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四、往日冤魂
小男孩突然掏出一把刀來，滿臉都是倔強。
那三名惡仆看到小男孩手上的刀子，大驚道：“你想做什么？”
小男孩眼中憤恨異常：“我娘的病看了許久的醫(yī)生都不見好，我聽人講福壽螺切片可以給娘治病，所以去水溝里偷了些出來。你們幾個人從樓中出來，怕是沖我來的吧？”
三名惡仆微微一愣，沒想到小男孩竟是如此聰慧，隨即獰笑起來：“老爺讓我們來抓幾個童男回去，正好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樣子。正好把你抓回去交差?！?p> 小男孩扶起自己的娘親，一臉憤怒：“什么山海宴！說的好聽，根本就是將活人的心挖出來給你的老爺吃！我自小的玩伴被你們誆騙了進那棟小樓，就再也沒見過他們出來！”
“那又怎樣？把你們獻給老爺，那是他們的榮幸?！比麗浩惋@然知道自家老爺做了些什么。
“我說什么也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你要知道，只要你愿意乖乖跟我們走，老爺就會給你娘一大筆錢，這筆錢足夠治好他的病了?！逼渲幸幻麗浩湍X中靈光一閃。
“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小男孩持匕的手微微放下。
“自然是真的?！睈浩涂隙ǖ狞c點頭。
“不，我不同意!小然你是娘的全部……你不在娘身邊，就算娘的病治好了，我也不會開心的?！蹦泻⒛赣H死死拽住男孩的衣襟。
“娘……”小男孩垂淚：“孩兒無能，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怎么能治好你的病了?！彼聪蛉麗浩停骸翱谡f無憑，我跟你們走，但你們總要立個字據(jù)才是?！?p> 那惡仆想都沒想痛快答應：“這是自然?！彼沽艘粋€眼色給自己的兩個同伴。兩個同伴立時會意，緩緩欺身逼近小男孩。
“我現(xiàn)在給你寫！”說完，惡仆一擁而上，打掉小男孩手中的匕首，將小男孩捆綁了起來。
“你們騙人！”男孩大叫道。
“你以為真的會有人給你錢嗎？”三人覺得勝券在握，瘋狂大笑起來。
“放開……他?！蹦泻⒛镉H見自己孩子被抓，氣急攻心，竟是暈倒下去。
她卻沒有倒在地上。
一個女子輕輕將她扶助。
房間里多了一個人。
三名惡仆見到那名絕色女子，登時一愣：“你是誰？”
那名女子臉色平淡：“要教訓你們的人?！?p> 三名惡仆上下打量了一下那紅發(fā)女子，捏著自己下巴淫笑道：“身子骨倒是結實，不知道承不承受的住哥仨一起上?！?p> 紅發(fā)女子不怒反笑：“不妨試試?！?p> “姐姐快跑！”男孩讓紅發(fā)女子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紅發(fā)女子一撩自己秀發(fā)，說道：“無妨。”
“敢打我媳婦的主意，誰借給你們的膽子！”三名惡仆身后突然也有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三名惡仆詫然回頭，發(fā)現(xiàn)一個道士竟然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正捏著拳頭森然看著他們。
“只是一個小道士，我們先把這小道士給解決了，再來跟這小娘子決戰(zhàn)床幃！”惡仆不知深淺的竟是想要抹除秦小贏。
“好久沒有人敢跟我這么說話了啊?！鼻匦≮A目光所及，眼神中都是憐憫。這三個家伙真不知死字怎么寫嗎？
半晌后。
鼻青臉腫的三個惡仆將事情經(jīng)過都交代清楚，生恐自己說的不清楚，不詳盡，被眼前的小惡人再欺負一頓。
“也就是說，被抓走的童男童女，都被挖出心來，送給你們那個老爺吃了？”
“正是如此。”三個人說話漏氣，門牙都被打掉了幾顆。
“你家老爺，為何要吃人心肝？”
“報告大人，小的委實不知?！睈浩蛷臎]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拎出來教訓一頓。
“你們助紂為虐，實屬該死！”鳳瑤卿插話道。
“大人饒命，饒命啊?！比齻€人磕頭如搗蒜。被更大的惡欺凌的時候，才會后悔自己當初不長眼。
“你們三人，隨我去見你們老爺，若是嘴中有不實之處，定拿你們是問！”
“能饒我等一命嗎？”那三名惡仆問道。
秦小贏卻不正面回答，凌空指畫符箓，三人背上紅光閃過。
