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時，天色尚有微光。
趙括徹夜未眠，收到趙王短短一句話的答復，他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意味著君王對將領(lǐng)的無上信任與支持，趙王能夠破格啟用新人將長平全盤交給他，已經(jīng)讓趙括心存感激，如今更是放權(quán)于他，毫無掣肘讓他全心全意規(guī)劃戰(zhàn)事，古往今來也是少有的現(xiàn)象，歷代名將成名之戰(zhàn)，似乎都潛在這這般君臣同心的默契，吳王闔閭與孫武、魏文侯與吳起、燕昭王與樂毅皆是鮮活例子，想到這趙括有些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多少個日夜間朝思暮想的時刻終于到了，長平勢必開啟他戎馬人生的輝煌開幕，想到這，趙括抖擻精神，破天荒將父親成人禮那年送給他的金盔金甲從衣架上取下，在趙牧的協(xié)助下穿上身來，”聚將！升帳！議戰(zhàn)！“
”諸位將領(lǐng)，決戰(zhàn)的時刻到了！我趙人忍了三年，是時候好好教訓這群虎狼畜生了！“趙括拍案驚奇，”命令：副將王恒為泫氏突擊指揮官，率原丹水西壁壘守軍待我軍吸引秦軍主力后伺機從泫氏突襲秦軍東岸壁壘防線，務必撕破秦軍防御與正面攻擊之主力夾擊會師，一鼓作氣消滅秦國長平軍！“
”末將領(lǐng)命！“
”慢，若秦軍支援，王將軍不但要配合進攻，更要拖住其援軍，確保圍殲長平軍，首戰(zhàn)即決戰(zhàn)，只許勝不許?。 ?p> ”將軍放心，若不能擋住秦軍，末將愿提頭來見！“
”副將公孫成何在？“
”末將在！“
”命你即刻率精銳鐵騎五萬為先鋒，正面沖擊秦軍長平壁壘，務必以最快速度打破秦軍防御！能做到嗎？“
”喏！“
”徐榮牛文各率兩萬五千騎兵為左右兩翼，護衛(wèi)中軍避免偷襲！胡昆率十萬步兵為前軍，先鋒軍破防后務必做好接應，一個時辰內(nèi)必須與王恒軍會師圍殲敵軍！“
”領(lǐng)命！“
”所有將士帶三日口糧，務必做好速戰(zhàn)速決！本將軍率領(lǐng)余下十五萬大軍為后援，為諸位壓住陣腳，祝諸位旗開得勝！“
”將軍威武！趙國威武！“
趙軍在長平苦守的后一年，可以稱得上是士兵最黑暗的時間，趙軍南征北戰(zhàn)，對齊對燕甚至三胡，都未有如此艱難：士兵沒有一天是能夠飽腹的，清湯寡水不說，就算是硬得咯牙的薄餅，也是五六個人共享一張，相對速戰(zhàn)取勝的胡服趙軍而言，長平的苦日子實屬刻骨銘心。那身材魁梧的趙國武士長時間的消磨下，早就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皮包骨頭，每日除了操練的號角聲外，就剩下饑餓得”咕咕“叫了。廉頗在時，一方面日日催促軍糧到位，一方面因地制宜開墾適合種植糧食的土地種植粟米大麥等以解燃眉之急，長平多山地，即使適合種植，卻是收成極差，不僅是土地養(yǎng)分極差，更多的是無法科學打理導致，杯水車薪如何解這燃眉之急？四十萬張嘴一天下來的消耗絕對是天文數(shù)字，廉頗就像廚房的巧媳婦為了這每日的柴米油鹽愁得白了頭，好在山地多果樹，每到秋收時節(jié)便可收成大量野果，一部分作為糧食儲備，一部分被釀成果酒用于冬季熱身御寒之用。趙勝身為長平糧草督軍，籌糧更是絞盡腦汁：先是借糧，各國礙于邦交情面，或多或少救濟趙國。然而秦國為了長平能夠擊敗趙國，知道趙國論國力定然不是對手，雖有胡服騎射軍事改革武力大增，與秦軍有一戰(zhàn)上下之戰(zhàn)力，但趙人不善耕種，長平對峙廉頗還選擇堅守不出，便是糧草的大大消耗，于是秦昭襄王命范睢出使各國，凡助趙國一兵一卒、一粟一米者，皆是秦國之敵人。