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游戲
投壺是一種投擲類游戲,就是在規(guī)定距離放置一個壺,之后把箭投擲進壺里,投進多者為勝。規(guī)則很簡單,但是如果沒玩過的人,第一次玩還是很不容易投進的。
林弱弱一聽說玩這個游戲,心里一緊,她玩過。
前世在旅游景區(qū)里玩過,看起來簡單,但當(dāng)時她一個也沒進。那天公司同事一起去的,比賽喝酒,結(jié)果她輸慘了,至今記憶猶新。
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抬頭看看提出這個方案的人,太子。
只見那人坐在長廊里最尊貴的位置上,頭戴白玉發(fā)冠,身著淡黃色云紋錦衣,腰束金色宮絳,身材修長,有一張精致俊秀的臉。
這貨看著人模狗樣的,出這餿主意,林弱弱不禁在心里腹誹。
既然太子提出來了,在場的人里屬他最尊貴,沒有不從的道理。況且這個游戲可能除了林弱弱大家都玩過,當(dāng)然這是他們認為的那個林弱弱。
宮女們準(zhǔn)備好箭和壺,由專門的宮人來組織監(jiān)督,游戲開始了,規(guī)則是每個來的人都要投,當(dāng)然不包括下人和宮人,每人十支箭,投進最少的人表演才藝。
林弱弱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背一首前世學(xué)來的古體詩,甚至連背哪首都想好了。
沒辦法,她也不是非要來湊熱鬧,但是想要更好的生活,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生存利益,這種場合不可避免,看似選擇,實則必須。
第一個投的就是游戲的發(fā)起人太子。
這個投壺看來還比較正規(guī),還有司樂,奏的曲子是《鹿鳴》,林弱弱記得前世了解過這個游戲,太具體的她也記不清了,總之大概跟她記憶里的差不太多。
不管一不一樣,對她來說都是死局,既然這樣就當(dāng)取樂算了,想到這林弱弱反而輕松了,全神貫注看他們投壺。
太子動作很輕盈,眉目舒展,看起來對這個游戲非常熟練,最終投進九支。
之后便是幾位皇子依次投擲,康王和太子一樣也投進九支,其他人最多投進八支,最少的是大皇子,投進五支,四皇子妃也投進五支。
接下來由各位公子小姐上場,可以看得出,這些人不管年齡大小,對這個游戲都不陌生,十幾個人過去了,還沒有一個人是一個也投不進的,最少的也投進去兩支。
林弱弱正看的來勁兒,就聽自家小姑附在耳邊小聲對自己說:“大嫂,你能投進幾支?”
其實陳姝瑗本來想問她玩過這個游戲沒有,又怕大嫂誤會自己瞧不起她,就換了個問法。
沒想到林弱弱興高采烈地看著場上投壺,仿佛一刻也不想落下,只稍微偏下頭對她說:“一個也投不進!”
緊接著拍著兩只素手:“哇哦,好厲害!又進了!”
陳姝瑗:“……”
小姑暗嘆自己猜中了,看來是沒玩過,可沒玩過不是應(yīng)該很失落很著急才對嗎?怎么像是與她無關(guān)一樣呢?不會是她沒聽明白規(guī)則說來的人都得參與吧!
于是陳姝瑗輕輕拽了拽自家嫂嫂的衣袖,繼續(xù)小聲提醒道:“一會兒你也要上場的!”
沒想到回答她的是:“知道??!”“哎呀!又沒進,怎么搞的!”
陳姝瑗徹底無語了,全無實力的選手能當(dāng)觀眾當(dāng)?shù)倪@么徹底可能就自家這位嫂嫂一人吧!
她本想等著一會兒輪到她倆的時候,讓嫂嫂先投,之后她再看她成績給她墊底,這樣就算表演才藝,她上場就不用嫂嫂難堪了。
看來這底不用墊了,直接掉底。
相比自己的擔(dān)心,嫂嫂的興高采烈讓小姑娘意識到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不管相不相通,終于還是輪到她倆了。
林弱弱一馬當(dāng)先,對陳姝瑗笑著說了句:“我先去,你好好投!”隨后就從從容容地進場了。
林弱弱雖然性格有點大大咧咧,但其實她也很敏感,只是這種敏感更多的時候被她灑脫不羈的個性掩蓋了,因而并不外顯。
她上場的過程中,就聽到有好幾撮人在小聲的議論。
就如自家小姑所說的,京圈就這么大,陳家大公子生病不是什么秘密,同樣大婚沖喜也不算隱秘,因此當(dāng)她走出來的時候,很多好事者就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開始指指點點。
議論的主題也不用想,多數(shù)就是她的出身問題。
王家用下人替婚的做法,在別有用心之人的刻意宣揚下,早已不是什么秘聞。
“這位陳國公家的少夫人,就是王家小姐嗎?”
