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十二章:青春尾聲
“精彩。”
葉曉輕聲說,聲音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他替路明非覺得不值,路明非像個單純天真的傻子一樣喜歡了陳雯雯三年,什么都沒有得到。
什么人都可以把路明非當(dāng)工具人,但她陳雯雯不行。
她不配。
吵鬧的影廳里瞬間安靜下來,葉曉的瞳孔在黑暗中宛如一彎鬼火,如帝王般威嚴(yán)的氣場壓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有點喘不過氣。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
葉曉垂著眼睛盯著陳雯雯,眼神無比平靜卻依舊凌厲得令人不敢直視。
“我......”
陳雯雯被葉曉盯著,突然有些急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葉曉那雙金色的眼睛把她嚇壞了,她下意識地低下頭,眼神閃爍。
陳雯雯并沒有開口,但她的眼神已經(jīng)告訴了葉曉確切的答案。
葉曉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陳雯雯,所有人都低著頭,無人敢直視他那雙耀金色的雙瞳,影廳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機器人瓦力末尾那段悠揚動聽的音樂依舊在回蕩。
葉曉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熒幕,畫面定格在Eve帶著Wall-E突破音障越過天空,它們在藍(lán)色的天空中相擁。
葉曉知道這是路明非的創(chuàng)意,因為趙孟華那種花花公子除了做做場面其他什么都不會。
這部電影講的是一個小姑娘要用她一切的能力去救她心愛的那個小衰仔,路明非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跟葉曉說起這部電影,他說連撿破爛的機器人都可以追到自己心愛的女神,自己還有什么資格不努力。
聽到這話的葉曉往往都會朝路明非翻個大大的白眼,故意挖苦他說那你怎么還不去撿破爛,說不定在哪個街頭就能把陳雯雯撿回家了呢。
那時的路明非笑葉曉不懂浪漫,葉曉笑路明非不懂現(xiàn)實。
現(xiàn)在,一切塵埃落定,殘酷的現(xiàn)實擊碎了衰小孩心中的浪漫童話,葉曉與路明非之間的爭辯以一個他不愿見到的方式得到了結(jié)果。
葉曉看著蹲在舞臺角落黯然神傷的路明非,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自責(zé),他想起自己之前為路明非表白所做的努力,現(xiàn)在看起來都像是在催促路明非趕緊戴上小丑的面具,走上這個不屬于他的舞臺,接受所有人的嘲笑。
都怪我,都怪我。
葉曉喃喃自語,他忽然覺得是自己把路明非送進了這個萬丈深淵,他是路明非的摯友,他應(yīng)該早些發(fā)現(xiàn)這些事情的,但是他失職了,他不僅沒有盡到自己的責(zé)任甚至還推了路明非一把,親手把他送進了懸崖。
葉曉的心氣一下子就泄了,他慢慢走上舞臺,完全忽視了旁邊所有的人,筆直走到路明非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對不起?!甭访鞣呛鋈惠p聲對葉曉說。
“為什么對不起?”
“這是你唯一支持我的一次,我卻搞砸了。”
路明非抬起頭看著葉曉,滿臉委屈和失落。
“無所謂啦,我們這種衰人不都早就習(xí)慣這種事了嗎?”
葉曉聳聳肩,對著路明非伸出了手,路明非看了他一眼,然后握住了葉曉的手,站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像是看著兩個自言自語的瘋子。
他們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路明非忽然低下了頭,他想起了剛剛的自己,覺得無比的羞恥。
“不用覺得害怕,像這種時候你更不應(yīng)該膽怯,你應(yīng)該昂首挺胸地與他們對視,就像這樣?!?p> 葉曉輕輕地拍著路明非的肩膀,輕聲說,然后環(huán)視舞臺下的所有人,金色的瞳光掃過,所有人都低下了頭,沒有人敢與葉曉對視。
“一群連登上舞臺的勇氣都沒有的懦夫,是沒有資格嘲笑舞臺上的演員的,哪怕是個丑角。”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兩個人肩并肩走下了舞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離場,路明非的背影依舊像個失敗的小丑,但他身邊有了葉曉的身影,所以至少不顯得那么落寞。
葉曉并沒有想著改變這個故事中路明非的結(jié)局,他做不到也沒有那個必要,作為路明非的朋友,他能夠做的就是跟路明非一同承擔(dān)失敗的后果。
被嘲笑了又怎樣?被當(dāng)成工具人又怎樣?反正不管什么情況,不管什么后果,路明非都不是獨自一人,凡事葉曉都會跟路明非一起擔(dān)著。
不就是被所有人當(dāng)成小丑嘛,哥們陪你一起。
有樂同享有難同,這就是葉曉所理解的,最簡單純粹的友誼。
昏暗的影廳里依舊寂靜無聲,所有人注視著兩個少年肩并肩走向出口,忽然一道光涌入昏暗的影廳,側(cè)門被人打開,一個戴著黑色兜帽的男人站在側(cè)門門口,頭微微低著,呼吸沉重嘶啞,眼睛里不斷閃過金色的流光。
男人的手臂暴露在外,青色鱗片從他的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肘,與身體極不相稱的巨爪下垂拖在地面上,他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猙獰恐怖的臉,蛇一樣的青色血管裸露在外,赤金色的瞳孔里燃燒著嗜血的欲望。