諸國聞之敢怒不敢言，雖有助趙之心，卻無助趙之膽，反倒是作壁上觀靜觀其變圖個清靜。趙勝為了趙國存亡，只得想辦法為政敵廉頗籌備軍需糧草，親自攜重金說服齊國丞相后勝，后勝見錢眼看，考慮到齊國富裕國庫充盈，更是齊秦遠隔三晉無攻伐戰(zhàn)事，有恃無恐的為趙國輸送糧草。另外趙勝高價回收各國糧販大商、地主豪強手中余糧，強勢搜刮各國民間之谷物，源源不斷的送往長平。此外，趙國農(nóng)業(yè)不興，卻獨旺畜牧大業(yè)，代郡云中郡的牛羊馬吃草不吃糧，個個膘肥體胖。除了優(yōu)質(zhì)的戰(zhàn)馬龁耕牛，大量牛羊馬都被做成干肉送往長平成為士兵們的口糧。最后這年諸國皆旱，莊稼顆粒無收，牛羊瘦骨嶙峋，趙軍的伙食由原來的一日兩餐變成了一日一餐，分得的口糧勉強支撐生理需要，活著喘氣而已。這才勉勉強強支撐到現(xiàn)在，若不是強大的意志力，四十萬趙軍早就四處逃亡，化為流民亂軍了。
且說趙括下了進攻命令，饑腸轆轆的士兵實在提不起什么戰(zhàn)意，但聽到分得三日口糧，人人兩眼放光，爭先恐后。
”別搶別搶，人人有份！站好隊，保持秩序！“老治粟都尉扯著嗓子大喊。
”老哥哥，終于開倉放糧了，咱這肚皮都癟到腰帶纏兩圈了，多給一袋唄。“老兵痞領(lǐng)了一口袋，有些不知足還在糾纏，一副死皮賴臉的傻笑道，”我說你這老小子真是貪得無厭，三年來蹭吃蹭喝還不夠，趕快滾蛋，或者活著回來邯鄲請你喝燒酒！“”得嘞，為了老哥哥這口酒，老子就得拼命!打退秦狗喝燒酒！哈哈?！?p> “打頭陣的騎兵兄弟們，趙括將軍有令：人手一袋干牛肉、一壺馬奶酒（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時將三胡之馬奶發(fā)酵與趙酒相融所釀，無趙酒之冷冽，反倒有馬奶之溫和，每每出征便會賜馬奶酒為軍壯行，戰(zhàn)前飲馬奶酒便是趙軍出征慣例，用趙武靈王的話來講：喝了馬奶酒，這仗就勝了一半。平三胡，滅中山，敗齊燕，退秦魏皆有馬奶酒之功勞，喝了馬奶酒便會勇往直前，無往不勝。如今缺糧少食，馬奶酒就少之又少，決戰(zhàn)在即，士兵為少帥指揮能否戰(zhàn)勝秦軍犯嘀咕，賜酒便是為了酒后壯膽鼓舞士氣。趙括以此為基收攏人心，眾人也就不在糾結(jié)趙括之能力如何），酒足飯飽干倒秦人！”
“將軍威武！將軍圣明......”
趙軍的馬隊浩浩蕩蕩從長平渡河，趙括站在韓王山的制高點，不禁感慨道：我軍雖吃苦三年，但軍威氣勢不減當年。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就憑王龁的謀略，趙括滿腹兵法足以讓他有來無回。趙軍英勇不會讓他失望，只是初定的偷襲方針恐怕兜不住了，一者近十萬騎兵渡河定然逃不過敵軍游哨暗探，暴露是必然。一者敵我雙方奸細無孔不入，不出意外趙括到達長平那一刻起，王龁便已經(jīng)知道趙軍動向，趙括自然知道其中利害，行軍將令只說一半，臨動之時頒布具體，這樣即使傳入奸細耳中，也無時間傳達。趙軍養(yǎng)精蓄銳半月反倒是秦軍擔驚受怕半月，此長彼消也算是趙括給王龁上的第一堂攻心計了罷。
“報——報將軍，趙軍動了！“哨兵連滾帶爬跪地稟報。
”慌什么慌，趙括這鳥人龜縮了半個多月，老子還等著找他算賬呢？來了多少？“蒙驁雄赳赳的叫囂道。
”源源不斷渡河，少說也有十萬鐵騎！“
”大手筆?。」植坏眠@般猖獗，哼，臭小子看錯人了，我蒙驁可不怕他，傳令：全軍出壘迎戰(zhàn)！“
