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光返照
這是一片低端工業(yè)區(qū)中不起眼的一顆行星。
到處是廢棄堆疊的低級產(chǎn)業(yè)廢棄物,與林立高聳的工業(yè)廢樓。甚至于行星之間也堆滿了工業(yè)垃圾,顯得整個星區(qū)都是一坨連著的垃圾場似的。
一個年紀非常小的小孩此時站在這荒涼的街頭,旁邊簇擁著幾個家臣與仆役。
小孩衣著不俗,看起來就像是高門子弟,此時他正看著一個蜷縮在街角嘎啦的小少年。
看起來,這位公子哥對那位流浪漢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好奇的眼神中還透露出一絲詫異,好像從來沒見過這么破衣爛衫的流民。
“少家主,您瞎跑啥啊,老爺還等你回家傳位呢,別讓老爺久等了,咽了氣就不好了。”一名家臣開口了。
“是啊,您跑到這種地方來干嘛,不是作賤自己嗎,請少主回駕吧?!逼腿藗兏胶偷?。
男孩忽略了他們的聲音,且慢慢地朝流浪的少年走去。
眾人無奈,只能跟著靠了過去。
這是一個比小男孩稍大一點的孩子,面黃肌瘦,看起來無依無靠的,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男孩在少年前蹲下,直視著少年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
一個家臣可能過慣了好日子,聞到少年身上的臭味居然當場吐了出來,“少家主,這一個臭要飯的有什么好聞的………”(這孩子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男孩沒有理會家臣,用手在少年面前比了比吃飯的動作。(你是不是很餓。)
少年看了看男孩,緩緩地點了點頭。(是。)
“弄點好吃的來,馬上要?!蹦泻ο氯撕浅獾?。
眾人以為少主要吃東西了,也不敢怠慢,好歹是準主公的命令,可這荒涼地方,哪找席去,出門莽荒的著急帶人回去,也沒帶廚師。
此時門書大夫包君山想起自己包里有咋個赴宴偷拿了幾個沒吃的點心,還算高級食品,趕緊掏了出來,畢恭畢敬地在彎著腰,雙手捧著點心在男孩側(cè)前,等男孩拿取。
少年看著食物直流口水,男孩撇了眼少年,示意他拿去吃,少年立刻朝包君山撲了上去。
包君山一看這流浪漢朝自己撲了過來,一臉懵逼地看著他,這還得了,兩手一合閃開了,還不忘罵道:“你個死要飯的,怎么敢搶封君的東西?!?p> 這時一旁的侍衛(wèi)見狀也掏出了武器,對少年虎視眈眈,少年嚇得淚流滿面。
“給他。”一聲不低不抗的稚嫩聲音震懾住了在場所有人。
包君山聽罷,識趣的看著少年,拿起點心看了看,侍衛(wèi)們慢慢把武器收了起來,少年也張開了他黑不溜秋的手準備接受饋贈。
但是包君山?jīng)]有打算好好地把點心給少年,而是直接把右手的點心扔在了地上?!斑€不快謝過武明君少主厚恩…”
一聲十分沙啞的“多謝”從少年喉嚨里傳出,畢竟他已經(jīng)很久沒吃飯了,中氣不足。
點心扔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赝T诹松倌昝媲?,少年趕緊把掉在地上的點心撿了起來,顧不得有多臟,就要塞進嘴里。
此時男孩直接一腳把點心踢飛了,男孩盯著大夫說:“我現(xiàn)在要你喂他,換一個干凈的。”
包君山錯愕了一秒,走到少年面前蹲了下來,拿出左手的另一個點心:“快張嘴?!?p> 少年啊的把嘴張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這位帝國上流人士強忍著惡心,把點心一點點塞進了少年的嘴里。
此時另一名家臣—————度信大夫任痕申又一次抓住了拍馬屁的機會:“少主宅心仁厚,是全民之福啊,將來必大有作為……”(看我多會抓住機會。)
眾人紛紛表示贊同。(任痕申,你他ND真能舔。)
正昊此時伸了個懶腰,并打了個哈欠,一旁的侍衛(wèi)隊長———太衛(wèi)尹正(太衛(wèi)大夫副手)南宮先秀一個噗呲,跪倒在正昊面前。(你那算拍馬屁?)
