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我們共同吃了午飯,這個時候才想起沒問她的名字。
她沾了沾水,在木桌上寫起了自己的名字。
“山衫黛子”
我在紙上記下,她此刻目光柔和,又時而是顰蹙,顯得有些憂慮,也許她知道我要走,我要離開日本。
山衫黛子算是望族嫡女,后來她的光輝被她的弟弟取代了,于是她便走了,日本是一個世襲制度根深蒂固的國家,上到他們所謂的天皇下到那些握刀的武士,等級分明。
女性的地位其實更多的是取決于所受教育的程度,山衫黛子就是如此,她的家族是從明治維新時期興起的,對西洋文化有著更多的接觸“進步,民主,科學(xué)”這些的思想她了解頗多,同時她又是在儒家文化的大家庭中成長起來的。
她的個性同時也變得緘默而開朗。
我確實喜歡這個日本女人,而且我打算帶著她離開這兒。
離開這兒很容易,但要山衫黛子答應(yīng)并不容易。
時間過得很快,山衫黛子帶著我們看了許多有趣的風(fēng)情,此時的日本還沒有戰(zhàn)后的大型城市圈,更多的是山村鄉(xiāng)野,逛了很遠(yuǎn)之后,我們找了一座靠河的竹橋坐下。
日本多山,這點是可以肯定的,有面積的平原地帶是在河流下游近海的一帶,多為沖積平原,規(guī)模較小,其中規(guī)模最大的便是關(guān)東平原,而如今最大規(guī)模的東京都市圈就是位于關(guān)東平原,人口與地勢其實有著很重要掛鉤性。
山衫黛子認(rèn)真的望著的河的遠(yuǎn)方,我知道在河的下游一定有個鎮(zhèn)子那里是她的家鄉(xiāng),她嚴(yán)厲的家父正在教導(dǎo)自己聰慧的小兒子,山衫黛子在掙扎,她眼眸里是閃爍著的矛盾。
可我能告訴她什么呢,我也給不了答案,是回歸自己的富裕的家庭,在年滿18時嫁給當(dāng)?shù)赝瑯痈辉5纳套?,還是跟著我去往美洲過也許得不到的富裕的人生呢?我們本就生處在一個圍城,也許墻內(nèi)在“吃人”那么墻外就“不吃人”了嗎?這里只剩下她自己的選擇了。
月升的很快,風(fēng)也很涼,我們走在森林深處,她牽著我的手往前跑,洛克也笑著在后面追,我不知道目的地,但卻是一直往上走,我和她似乎走在一座山川里。
美妙的螢火蟲互相觸碰著,在夜色里巡邏這座崖山,越往上白月光越深,當(dāng)白光到了我的腳邊,我知道這是哪了。
這是山頂。
在高空之上,我們站在高山,從這里可以輕易的看到遠(yuǎn)處的人煙,一條寬闊的大河向著那里匯聚,那是兩座群山腳下的大平原,那是山衫黛子的家鄉(xiāng),那里能看見鐵軌的穿行,穿西服下班的銀行從業(yè)者,明治維新時期留下的電動燈,還有穿行的人,月光下的小鎮(zhèn)滿是生活,山衫黛子就那樣望著,在滿是渴求的目光中,靠上了我的肩膀。
我默默注視著,我知道山衫黛子做出了選擇。
洛克也無法拒絕這山群懷抱的橘色小鎮(zhèn),我們都喜歡光,喜歡那白月光,喜歡橘溫的燈泡亮起的光。
山衫黛子會留在這兒,我們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