”父帥且慢，兵法云：客絕水而來，勿迎之于水內(nèi)，令半濟而擊之利。何不趁機大軍掩殺過去，把趙人扼殺在丹水之中。“年輕的蒙武請命道，”孩兒愿領(lǐng)三萬精兵，截殺趙軍，不破長平提頭來見！“
”武兒，就算你殺得了十萬趙軍，趙括還有三十萬大軍在丹水西岸等著呢，我們要理解王龁將軍的戰(zhàn)略，誘敵深入，一網(wǎng)打盡！不是十萬，是四十萬！是趙國所有的男人！你可知曉?！懊沈埿σ饕鞯慕忉?，”放在以往，你老子我早就扛起大刀殺過去了，可為了大局，我們一定要忍！給大軍贏取更多時間，懂嗎？“
”孩兒唐突了，未能理解王龁將軍和父帥的心意，這就安排出壘迎敵！“
”另外，速將趙軍動向報于王龁將軍，等候下一步指示！“
”父帥放心，這就安排傳信。“
值得一提的是關(guān)于傳遞信息這一方面，春秋戰(zhàn)國時期，沒有便利交通，更沒有科技支持，書信傳遞唯有通過信差奔波與彼此將其傳遞，而馬匹是最快捷的代步工具，常聞“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便是指的馬速，中途換馬續(xù)航都是后話，而飛鴿傳書卻是興盛于隋唐，是故在這個時代，還有一種傳遞叫做旗語。旗語廣泛用于戰(zhàn)爭之中，進退行止皆由主帥示意旗兵，旗兵再通過旗語傳達隊伍，配合戰(zhàn)鼓鑼金傳達指令。此番長平之戰(zhàn)，白起移師帥帳于光狼城，居高臨下鳥瞰長平，但長平的戰(zhàn)報近況及進退行止單靠加急來報卻會貽誤戰(zhàn)機，白起操控全局，又怎能容忍朝令晚至，便分別在長平、泫氏、界牌嶺三處高地各設有旗臺，紅、綠、藍、黑、白五色及不同手勢配合不同方向來傳達信息，尋常時無戰(zhàn)事則半日一傳，戰(zhàn)事起則每過一時辰一傳，以確保信息及時上傳下達。
......
趙軍的騎兵大隊已經(jīng)開始在丹水東岸集結(jié)，先頭的三千精兵已在公孫成的安排下形成簡易防守陣型，防備隨時偷襲而來的秦軍。公孫成看著身后的部隊連一半都不到心里不免有些著急，眼看著天色大亮，一旦被秦軍哨兵發(fā)現(xiàn)，過河半而擊之，那這數(shù)萬騎兵便成了秦軍弓弩的活靶子，主動變?yōu)楸粍樱麄€戰(zhàn)場局勢頃刻間便會讓趙軍萬劫不復?！眰髁睿杭涌於珊铀俣?，半個時辰內(nèi)務必全員于東岸集結(jié)待命！“公孫成命令道，傳令兵得令，一夾馬背朝后方奔去，另一傳令兵背著信筒勒馬駐足，跳下馬背摘下信筒跪地雙手奉上，“稟報將軍，主帥手令，速攻！”公孫成接過信筒，取出竹簡，“公孫將軍，大軍渡河超時，天已大亮。若再拖延必然生變，將軍可提前組織進攻，借助騎射優(yōu)勢分批次攻打秦壘。”
“報——將軍，秦軍出壘！”前沿哨兵來報。
“什么，秦軍出壘？”
“是的將軍，秦軍于營外三里嚴陣以待，兵力大概在七八萬上下?！?p> “統(tǒng)帥之將何人？”
“上卿蒙驁?！?p> “呵，齊人投秦，喪家之犬也。不趁機偷襲，不知兵法；棄堅壘而攻，不知防守。王龁將長平交給如此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武人手里，此乃天意所至，趙軍萬年，趙國萬年?！?p> “趙軍萬年，趙國萬年！”眾將士齊呼吶喊。
“機會難得，時不我待！”公孫成摩拳擦掌，“命令：五千騎兵為一縱，半時辰交替沖擊前方秦方陣。待大部隊集結(jié)完畢，一舉拿下長平營壘！”