“聽說是個外姓的粗使丫頭替婚,這你都沒聽說?“
“謠傳吧,一個沒落世家的丫頭能生的如此端莊秀麗?”
“呵呵,等下你就知道了,別管是投壺還是才藝表演,豈是一個粗使的丫頭出身能招架的……“
“噓,小聲點別讓人家聽見?!?p> 其中有兩位小姐,眼中除了很別人一樣的冷嘲熱諷之外,額外還有一層尚未熄滅的妒火。因此聲音格外大,幾乎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
引得原本不知情的幾位皇子,也側(cè)目看過來,她們才互噓了聲閉上了嘴。
這兩位一個是齊國公家的長孫女齊紫菱,另一位是燕國公家的二房孫女燕筠心。
這二人曾經(jīng)都心悅陳家大公子,后來陳乾一和王家訂親之后不久就生病了,齊紫菱還曾經(jīng)氣憤地說過是王家女克夫所致,被齊國公一頓訓(xùn)斥,不敢胡說了。
之所以不讓她胡說,到不是齊國公懼怕王家,王家老爺子生前是車騎將軍,但沒有爵位,此人驍勇善戰(zhàn),但有勇無謀,再加上后輩不成器,因此家世日漸衰落。
但是這并不能說王家的影響力就徹底消失了。
王家還有一支近支嫡親掌管了雄楚國近半數(shù)的水路碼頭,就沖這點,王家不算徹底的敗落,只要后輩中有一個能出人頭地,再次興旺起來是有極大可能性的。
對于這樣的家族,不到萬不得已,哪能輕易得罪?所以二女只好暗氣暗憋地忍著。
后來聽說王家竟然背信棄義,以粗使丫頭替婚,氣得幾乎暴跳如雷,見不到王家小姐的她們,今日便將火撒在林弱弱身上,故而故意大聲議論給眾人聽。
林弱弱從容前去投壺,根本不把非議放在心上,事實本就如此,沒有爭辯的必要,況且這些人的世界觀里,根本沒有逆襲這個正能量滿滿的詞。
不在意歸不在意,結(jié)果卻沒有意外,一個未中,場上有不少人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笑話,又是一陣歡呼雀躍。
零分成績,也讓林弱弱終于成了場中的焦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陳家這是在做什么?
若自家少夫人真是王家小姐這種大家閨秀,來了也就來了,這樣的身份參加這種場合,存的什么心思?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心里同時有些不悅,面上微微發(fā)冷。
太子也皺了皺眉,剛聽到眾人議論,不想應(yīng)驗得這么快,作為投壺游戲的發(fā)起人,有人一支不中,面子上也有點掛不住,陳家父子都老糊涂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康王,自己這個親弟弟向來與陳家走得近,尤其與陳乾一的關(guān)系,比跟自己這個一奶同胞的哥哥都親,低聲道:“老六,怎么回事?”
康王兩手一攤,那意思是,除了陳乾一誰會知道?
陳乾一娶進門的媳婦是什么底細,他比誰都清楚,因此對方信上只是簡單的幾個字——“那丫頭和瑗兒一起去錦園了”。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默契,康王馬上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本來四皇子妃給他也發(fā)了邀請,他都拒絕了,轉(zhuǎn)頭又讓人告訴四皇子,他突然沒事想散心,又決定去了。
四皇子覺得自己這個六弟,自小得父皇寵愛,有些任性不合群,做事讓人摸不透,也沒多想,心想來就來唄,本來也算上他了。
到了現(xiàn)在經(jīng)太子這么一問,四皇子才反應(yīng)過來,合著他六弟來是為了照顧陳乾一剛過門的媳婦來的。
康王和陳乾一關(guān)系好,這不是秘密,只是這兩年陳乾一生病不出門,康王這一年又沒在京城,大伙一時沒往那上面想。
太子輕哼了聲,也沒在追問下去。
坐在一旁的端王卻眼神轉(zhuǎn)了轉(zhuǎn),朝人群中永安侯府嫡長子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