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孔臻的奇妙發(fā)現(xiàn)
“吳駒……這還真是個奇人??!”
駕馬前行在咸陽城街道上的孔臻如此感嘆道,他已經(jīng)這樣感慨了一路了。
遙想第一次聽聞吳駒之名,還是因為韓非將水調(diào)歌頭謄抄寄給了當時正在齊國臨淄的孔臻,也正是那時候孔臻對吳駒這位突然繼位的醫(yī)家魁首有了個模糊的概念。
孔臻對吳駒創(chuàng)造的詞一直很推崇,他覺得這是集詩賦之優(yōu)的一種題材,是將來詩詞之道繼續(xù)發(fā)展而呈現(xiàn)的一種形式。
水調(diào)歌頭,將進酒,送友人,涼州詞,夜雨寄北,青玉案元夕……除了最近才知道的后兩首,其他幾首孔臻皆是可以倒背如流的。
這每一首詩詞,也都是如今七國膾炙人口的。
聽說荀師最近在編《后詩》,并且還要收錄吳駒的詩詞,這代表著七國主流詩人和文學家們對吳駒的認可和推崇。
“喵的,失算了!”孔臻突然一拍大腿。
“怎么了?”二人看向他,以為有什么出了差錯的地方,
“當初不該讓韓非那小子代表儒家前往醫(yī)家賀禮的,早知道這位吳駒子所學極多,乃是如此當世奇才,我必須親自去見一見啊!”
孔臻一副捶胸頓足的樣子。
“……”
湘夫人搖搖頭,放下心來,原來是這件事。
“確實如此!”
冉悟一聽也有些遺憾,他對吳駒亦是有些景仰的。
當然,二人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就算韓非不去,可他倆當時都在忙別的事,無暇分身趕往岐山,注定是要錯過那一次的。
“估計這趟也見不到吳駒了,有點遺憾啊。”冉悟感慨道。
孔臻點點頭。
他們這趟是秘密入秦,絕不會將身份暴露于大庭廣眾之下,知道他們在秦國的人也是越少越好。
若是單純的見面,那當然沒問題,去吳府或者城外山莊蹲守,但肯定能蹲到,自然能一睹真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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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非孔臻冉悟所欲也。
他們想要的是能和吳駒坐而論道,痛飲幾大樽燒刀子,聊聊詩詞之道,聊聊七國局勢,聊聊諸子百家百家之學!
這才是他們所欲也!
然而這次入秦肯定不行了。
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坐而論道的事就只能忍痛先放放了。
“話說湘夫人,你當初為什么會前往岐山,莫非你也早就知道吳駒的玄妙,于是主動前往?”冉悟問道。
陰陽家是最神秘的百家之一,尋常人連陰陽家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哪怕是同為百家之人,也對其知之甚少。
但孔臻和冉悟不一樣,他倆知道湘夫人在陰陽家的地位還是比較崇高的,按理說以她的地位,去慶賀一家魁首即位是用不著她親自帶隊的,以往陰陽家也從不出動湘夫人這樣的人。
湘夫人聽到冉悟的問題,眸光微微一變。
主動嗎,她當時確實是主動前往的,并且還是主動請纓。
湘夫人搖搖頭:“巧合罷了。”
孔臻和冉悟點點頭,沒糾結(jié)此事,而且繼續(xù)惆悵起來。
“到了。”
湘夫人打斷了兩人的惆悵。
三人一拉韁繩,喝停馬匹。
一座很有規(guī)模的府邸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大門緊閉,看門前的清潔程度大抵這幾天剛被人打掃過。
“在咸陽的這段時間,便住在這里吧?!毕娣蛉藢兹蕉苏f。
這處宅邸是她找的。
“湘夫人您這手筆夠大的啊,這條街的府邸應該不好找吧?!比轿虼蛄恐矍斑@座府邸。
這個街坊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是距離王宮最近的坊之一。
能在這片街坊里居住的,基本都是朝中重臣。
呂不韋的相府,上卿蒙驁的蒙府,大將王龁的王府,還有九卿等等,吳駒也住在這條街上。
“勝在僻靜,這地方少有人打擾。”湘夫人平靜的說。
孔臻和冉悟點點頭,這倒是確實。
“這座府邸里已經(jīng)很久沒人居住了,也沒有仆役,二位這幾天飲食起居可都得自行解決了,房間和日常用品都給你們安排好了?!毕娣蛉颂嵝训?。
“放心吧,我們又不是啥都不懂的紈绔子弟,飲食起居這不是小問題?”冉悟翻身下馬說道。
“那就好。”
湘夫人點點頭,下馬走了上去,從隨身攜帶的一個錦囊中取出一把鑰匙,用鑰匙打開府邸大門,旋即三人牽著馬入內(nèi)。
將馬帶到馬廄,喂上草料,三人旋即散去,在府中各自找了處院子住下。
一番整頓,洗去一身塵土后,三人再次聚在一起,商議著接下來的事情。
孔臻決定先出去看看,觀察一下府邸周圍的情況,熟悉一下地形。
他喬裝打扮一番,出門而去。
然而,才三分鐘不到,孔臻就又跑了回來,手里拿著個紅色的東西。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孔臻一副很震驚的樣子。
湘夫人和冉悟連忙站了起來,問道:“發(fā)生何事了?”
