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太長,足以腐朽樹木,干枯河流。十年又太短,是十七歲的林清韻的一眨眼。但昔日的景象沒有變,長安城的各處在她眼中似乎都有關(guān)云深的影子。林清韻離開了長安城,她回到了她的東陽城,在陳初見的意見下,她們二人在古道口游走。
“正午的陽光是烈了些?!标惓跻姴[著眼睛向山下望,山下有條橫跨的小溪,反著粼粼波光。
林清韻身著一身白衣,斗笠前的面紗遮住了她的臉,她正要開口說些什么,一男子誤人了二人的空間,林清韻盯著男子的臉,男子看不清林清韻的臉,卻能感受她那雙泛著寒光的眼睛盯著自己,陳初見轉(zhuǎn)過頭來,望向男子,從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便消失了,陳初見和林清韻幾乎同時喊出了那個名字:“關(guān)云深?”
男子顯然一驚,回過神來,指著自己說到:“是,是在喊我嗎?可是我不叫關(guān)云深,我叫顏詢?!?p> 陳初見聽完隨即說道:“是啊,我們十年沒見過關(guān)云深了,而這位少年也只是像十年前的關(guān)云深罷了?!本驮陬佋儾唤庵?,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驚訝的說道,剛才你說的是關(guān)云深嗎,就是那個七歲悟劍道的人嗎?”
“嗯……”林清韻冷漠的回答道。
“我和他很像嗎?他是我的勵志要成為的人!”顏詢還在自己的憧憬中,高興的說道
林清韻緩緩向他走來:“你想成為他嗎?”
顏詢驚住了,他心知,眼前女人說的成為和他說的成為,不是一個意思,他不敢回答。林清韻見他如此,也是打趣罷了,隨即下山而去。路上林清韻問陳初見:“你為什么讓我們來這?”
“散心啊,不是告訴你了嗎?”陳初見笑著說道。
林清韻白了他一眼:“我知道我看見顏詢不是個意外,這是你算到的是不是,你究竟要干什么?”
陳初見的笑容終止了,認(rèn)真的看著林清韻:“你知道,昨年那個雪天我算到什么了嗎,我道教院算到關(guān)云深沒死,我算了十年,這是第一次能算到他!你知道嗎?”
林清韻震了一下:“顏詢就是關(guān)云深?”
“不是?!标惓跻娬f道,“但這是事實(shí),我算不錯的?!?p> “我覺得……”陳初見扶著腰思索著說道,“我們可以利用他?!?p> 林清韻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
“我們,找到了關(guān)云深!”
夜已深,小溪旁的槐樹無聲的散著落葉,顏詢憑著月光從屋內(nèi)出來,到河邊洗著衣物,對岸是一座村莊,只是他融不進(jìn)去,他是個孤兒,他也借著月光望著對面的煙火,感受著一些溫暖。他向往長安,他給這條河流取名晏溪,意為追尋長安城柳宮中的晏河,縱然小溪,也會匯成長河。
但他殊不知,對岸的一雙眼睛,望著槐下的顏詢出了神。林清韻看著看著,眼眶已然濕潤,她看見了自己小時候,緩步走了過去。
林清韻走到顏詢對面,二人隔河相望,顏詢驚訝的站了起來。林清韻用手指了指顏詢示意想要過去,顏詢趕忙指向不遠(yuǎn)處的小橋。二人同時走向木橋,顏詢感覺月光成了林清韻的陪襯,她真美。
二人在橋上相遇,顏詢扶著欄桿,他有些不知所措,等著林清韻講話。
“你想成為他嗎?”林清韻十分認(rèn)真。
“成為他?”顏詢呆住了,“那是誰?”
林清韻看著他,“你知道的,關(guān)云深?!?p> “我?”顏詢他指著自己笑著說道,“我怎么能成為他,那個天才。我沒有摸過劍,沒有他的天賦,我怎么成為他?”
“成為他,確實(shí)難,但你不一樣,你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你同意,我會帶你去長安,我只想要你幫我干一件事,我只需要你的三年?!绷智屙嵳Z到情處,有些激動。
顏詢聽到長安有些猶豫了,“能讓我想想嗎?”
“明天晚上我就會離開這?!绷智屙嵖戳艘谎垲佋?,想說些什么又停下了,隨即離開了。顏詢看著林清韻走向?qū)Π缎腔?,直至消失在夜色中,他望向明月,此刻他的?nèi)心是猶豫的的。
“三年而已,或許放棄了這個機(jī)會,我此生與長安無緣了?!鳖佋兿萑肓顺了?。
烏云籠罩明月,忽然間天空黯淡下來,小溪上銀白的點(diǎn)綴也隨之消失。顏詢大步走向房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走得十分毅然。
黑夜被東升的朝陽驅(qū)散。
“詢哥哥,你要去哪里呀?”一群小孩來到顏詢家門口,看見顏詢正在打包行李,帶頭的陳綿綿發(fā)出疑問。
顏詢蹲下來,撫摸著陳綿綿的頭:“哥哥要去很遠(yuǎn)的地方,等你過三次生日我就回來了!”
一旁的向東擦拭著鼻子,笑嘻嘻的說道:“等你回來,一定要給我們帶好吃的啊!”
“一定,一定!”