他們身體竟是不由自主的動彈起來。
“瑤卿，我跟著他們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這背后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勾當！你在這看看這孩子母親，看能否為她簡單治療一下?！?p> “只是你的傷……”鳳瑤卿不無擔心。秦小贏身受大道之傷，雖面上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但比之過去，實力早大受影響。只是比普通人略強一籌罷了。若遇上修道之人，秦小贏吉兇難卜。
“境界永遠不能成為我們的依仗，更多的時候還是要用這……”秦小贏指了指自己的心。
“就你會說俏皮話！”鳳瑤卿嗔怒，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交給秦小贏一串鈴鐺。
“若有意外，搖響鈴鐺，我會立時趕到?！?p> 秦小贏貼身保存好鈴鐺，笑道：“知道了?！?p> 他想了一下，混入那樓中，還是要變下裝。于是照著小男孩的樣貌做了易容，只是身高不好改，刻意岣嶁下身子，顯得身材不那么偉岸些。
鳳瑤卿見了，搖頭笑道：“誰能想到名揚天下的秦小贏，如今竟變成一個小孩?！?p> “他真是秦小贏？”小男孩被震的說不出話來?！澳莻€誅殺司馬老賊的秦小贏？”
“當然，他就是那個天下獨一無二的秦小贏?！兵P瑤卿扶起男孩母親，絲毫未嫌棄她身上的惡臭，開始慢慢渡氣入體。男孩母親經(jīng)此道元，面色漸漸紅潤起來。鳳瑤卿又掏出些藥膏，涂抹在男孩母親身上?！斑@屋子陰氣太重，不適合你母親居住?！?p> “可是我們沒錢換大房子。”
“遇到了秦小贏，錢自然也就不成問題了?！?p> “是夫人有錢，可不是我?！鼻匦≮A笑道。
秦小贏問轉臉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為什么，男孩的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似乎被這人間的善意所擊中內心：“我叫李衛(wèi)。”
秦小贏點頭：“夫百節(jié)成體，共資榮衛(wèi)。你父親一定為有你這樣的兒子為榮，才會為你取這樣的名字?！?p> 李衛(wèi)胸中似乎有萬千熱血奔涌，大聲回應道：“對?！?p> 秦小贏微笑點頭。手上掐訣：“走?！?p> 三名惡仆如僵尸一般被他調動。
進到小樓門口，有諸多守衛(wèi)把守。
見到三人帶李衛(wèi)回來，那些守衛(wèi)笑道：“呦，今日又有羊羔送給老爺了？今日這羊羔成色不錯，心肝估計要有三兩重?！?p> 秦小贏聽了羊羔一詞，頗有怒氣。但當場不好發(fā)作，只是垂下自己的頭。
那三人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嘴一笑，其中一人被秦小贏操控說道：“上好肥羊，只待老爺取用了?！?p> 侍衛(wèi)將四人放行，隨著腳步，秦小贏這才看到樓內模樣。
樓中各色畫卷都是不知名的畫家所畫，按照子路所說：“看一幅畫不用懂畫家畫了什么，光看尾巴上有多少人的收藏印章就知道這幅畫的價值?！?p> 所以這些畫，價值一定不菲……
“一般把人送進來后，會去哪里？”秦小贏問。
“回大人話，是后廚。”
秦小贏點頭，同三人一起來到廚房。后廚的幾名廚師見到秦小贏，如同看到一個死人一般。
早有不少尸骨被堆放在一旁，看得出都是一些少年尸骸。如垃圾一般被丟到一旁。
“怎么這么晚才來？”那廚師有些不滿：“我們前菜都備好了，就等開席了。今天這羊羔成色不錯，老爺會喜歡的?！?p> 秦小贏攥緊拳頭，那股心底的怒意再也抑制不住。
“一拳·破山海！”
一拳擊出，廚房登時蒙難，變成一片修羅場。
秦小贏站在血雨之中，他背上剎那紫翼不受控制的緩緩長出，眼球變得紅脹。
秦小贏喃喃道：“世上惡不平，我心不靜啊?！?p> “秦小贏！停下，你要入魔了！”秦小贏識海之中，此刻已是驚濤駭浪，刑天、軒轅大驚道。
“我，停不下來……”秦小贏滿臉血污，血淚如泣?！叭肽В秩绾文?？”
今日，他感受到這世上最大的惡意，竟是不憚以人為食。
熊熊怒火，充斥整間廚房。
秦小贏不想再忍！剎那紫翼瞬間生出，只是上面多了一些倒刺獠牙。
額頭之上，如魔族一般生出兩根犄角。
“你若入魔，無人可救！想想鳳瑤卿可還在等你吶！”
“入魔又如何，抵不過這世間險惡啊?！鼻匦≮A不明白，在一眾人等為苦境犧牲的時候，竟然也有人殘害同胞。