隆隆的牛角聲劃破蒼穹，趙騎士難奈不住胯下坐騎，猶如脫韁野馬一般釋放著三年伏櫪的怨氣撒了歡的往前沖，頃刻間如大河崩決，地動山搖?！捌鸸霞?！”進入趙軍射程，一縱軍裨將高呼指揮道，身后疾馳緊跟的趙軍齊刷刷嫻熟的從背上的箭袋中取出羽箭，搭弓揚起四十五度角，向秦軍陣地射去，一支支羽箭化作黑壓壓的箭雨叮叮當當?shù)拇蛟诙芘婆c甲衣上，不時有秦兵應聲倒下，然后后面便會有士兵補上這個位置。要知道秦軍的防御是天下聞名，除了一身皮革與鐵器武裝的甲胄外，更有鐵盾護身，千人形成的方陣在防御時便會呈現(xiàn)全方位抵御傷害的盾陣，尤其是對付擅長騎射的趙軍，盾陣是必不可少的?！靶值軅?，頂住!趙軍還有最多五輪遠射。不要冒頭，這群鳥人射得相當準！受傷兄弟有序退出，不要亂了盾陣！“千夫長苦口婆心道。
”兩輪......三輪......四輪......停了，趙軍停了?！扒乇闷娴奶筋^望去，黑色的瞳孔隨著箭雨臨近而不斷放大，剎那間射成了刺猬。
”全體都有，執(zhí)戟——沖刺——破陣！“趙軍齊刷刷收起弓弩，手執(zhí)長戟做好戰(zhàn)斗準備，一副視死如歸之狀，一字并排的趙軍陣型變成以裨將為中心的錐子行陣型發(fā)起沖鋒，重甲騎兵在前利用自身防御沖破敵方前排盾兵，輕騎兵在后趁亂收割作戰(zhàn)人員。騎兵本就靈活性強，再加上居高臨下，未及到人長戟便直插過去，利用戰(zhàn)馬速度上帶來的慣性，步兵是很難擋得住這排山倒海的沖擊力。
”變陣，迎敵！“幾乎同時，秦千夫長揮舞手中紅旗咆哮道。秦軍的盾陣應聲隨即改變，盾牌兵在前，長矛長戟兵在后，形成以百人為單元的小方陣應對。當年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大力發(fā)展騎兵作戰(zhàn)，對外所向睥睨，面對騎兵帶來的利好，各國紛紛效仿組織成立騎兵軍團，然而于此同時也在研究如何破解步兵對騎兵劣勢。武安君白起在這方面不僅對士兵的甲胄進行了改革——由原來的皮甲升級為皮革與鐵器混合的甲胄，又增加了護腕護膝等防護裝備。然而呼嘯而來的騎兵的沖擊卻讓笨重的步兵避之不及，于是便延申出將大的軍團方陣分解成千人陣、百人陣，而陣與陣之間留出狹小甬道，長長的矛戟探出盾外，沖擊而來的騎兵迫于心理作用，不會以卵擊石，硬撞盾陣，不得不改道至狹小甬道，道窄而馬多，便會大大降低敵騎的沖擊力，反而是擁擠所致，迫使沖在前面的騎兵要么撞到高大的盾牌上，要么堵死在甬道中。躲在盾牌兵后面的長戟兵就會像割韭菜一般，將原地打轉(zhuǎn)的騎兵摟進盾陣，長矛兵便會一頓亂刺將其刺成肉泥，這般流水作業(yè)，大大提升了步兵方陣的殺傷力，這也是為什么蒙驁敢正面以步對騎的原因之一。
說時遲那時快，趙軍片刻間已經(jīng)沖到盾陣外圍一尺見方。秦盾牌兵“哐哧”一聲將盾牌狠狠扎在地上，形成一面盾墻，盾牌兵則整個人身體做出蓄力之態(tài)，前簇后擁做好暴風雨的洗禮之準備。
“分割！”趙裨將高呼，只見以趙裨將為中心，呈現(xiàn)尖錐狀刺入秦軍中軍，如同一把利劍將秦軍一分為二，撕開一個口子。巨大的沖擊將秦軍前軍踢飛數(shù)丈之遠，而奔襲在前的趙騎也被淹沒在秦陣的斬殺中，叮叮當當?shù)谋髋鲎猜暭て鹇旎鸹?，眼看著趙騎被秦軍吞噬掉，身中多處戟傷的趙裨將左突右砍，振臂高呼，“突圍！”秦兵將第一縱的趙騎團團圍住，趙騎如同深陷泥潭之中，機動靈活的優(yōu)勢完全被掣肘，反倒成了眾矢之的。
隆隆的牛角聲再次響起，趙軍的第二縱騎兵已經(jīng)開始沖鋒。如法炮制第一波趙騎沖擊，先是五輪遠射，再是備戰(zhàn)沖擊。與第一輪趙騎混戰(zhàn)在一起的秦軍陣型被打亂，完全忘記趙騎的第二縱來襲，黑壓壓的箭雨死死將反應不及的浴血奮戰(zhàn)的秦趙將士釘在泛著紫紅色的大地上。緊接著便是突如其來的撞擊，中箭者、踢飛者、踐踏至死者數(shù)不勝數(shù)。很快秦軍便有些招架不住。
“這趙人如此狠毒，同袍還在拼死搏殺，竟然不顧死活，亂殺一通。實在可惡之極！”蒙驁氣得連罵趙括直娘賊、無賴潑皮，卻不知對面指揮官是公孫成，可惜無濟于事。”軍前司馬何在？“