正昊一下騎在了南宮先秀的身上,然后南宮先秀緩緩地站了起來。
此時正昊看著少年,又看了看任痕申,任痕申看到正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浮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頓感大事不妙。(這孩子又想到什么餿主意了。)
“你去背他,跟我一起騎回去…………”說罷正昊頭也不回地爬在南宮先秀背上瞇眼休憩了。
什么,讓我堂堂一個大夫被一個乞丐騎,還有帝國的王法嗎?還有社會的秩序嗎?(晚節(jié)不保啊。)
南宮先秀瞪了任痕申一下(我都讓人騎了,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任痕申一臉的不愿意,奈何小屁孩是頂頭上司,不得不從。(你是被人騎,我是被狗騎。)
少年一臉歡喜,他這輩子別說騎大夫,豬他都沒騎過————能騎在一個人身上,還是個大夫,少年此時激動的小臉都紅潤了起來。
任痕申噗呲一下趴在地上,哀嚎道:“快上來吧?!?p> 少年試探性地用腳踩了踩這位大夫的肩膀,然后一躍而起,穩(wěn)穩(wěn)的半跳似的坐上了大夫的肩頭——————那一瞬間,清風微拂著少年的面頰,仿佛在這一刻他翻越了階級層、跨越了食物鏈………此刻他好像毅然地屹立在了人生的巔峰…………就差賦詩一首,抒發(fā)此景如我所愿。
少年太過激動,激動得渾身不停的抽搐,一股神秘力量忍不住噴薄而出。
“啊啊啊………”任痕申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
正家府邸堂內(nèi),一個老頭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個不斷飄著白氣的病臺前,老頭全身浸沒在一種神秘液體中,接受著外力作用來續(xù)命。
此時堂內(nèi)進來了幾個人,在這醫(yī)療器械前站住然后跪下。
在一支機械臂的托舉下,老頭那飽經(jīng)風霜且在漸漸石化的頭顱緩緩地浮出液面,老頭的眼珠看向臺下四人,其中一個正是他之前從未謀面的重孫子————帝國六大封君之一的武明君繼承人正賢梓,而他則是帝國外相,正忠良。
此時活了足足三個紀元、熬死幾個兒子的正邦,早已經(jīng)是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了,全身的機能已經(jīng)耗盡到無可附加的地步了,已經(jīng)活成“活化石”了,他現(xiàn)在只能依靠外力作用維持生命形式來茍且偷生—————但這也會使他本人承受極大的痛苦—————畢竟身體因為機能耗盡石化也不會舒服。所以此時此刻,他可能只想做個了斷,然后告別人世,不再痛苦。
“吾~孫,上……前………”,因為骨骼早已石化,他想說的話是靠智能讀取思維然后播放出來的,但現(xiàn)在的他哪怕是在腦子里想字也很吃力了,因為石化的肉體已經(jīng)開始侵蝕他的頭腦……
正賢梓起身靠近,看著這一幕,一個老頭渾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好肉,完全就像塊風化的石頭又干又硬,連動一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能靠外力挪動。
并且從未謀面的經(jīng)歷,使得正昊看著自己這位祖父似乎完全沒有傷感之情,此時的正昊反而有點好奇—————生命是怎么變成化石的,化石是生命的最后形式嗎?
“我將帝國外事相政君之職傳于你,改封你為武英君,封邑五十八星區(qū),帝國數(shù)百區(qū)之疆域就拜托于你……”
正昊對此完全打不起興趣,因為年幼的他還不明白“封號”這玩意是什么,有什么軟用。
老頭轉(zhuǎn)了下眼球,示意正昊叫下面三人上來。
“請三位貴卿上前?!?p> 軍務(wù)卿于嵇、宗元卿凌源、太衛(wèi)大夫管長信互相起身上臺。
“你們?nèi)豢梢M力輔佐武英君……”
“我們雖然是朝廷的卿官,但是實際上還是正氏家臣,怎么敢不用心輔佐少家主呢?”
還沒等他們說完,正邦就潛了下去,閉上眼鏡一動不動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馬上拉著正昊往外走去。
正昊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臺內(nèi)的積液變成了黑色,并且不再涌動—————系統(tǒng)已經(jīng)停止繼續(xù)維生了,此時的正邦徹底解脫,不用再承受生命的最后階段———石化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