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請假我翹課
陸行謹送孫源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秋天的雨落在人身上,冰冷刺骨。孫源身上有好幾處蹭破了的傷口,被雨水這么一浸濕,針扎一般的痛感,直往心臟里鉆。
“這件事,先別告訴林澈了?!?p> 分別前,孫源叮囑了一句。
雖然不知道他意圖為何,但總歸是為林澈好,陸行謹便只是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陸行謹全身都濕透了,衣服濕答答地貼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丶液蟮牡谝患?,就是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
換好睡衣,就覺得頭重腳輕地,陸行謹沒怎么在意,從抽屜里隨手翻出一盒感冒藥,就這桌上已經(jīng)涼透了的白水,幾口咽了下去。
所謂病來如山倒,再加上這幾天情緒總是不高,又淋了一場秋雨,陸行謹?shù)诙炱鸫驳臅r候覺得有些發(fā)燒,人又犯了懶,干脆跟徐銘澤請了病假,在家窩在被子里,就這么躺了兩三天。
陰雨連綿下了兩三天,日頭終于放晴,原定上學的日子,陸行謹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沒去。從前他母親還在時,為了湊錢吃藥看病,他每天東奔西走,忙起來像只永動的陀螺一樣?,F(xiàn)在閑下來,百無聊賴,反而懷念起以前雖然忙碌,但卻感到幸福的日子。
換句話說,他是懷念從前雖然陰晴不定,但是還能喚她一聲的日子。
秋天難得暖洋洋的日頭,偶爾有微風吹過,吹在臉頰上涼涼的,但不冷。
這樣的時光,最適合坐在院子里的臺階上多愁善感。他以前不明白,母親最愛坐在這里發(fā)呆,他現(xiàn)在坐在同樣的位置,才知道目之所及之處,都是回不去的美好記憶。
石階縫隙里,頑強地生著兩株雜草,如今秋風蕭瑟里,已漸漸變成了枯黃。陸行謹隨手把他們扯下來,編成草蝴蝶的樣子,藏進了林澈送給他的那束玫瑰旁。
這天的早自習快下課的時候,陸行謹聽見外面走廊里有男生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到近,等段嘉熠走到十二班門口的時候,有人從身后把他往教室里推。
段嘉熠兩只手扒住門框,還不忘再喊上一句,“以后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段嘉熠?”
被人在身后冷喝一聲,段嘉熠差點嚇出來一身冷汗,轉(zhuǎn)身看見陸行謹,暗自說了一聲晦氣,然后跟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往教室里走。
回到座位上,段嘉熠自我糾結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轉(zhuǎn)過身,屈起右手食指,在陸行謹?shù)淖烂嫔锨昧藥紫拢葘Ψ教鹉樣脤徱暤哪抗饪粗?,段嘉熠才漫不?jīng)心地開口。
“體育老師讓我告訴你,跟班主任商量安排一下今天自習課進行運動會項目排練的事?!?p> 陸行謹神情冷淡,只回答一句“知道了”,便不再理人。
段嘉熠自顧自摸了摸鼻子,有點別別扭扭地隨便翻開一本教材,然后趴過去,沒過幾分鐘,就呼呼大睡起來。
徐銘澤的辦公室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對方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時候,不夸張地說,他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趁著中午辦公室里的老師都在午休,沒人注意到他這邊,他趕緊臨時跟校長請了個假,把林思敏這個定時炸彈帶到了校外。
“我有那么見不得人嗎?”
林思敏的半張臉都被一幅墨鏡給遮住,看不清情緒。
“我發(fā)現(xiàn)你有的時候跟有病似的?!?p> 徐銘澤便打著方向盤邊說,“要是讓老爺子知道我跟你私底下有接觸,你讓我怎么繼續(xù)在京城混下去?”
“林澈不在,這里又沒有人認識我,你怕什么?”
徐銘澤嘆了口氣,“我跟你聊不到一起?,F(xiàn)在我送你去機場,如果你還想我繼續(xù)幫你做事,就趕緊滾回京城去?!?p> 林澈從機場出來,只隱約覺得女人的身形有點像她姑姑。
但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以林思敏的性格,她是絕對不會踏進京城三環(huán)以外的地方。
杭州之行的考察任務結束,林澈沒有跟著導師回京大。王教授也不勉強他,當初把林澈招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么優(yōu)秀的苗子,勢必是要放在手心里捧著的。
林澈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雖然看不清臉,但走在路上,還是挺惹眼。
出租車上,林澈接了個電話,對方催她盡快完成任務,說是京城可能有大事要發(fā)生。
林澈表面上答應得很痛快,其實半個字也沒聽進去。對方聽她一直“嗯嗯”的,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通話的最后唉聲嘆氣了一陣,還是林澈忍得實在有些不耐煩,說聲“掛了”,就果斷按滅了通話。
怪不得張總一直說他們之間有代溝,現(xiàn)在的大人辦事怎么總這么拖拖拉拉的?
林澈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藤山一中的操場上,整個高三年級都被體育老師生拉硬拽出來參加運動會正式開始前的彩排。
十二班的學生,除了學習之外,做什么事情都是興致勃勃,更何況這種可以公然湊熱鬧的機會,一整個班級的人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反正體育老師沒要求保持安靜,陸行謹也不愛管他們,就隨之去了。
但對于一班來說,情況就完全相反了。這個班級雖不能說全都是學霸,但都是以學習為第一宗旨,提前彩排本來就占用了他們自習的時間,現(xiàn)在各方面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慢吞吞地一直不開始,在班級里已經(jīng)是怨聲載道了。
偏偏十二班和一班的隊伍是挨在一起的,這邊歡聲笑語,那邊愁眉苦臉,就不乏有喜歡挑事兒的,公然挑釁起來。
“真羨慕你們這些學習不好的,被公然占用了學習時間還能沒心沒肺地傻樂呵?!?p> 事態(tài)很快就發(fā)展成為兩個班級之間的對嗆,這邊沒有老師,兩個班級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陸行謹幾次出言制止,但沒起到什么作用。
他被吵得有些頭疼,只聽見一班有個女生,陰陽怪氣地,“呦,你們班怎么少了一個人???”
“不會是因為考試作弊當場被抓,沒臉繼續(xù)待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