孔臻來到近前,將手中紅色的東西放在桌案上,說道:“你們看這東西?!?p> 二人打量了一下。
“字跡有點眼熟?!毕娣蛉嗣翡J的發(fā)現(xiàn)了亮點。
“嘶!這好像就是那個什么對聯(lián)啊,還真挺有意思的誒!”冉悟的關注點則有所不同。
沒錯,孔臻拿回來的正是一副對聯(lián)。
準確的說是半副,一對他只拿回來了一面。
咱也不知道那對聯(lián)被漿糊粘的牢牢實實的,他是怎么做到半點不破損的取下來的。
“誰讓看這個了?”孔臻翻了個白眼。
他指了指這紅色的底:“你們看這材質(zhì)?!?p> 經(jīng)過這么一提醒,二人注意到了這對聯(lián)的材質(zhì)。
“這莫非就是……?”冉悟有些吃驚。
“這就是紙!吳駒發(fā)明的紙!”孔臻篤定的說。
他們在秦國之外也有聽聞過紙的名聲,曾有人描述過此物,說“論寫字之便利更勝竹簡,論價格之便宜更甚絹帛”,那些人吹捧說這是能一舉改變天下,給天下讀書人帶來福利的文字載體!
但也僅限于聽說,屬于是只聞其聲,不見其物。
并且這玩意在秦國之外的名聲沒有那么大。
歸根結(jié)底的原因只有一個。
真正見過紙,甚至擁有紙的人太少了。
遙想當初,吳駒第一次制作紙就已經(jīng)成功了,但他對初代紙的質(zhì)量并不滿意。
于是,他找來了幾個信得過的工匠,將造紙之術教給了他們,并命令他們在城外山莊秘密研制,至此有了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
時至今日,已經(jīng)到了第七代!
但真正擁有紙的人屈指可數(shù)。
因為吳駒一直沒有對外售出,所以目前用的上紙的基本都是摯愛親朋,手足兄弟。
比如子楚,比如呂不韋和呂凝,比如相熟的朝臣等等。
對熟悉的人,吳駒從不吝嗇自己制造的這些東西。
用吳駒的話說,這叫:
內(nèi)測!
不過這次有點破例的是,吳駒寫對聯(lián)用的也是紙,只不過是染過紅色的紅紙,家家戶戶都將對聯(lián)張貼在大門上,自然便有了如今被孔臻發(fā)現(xiàn)。
“原來這紙張竟是如此……”
孔臻有些忘情的撫摸著對聯(lián),仿佛在撫摸著膚如凝脂的姑娘一樣。
在此之前,他對紙實在是太低估了。
不過想想也是。
見不到實物,只能聽到傳言,可那些傳言實在是吹的太離譜了。
什么可以給天下的讀書人帶來便利,什么可以一舉淘汰竹簡和絹帛。
開玩笑,竹簡和絹帛已經(jīng)使用了數(shù)百上千年了,是那么好淘汰的?
所以這種話,沒人會當回事的。
畢竟這世界上“圖片僅供參考,請以實物為準”的橋段總是層出不窮,就連兩千年后的人們也深受其害。
然而現(xiàn)在來看。
那些將紙傳的神乎其神的人說的是對的,這玩意真的有那么恐怖!
這是劃時代的產(chǎn)物!
孔臻現(xiàn)在甚至還覺得這些人有所保留,完全可以再往上吹一吹嘛!
“這確實會是天下學子的福音!”
孔臻很快平靜下來,冷靜思索了一會后,臉色變得越來越嚴肅,最終一拍桌案,說道:
“我決定了!”
“這件事一定要告訴荀師,姜夫子,孟師,曾師,顏師他們,一會我就寫信!”
