是累得不行,若不是閉關未進,眼下還不知疲憊,兩人背靠背也沒說什么,只是等待第二天天明。小七則調(diào)侃道,“沒想到,回家還被拒之門外了?!?p>  秦國法規(guī),函谷關每天雞叫時才開關通行,除非軍國情報或持金牌令箭。

  天亮,雞鳴,門開,兩列士兵排在門口兩側(cè),嚴陣以待,此時的蟬玉和小七早就恭候多時,“你二人就是昨晚叫關的?”一個黑臉將軍走過來質(zhì)問道,“正是?!薄拔铱茨愣四挲g也不大,探親?探的哪門子親?”“將軍,通關也要回答嗎?我們是不是可以保持沉默?”“非答不可,因為本將軍懷疑你們不是探親,是趙國來秦執(zhí)行任務的奸細!按照慣例,還要對你二人進行搜查,還請配合!”說著,兩邊的士兵便開始對蟬玉和小七的包裹亂翻一氣,雖是生氣卻也無可奈何,“你們最好手腳輕點,小心一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薄斑亨?,小兄弟,話里有話啊,看來還真能查出點貓膩兒。”突然,一士兵從蟬玉包裹里搜到一塊金牌,呈給黑臉將軍,黑臉將軍一臉驚愕的看著兩個年輕人說道,“你們怎么會有這個?你們是什么人?”“你就不要問了,總之我們不是壞人,問多了對你不好?!薄斑@令牌背面刻著‘武安秦令’四個大字,是武安君調(diào)配軍令的專用通關令牌,往日皆是銀牌,今日頭一遭見到金牌,你們難道是武安君身邊人?”“差不多吧,你就別問了,我們可以通關了嗎?”“可以可以,只是今日常規(guī)檢查,還望兩位大人萬莫見怪,卑職賠禮了?!焙谀槍④娰r了一臉無奈的笑欠禮答復,小七見蟬玉從始至終不說話,只好應付道,“好說好說,理解理解?!?p>  經(jīng)過這段小插曲,二人這才踏上秦國腹地,路上小七雖然繪聲繪色的演著黑臉將軍的種種,想逗蟬玉笑,奈何蟬玉心事重重無回應,兩人走了一日到了櫟陽,第二天中午才到咸陽。

  武安君府,透著古樸與陳舊,除了這個牌匾外,實在無法想象這竟然是堂堂武安君白起的住所。府上除了門口的兩名老卒外,還有一個丫鬟和一個家老,蟬玉順著連綿不絕的咳嗽聲,來到了一個老人的臥室,丫鬟正端著藥碗勸老人喝下,可老人咳得兩眼冒金星,床榻都隨著她的咳嗽節(jié)奏而顫抖著,丫鬟見蟬玉進來,剛要問明情況,蟬玉把手放在嘴前示意安靜,從她手里接過藥碗,坐在床頭,當她看老人的時候老人也在看著她,兩人的眼角都不約而同的掛起淚水,“祖母,喝藥?!?p>  老人很乖巧的一口一口的喝下,紅著眼說,“是蟬玉嗎?”“是我,祖母,蟬玉不孝?!薄澳悖阍趺床呕貋戆?,咳,咳,這么多年了,就不想家嗎?”“祖母,都是蟬玉的錯,蟬玉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哪里也不去了,就陪在您身邊?!毕s玉擦拭淚痕,將空了的藥碗遞給丫鬟,丫鬟也就出了臥室,把門帶上。

  “好,好,回來就好,哪里也沒有家里好,咳,咳,你祖父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咳,他一定會很開心的?!?p>  “是祖父讓蟬玉回來的?!?p>  “蟬玉啊,你是不是心里還在怨恨祖父啊?”

  蟬玉不語。

  “其實你的祖父也是身不由己,作為秦國的大將,南征北戰(zhàn)是他的責任,只是有些東西不在這個位置我們是理解不到的,咳,咳,自從你父親帶著你離家出走,你的祖父就像丟了魂一樣,郁郁多年,聽說就連秦王組織的閼與之戰(zhàn),他都推辭沒去。”

  蟬玉依舊不語,不過心里的寒冰開始融化了。

  “不提他了,不提他了。你父親呢,咳,咳,這個逆子,十多年了連一封家書也沒收到過,真是太不像話了。”

  “父親他......”

  “咳,咳,他怎么了?”老人咳得有些厲害,臉色顯得蒼白而又紅腫。

  “父親在蟬玉四五歲的時候得了重病,再加上對母親的思念,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白仲也是個苦命人,當年他和你母親紅月并非父母安排,咳,咳,其實兩家人都是反對的,可是最終他倆在一起釀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劇,咳,這都是天意啊,怪不得誰。”

  “其實父親的心里一直認為他才是對母親的虧欠最多的那個人,離家出走,隱居深山是對自己的懲罰和救贖?!?p>  “也苦了你了,后來呢?”

  “父親離世前,將蟬玉托付給好友秦子,也就是墨家的巨子老大,蟬玉在墨家學習生活了十多年,也是墨家的成員了。”

  “這個墨家還真沒怎么聽說過哩,是哪國的大戶人家?”

  “祖母,不是的,墨家和咱們的白家不是一個概念,墨家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聚在一塊組成的團體,有姓白的,也有姓李的,姓王的,都有。我們有自己建造的大宅子,還有”蟬玉噗的一聲被逗笑了。

  “哈哈,祖母還是第一次聽說哩,祖母想聽聽外面的世界?!?p>  “沒問題。”

  ......

  就這樣,蟬玉將自己這么多年的所見所聞,過往經(jīng)歷繪聲繪色的描述給祖母聽,一連就是好幾天,直到祖母安詳離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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