交談中,林清韻來了,她靜靜地看著顏詢和一眾小孩告別,踏上了步向長安的征程。只是他不知道,陳綿綿過了數(shù)次生日,也再未見過顏詢一面,向東此生也等不回顏詢的禮物。
江遠(yuǎn)迎看著顏詢和林清韻離去的背影,不由疑問:“你說他還會回來嗎?”
顏詢隨林清韻上了一輛馬車,顏詢看林清韻背上用布包裹著的劍。不由詢問:“姑娘還會用劍嗎?”
林清韻笑了笑:“回頭使一使給你看。”
一路上,林清韻一直閉著眼睛,顏詢有些無聊,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入睡。等到他醒來時,已然到了東陽城門,巨大的朱紅木門上掛著金黃的牌匾,用正楷寫著“東陽城”。這是顏詢第一次進(jìn)城,他不由感嘆東陽人之多,路之廣,房屋林立,橫縱交錯。
顏詢有些疑惑的說道:“東陽城的神將呢,東陽城沒有神將嗎?”
林清韻掀開簾子,笑了笑:“有啊,誰說沒有,我就是?!?p> “啊。”顏詢呆住了,他不知道面前女人有多么厲害,能堪當(dāng)神將一職,他不由的尊敬起來。
顏詢坐在馬車上,不久便將他帶到城中一處府邸。顏詢下來馬車,看向牌匾,赫然寫著“江府”,顏詢不解為何不是林府,但他沒有多言,兩個朱紅柱子上著一副對聯(lián)“不言美之美,不抒才之才?!?p> 林清韻見他望著一副對聯(lián)出神,笑著說到:“這幅對聯(lián)是皇帝寫的?!闭f完,他走上前,用手摸著那幅對聯(lián),陷入了回憶。林清韻將顏詢引進(jìn)府中,為他選了一處偏房,并讓下人去準(zhǔn)備了打掃工具。
顏詢推開偏房的大門,灰塵迎面撲來,許久才散去,顏詢看著房間,十分簡樸,左側(cè)放著床,右側(cè)書桌上有許多書和筆墨。他剛要進(jìn)去,一旁的下人帶著一個小姑娘走了過來,他被下人攔住。
“你是誰?”小姑娘盛氣凌人的說道。
顏詢轉(zhuǎn)過身來,卻嚇了面前這個小姑娘一跳,顏詢剛要解釋。只見小姑娘捂著口鼻驚訝的說道:“關(guān)云深?不可能,不可能,關(guān)云深已經(jīng)死了?!?p> 顏詢剛要解釋自己不是關(guān)云深,但他想到林清韻的話,于是說道:“我回來了!”
小姑娘什么都沒有說,徑直離開了,剛好林清韻走了過來,解釋道:“那個姑娘是茅別云,茅白雨的親妹妹?!?p> 茅白雨是北庭故都的神將,兼北庭院院長,世人傳她掌握術(shù)法,時人皆傳“執(zhí)白傘而染塵,意無故而飄雨?!?p> 顏詢打掃房間,令他疑惑的是,房間墻上掛著一柄劍,他問一旁的下人,下人卻說:“這把劍好像一直都在這,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掛著這里的。”
顏詢?nèi)∠聞?,嘗試拔出劍刃,幾番無果,他細(xì)細(xì)打磨此劍,只見鞘上寫著兩個字——相間,他不理解準(zhǔn)備次日向林清韻詢問。書桌上的書很雜亂,全然是一些人物傳記。他從書上看到了一段故事,是這把劍的故事。他不得不感嘆此故事,無意間翻到書的末頁。
上面小楷寫著:
“劍分兩道,悟劍與否。悟劍者亦分三層面,其一亦為我的境界——劍氣。”可惜后面的已然看不太清楚,只依稀從末尾看見“而我認(rèn)為,其悟劍者亦有第四層面?!彼评頃写艘?,林清韻走了過來。
“你看看陳初見的書啊?”
“啊,陳初見?”顯然他并不認(rèn)識陳初見,“你知道劍道四層面是哪四個嗎?”
“嗯?”林清韻皺了皺眉頭,“誰告訴你劍道有四個層面的?”
林清韻開始解釋劍道一門。
“一柄劍,如若你不與它共鳴,那它就是一柄單純的劍。如若你與它共鳴,劍身的強(qiáng)度和威力都會大大提升,悟了劍只代表你剛踏入劍道的門檻。第一層面是劍氣,可凝固天地之氣,揮出穿透極強(qiáng)的一道波。第二層面是劍意,可用意念控制劍身,做到千軍之外取敵將首級,。第三層面是劍心,可用意控劍氣,劍無需出竅便可殺人?!?p> 林清韻喝了一口水繼而說道:“劍道雖然只有三個層面,但踏入劍道門檻之人少之又少,達(dá)到劍心層面的人更不用說,而達(dá)到劍意的人整個中原加上寒山也只有區(qū)區(qū)七個人左右。而達(dá)到劍心者更是一人沒有?!?p> 顏詢立即詢問道:“哪七個?”
“下唐被譽(yù)為太陽的祁畫和大將軍拓木拔,齊魯?shù)膭e云間及風(fēng)滿樓,滄溟首領(lǐng)卿石勁,陳國學(xué)院大主教王意,西北之地的蠻族的一位天才。他們都是無比受敬的高人?!绷智屙嶉L舒一口氣,“但現(xiàn)在似乎只有六個人了,因?yàn)槠町嬕呀?jīng)死了?!?p> 林清韻的目光瞥見了相間劍,說道:“他的死與此劍,頗有關(guān)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