他想知道，是誰如此喪心病狂！
沖進這樓中大廳，一腳踹開大門，卻見一人正端坐十米長條桌前，正等著開飯。
“怎么這么晚還沒上來？”那人面色饑黃，仿佛被什么掏去了身體。
看到秦小贏，卻并不驚訝：“是你？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已經(jīng)5年沒有見到過你了?！?p> “你是誰？”秦小贏一愣。
“看來我這鬼樣子，連曾經(jīng)的故人都認不出了啊?！蹦侨擞行┨撊醯恼f道。
“我認識的故人當中，可沒有你這樣的人。”
“是啊，大名鼎鼎的秦小贏，行俠仗義的秦小贏，聲名遠播，怎么會認識我這樣一個行將就木的垂死之人？”那人苦笑一聲。
“你到底是誰？”
“看來在你的記憶中，早把我忘的干凈了。”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你?！鼻匦≮A怒喝一聲，想要欺身上前，了解此人性命。
“怎么，看到故人，連寒暄都不愿意了嗎？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我不認識你，為何要好奇？”
“你以為你現(xiàn)在的樣子比我好到哪里去嗎？入魔？哈哈哈，這是我今年見到最好笑的笑話了。一個苦境正道，竟然因為我的事而入魔？”
“這不好笑?！鼻匦≮A說道。
“不，這很好笑?！蹦侨苏?，看向秦小贏。
“讓我猜猜，你看到了那些少年的尸首，所以你忍不住自己的怒火，所以入魔了，對嗎？”
“你說夠了沒有？”秦小贏現(xiàn)在很憤怒。
“當然沒有，我親愛的秦·小·贏?！蹦侨送２幌聛?，似乎發(fā)現(xiàn)了更有趣的事：“應該不止是這樣，之前邸報中提到你力抗天劫，讓苦境眾多平凡人進了悟道境，那么天劫之下，你受了很重的傷。對了，僥幸不死我還真要佩服你呢。不過這一定是有后遺癥的。讓我猜猜，你的道元沒了，對吧？所以道元壓制不住你體內的惡意，然后‘砰’的一下，你入魔了?！?p> “你到底是誰？”秦小贏現(xiàn)在只想立時殺了這個惡魔一樣的家伙。
“秦小贏，知道我多么嫉妒你么？當年你不過初出茅廬，一句話卻引起驚天變，甚至破了楚王宮的規(guī)矩。我雖為南楚貴胄，在旁人眼中，卻抵不過一個能修道的你。為了趕上你的腳步，我為了悟道，什么法子都試過了。如今變成了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太可笑了。更讓我可笑的是，你竟然因為我的事，因為我吃了幾個屁民，入魔了。我現(xiàn)在簡直太開心了。原來那個我一直嫉妒著的家伙，竟然會因為我也變成世人所厭惡的樣子。”
“你說夠沒有？”秦小贏看眼前之人頓覺眼熟，一些遙遠的記憶開始慢慢蘇醒。
“沒有?！蹦侨舜笮ζ饋?，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澳阌X得你現(xiàn)在這樣子，讓天下人見到后，他們是何反應？‘秦小贏竟然入魔了。’‘天下竟然又多了一個魔頭?！蚁胂刖透械綔喩眍澙醢?。”
“我記起你是誰來了，你是景鉞初！”秦小贏記起來眼前之人。南楚鎮(zhèn)南王世子，景鉞初。當年靈童試煉，鬼隱道副首領化成管家潛伏在他身邊。待秦小贏、燕霞客、劍絕道解決掉楚王宮之危，此人又是第一個跳出來質疑秦小贏。
但其后秦小贏便多年未見此人，早將此人拋諸腦后。
過往種種，不過源于嫉妒。
“我該謝謝你這么好的記憶力呢，還是該惋惜呢？”景鉞初站了起來。他慢慢走近秦小贏身邊，一點都不擔心秦小贏會立時殺掉他。
“你不害怕嗎？”
“我為何要怕？”景鉞初大笑。“秦小贏，你此刻不過是一個魔頭。讓我想想，哦，對了，若是我在這解決掉你，就是為世間解決掉一個魔頭。你信不信，我就會替代你，成為正道之人。這種感覺，似乎也不錯啊?！?p> “你可以試試?！鼻匦≮A不再多言，調動身體，準備出拳殺之。
“一拳·破江海！”
只是這一拳出去，再沒有了剛才的威力，變得軟塌塌的。
“？”
“奇怪吧？”景鉞初笑著看向秦小贏：“你覺得我只是坐在這里吃人？”
“不是這樣的啊?！?p> “我的修行方式，就是吃人啊?！?p> 景鉞初的身體發(fā)生變化，無數(shù)冤魂纏擾其身，可自己絲毫不受那些冤魂影響。
“你！”秦小贏想凌空布陣，以陣法取勝。
“沒了最強一拳的你，還有什么厲害的呢？嗯？”
秦小贏陷入危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