”將軍請吩咐！“
”趙武靈王大興胡服騎射，趙軍皆穿短裝，束皮帶，用帶鉤，穿皮靴。雖是輕便靈活，但防守大大減弱，命令兩翼各置兩千弓弩，壓制趙騎之遠射?！?p> ”喏?！?p> ”各步兵方陣呈‘凹’字型御敵，務必擋住趙騎之沖擊。講求兩點：一曰穩(wěn)，二曰固。就讓不可一世得趙國鐵騎真正悄悄我秦軍的厲害！“
趙軍已經(jīng)完成六次對秦陣的沖擊，渡河的大部隊也悉數(shù)在東岸集結(jié)，除了公孫成的兩萬趙軍外，徐榮牛文所率的五萬鐵騎也已原地待命，胡昆的十萬步兵緊隨其后，井然有序的組織著渡河工作，霎時間長平這碗口大的地方，被渲染成一片火紅。
“公孫將軍，何時總攻？”徐榮望著前方打得膠著的士兵，扭頭問向中間的公孫成，牛文雖未張口，也同樣看向公孫成。很明顯，徐榮的問題也是他想所關(guān)心的。公孫成似乎沒聽到，喃喃說道，“我軍發(fā)起六輪沖鋒，竟然未能破其防御，秦軍如此頑強的抵抗，遠遠超出你我的判斷，世稱秦國銳士，銳不可當。果真名不虛傳也。”
“將軍何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趙軍以三萬鐵騎對戰(zhàn)十萬秦軍，而且絲毫不落下風，若十萬大軍壓過去，秦軍必敗無疑！”徐榮有些不服，辯駁道。
“此處地界狹長，不適合大規(guī)模騎兵團作戰(zhàn)，分解多股沖鋒可最大化發(fā)揮騎兵優(yōu)勢，減少沖擊敵軍盾陣步兵傷亡。是故本將軍意欲化整為零分六縱不斷沖擊敵軍陣地，打亂秦軍防守陣型，再一鼓作氣發(fā)起總攻?？裳巯虑剀婋m傷亡慘重，卻編制尚全，與我軍混戰(zhàn)再一起，仍能保持高度配合，我軍輪番進攻，這般長時間的戰(zhàn)斗消耗也未見其落于下風，所以秦軍的戰(zhàn)斗力是相當強悍的。想要徹底打敗這十萬虎狼秦師，還要等胡昆將軍的步兵軍團就位，二十萬大軍壓過去，騎步混合兵團作戰(zhàn)才能徹底將其打敗。”公孫成侃侃而談。
“將軍是否太過保守，待胡昆將軍渡河完畢，只怕貽誤戰(zhàn)機，若秦軍來救，到時節(jié)外生枝僵持不下那該如何收場？”牛文搖頭反駁道。
“是啊是啊，趙括將軍力主正面攻擊，也是重在偷襲與速攻，若速戰(zhàn)變成了長戰(zhàn)，不但兵力兵種上的優(yōu)勢全無，更會像牛將軍所說節(jié)外生枝！”徐榮憂心忡忡。
“即然兩位將軍一致認為趁熱打鐵，不給秦軍喘息機會，一鼓作氣圍剿他們，我公孫成也不是較真的人，不過為保險起見，你我三人需有一人留守，予以一萬精兵看守東岸營地策應。剩下的六萬騎兵分左中右三路合圍秦軍，二位以為如何？”
“公孫將軍考慮周到，就按公孫將軍說得辦，不過我老牛不留守......”
“牛將軍哪里話，我徐榮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死我也要死在戰(zhàn)場上去！”未及牛文說完，徐榮搶言道。
“得了得了，留守營地怎成了貪生怕死，即然如此，抓鬮來定如何？”
“聽天由命了?！?p> “也罷，只好如此了。”
公孫成下馬，撿起三根樹枝，梳理了一番，“一長兩短，抽中長枝者留守。“公示了三根樹枝后，見二人默許的點點頭，公孫成雙手背過去一頓捯飭，緊握右拳，“來，你二人先抽，剩下的便是我的?！毙鞓s牛文對視一眼，俯身糾結(jié)半天，催促下一人抽了一枝，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長一短，公孫成拱手大笑道，“看樣子有勞牛文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