孔臻提到的這些皆是當世大儒,儒家中的佼佼者和中流砥柱。
“最好,還要附上一張紙,讓他們也親眼見一見這紙張之奧妙?!比轿蛱嶙h。
“好主意!”
孔臻點點頭。
他們雖然紙張不對外發(fā)售,雖然他們這次是秘密入秦,但既然已經(jīng)來到了咸陽城,以他們幾個的渠道,想弄到幾張紙是問題不大的。
“對了,還有毛筆。”孔臻想起了這個和紙配套的東西。
毛筆沒有紙那么稀缺,坊間有很多人仿制,只不過質(zhì)量上遠不如吳駒所制,產(chǎn)量稀少,樣式和材質(zhì)也是亂七八糟。
但孔臻在洛陽的時候便從游商那知道了這東西的存在,并且自己也挑了一只質(zhì)量尚可的買了下來。
既然紙都有了,筆又怎么能缺席呢。
一旁的湘夫人全程一言不發(fā),最后皺著眉頭才有些不解的喃喃一句:“他都是從哪學會這么多東西的呢?”
孔臻聞言,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吳駒此人,確實是奇人!醫(yī)術,釀酒,造紙,詩詞歌賦,他無一不精通,百家之術他都有所涉獵,這樣的人我還從未聽說過?!?p> 激動完了一圈后,孔臻還是選擇先完成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考察了一圈這座府邸周圍的地形,檢查是否有隱藏的風險。
之后,他才回到府里,狂寫了十幾張信。
不久后,他通過在咸陽的特殊渠道弄到了數(shù)張紙和數(shù)支毛筆,附信一起寄往東方六國,一時間在六國和儒家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當然這是后話。
……
下午,某朝臣下班,因為單位離的不遠,所以他通常都是步行上下班。
這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哼著小曲向家的方向邁進。
來到府邸門前,他突然覺得哪里不對,退后幾步打量著整個府門,駐足思索了好一會,他才搞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對。
一邊紅……一邊不紅……
對聯(lián)少了半邊?
“誰特么把我對聯(lián)偷走了!??!”
凄厲而憤怒的聲音響徹天空。
“還特么只偷半幅?!”
這一聲,整條街的人都聽見了。
……
“近期,‘對聯(lián)盜竊案’廣受大家關注,據(jù)內(nèi)史府相關人員透露,由于本案涉案金額巨大,犯罪嫌疑人盜竊當朝重臣財產(chǎn),態(tài)度可謂極其囂張,已經(jīng)被差役列為重點關注案件?!?p> “但由于犯罪嫌疑人沒有再次作案,留下的證據(jù)極少,所以本案暫時還沒有突破,在此也要呼吁各位市民保護好自身財產(chǎn)?!?p> 那位朝臣的對聯(lián)失竊一事被整個秦國朝堂引為談資,幸災樂禍的同時,大家也不忘特地安排幾個仆役24小時看管對聯(lián),以防被人下黑手。
那位朝臣也自知此案難破,也只得自認倒霉,整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念叨著“就當破財消災了……”。
然而,兩天后的一個清晨,那幅對聯(lián)再度出現(xiàn),并且被犯罪嫌疑人物歸原位!
一時間,整個咸陽城都沉默了。
你說這罪犯猖獗吧,他也確實猖獗,敢深入這片住滿了當朝重臣的街坊,還偷了當朝重臣的對聯(lián),還只偷了一副。
可他偏偏又給還回來了,還是毫發(fā)無傷的物歸原位,還特意去找了膠給人家貼好。
但你說他不算盜竊吧……他偷完又給放回去了,豈不是更囂張???
而且怎么還有點挑釁警方的意思呢?
內(nèi)史府的差役聽聞這件事后大怒,自發(fā)的996加班,誓要抓捕這個囂張的罪犯。
不過,這件事最終還是沒有出結(jié)果,以至于經(jīng)過發(fā)酵后隱隱約約又成了一個都市傳說。
人們稱呼他為“對聯(lián)大盜”。
……
與此同時。
對聯(lián)大盜、犯罪嫌疑人、咸陽警方の死敵、數(shù)百年來最猖獗的大盜,膽敢挑釁咸陽警方之人孔某。
此時正坐在和那家對聯(lián)失竊的朝臣府邸隔不了幾百米的府邸中一邊飲酒,一邊一本正經(jīng),語重心長的對身旁湘夫人和冉悟說道:
“君子不取不義之財。”
愛笑的杯子
造紙這條線也是時候接著寫了。 這章4000,兩更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