是那個在洗手間差點撞倒葉曉的男人。
看到男人的人都被嚇了一跳,所有人都被他那可怖的面容嚇一跳,昏暗中有人顫抖地站起身來,想要跟在葉曉身后離開。
就在此時,男人赤金色的瞳孔中忽然閃過一道刺眼的光,所有與他對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呆呆地站在原地,雙眼失神,像是個沒有打上高光的人偶。
除了葉曉和路明非以外,所有人似乎都被男人的眼神控制了,男人慢慢走了進來,嘴角微微上揚,像是要笑,五官卻扭曲地像是在哭。
此時大部分都坐在影廳的后座,距離男人有一定的距離,只有趙孟華,陳雯雯和趙孟華的那些跟班站在舞臺,側(cè)門距離他們也就七八米的距離,所以他們首當(dāng)其沖成為了男人的目標(biāo)。
葉曉和路明非都有些疑惑地盯著那個男人,不明白這個突然闖入的男人要做些什么,也不明白為什么其他人對他的到來無動于衷,直到他走到趙孟華一個跟班旁邊,用布滿鱗片的手臂將他的身體整個撕成了碎片。
噴涌的鮮血四處飛濺,像是雨滴一樣落在銀幕以及附近的人身上,尖叫聲此起彼伏,對于死亡的恐懼打破了精神上的控制,所有人都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像瘋子一樣四處逃竄。
男人笑了,這些年輕人的尖叫聲在他耳里聽起來是如此的悅耳,就像是最動聽的交響樂一樣,他自顧自第揮舞起了雙手,在空中來回晃動,像是個音樂指揮家一樣。
砰的一聲,側(cè)門應(yīng)聲關(guān)上,影廳再次陷入了昏暗,所有想要逃離的人沖到葉曉身后的大門,瘋狂地敲打著門想要離開,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大門似乎從外面被反鎖上,毫無疑問男人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準(zhǔn)備,這個影廳的所有人都是他精心挑選后的獵物,他緩緩抬起沾滿鮮血的手掌,輕輕地舔了舔手指上還帶著溫意的鮮血,那美味的腥甜味讓他沉醉不已。
但是,很快,利爪上的鮮血很快就涼了,男人似乎有些不滿,眉頭緊皺,目光掃過驚慌失措的人,像是在尋找下一個獵物。
很快,他把目光鎖定在自己面前穿著白裙的女孩身上,女孩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體香,這種少女的體香對他而言甚至比春藥還要猛烈。
那個女孩就是陳雯雯。
男人朝著陳雯雯慢慢走了過去,陳雯雯站在渾身顫抖,恐懼讓她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看著男人那張魔鬼一般的臉,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陳雯雯身邊還站在趙孟華和他的跟班,眼下趙孟華的跟班都尖叫著跑了,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陳雯雯身邊,想要把她拉起來一起跑。
但是他的身體也在顫抖,肌肉提不起一絲力氣,一邊發(fā)力大腿不停地在顫動,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魔鬼朝著自己越走越近,心里的恐懼也越來越濃郁,知道那個魔鬼走到了他的跟前,他幾乎可以看到那個魔鬼臉上還在跳動的青色血管。
終于,恐懼戰(zhàn)勝了尊嚴(yán),在男人靠近他的一瞬間,趙孟華選擇了逃離,顫抖的身體在逃跑的時候反而健步如飛,三步兩步就跑到了影廳的最角落處,剩下陳雯雯一個人面對那個嗜血的惡魔。
男人撇了一眼趙孟華逃離的背影,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他轉(zhuǎn)移到了趙孟華的身上,趙孟華就像是個架在灶臺上的燒水壺,那些注視的目光近乎讓他灼傷。
在所有人都后退的時候,有人往前邁了一步。
輕蔑過后,男人準(zhǔn)備開始享用面前的鮮美的獵物,他慢慢走到陳雯雯面前,死死地盯著陳雯雯的唇,像是一個餓得快要死的人想撲上去撕咬,他緩緩舉起手,想要伸手去摟抱面前青春純潔的少女,想要撕碎她純白色的長裙,享受驚恐的尖叫。
在男人那雙猙獰的手臂落下的那一個瞬間,陳雯雯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從人群中沖了出去,以堪比博爾特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到了男人的面前。
那個人正是路明非。
葉曉也不知道這個平時膽小怕事的衰小孩到底哪來的勇氣,他的身體就像是飛射的子彈一樣沖了出去,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那個猙獰的惡魔,猝不及防間,路明非將男人撞飛了出去,兩個人抱在一起摔倒在地。
葉曉愣了,下意識地往前跑了幾步,想要去幫路明非的忙,就在這時,他看見路明非被那個惡魔抓住衣領(lǐng)單手提了起來,然后對準(zhǔn)他的胸膛伸出了利爪。
葉曉瞪大了眼睛,驚慌之下立刻朝著路明非狂奔過去,但是在他趕到之前,那個惡魔的利爪就已經(jīng)刺入了路明非的胸膛。
就在那個瞬間,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路明非飛濺出來的鮮血凝滯在半空,所有人都像是雕塑一樣豎立在原地,畫面定格在這一瞬,葉曉呆呆地看著那個惡魔刺入路明非胸膛的利爪,意識端在地停止了運作。
下一刻,無窮無盡的怒火從心底噴涌而出,憤怒沖散了葉曉的意志,剛剛才黯淡下去的黃金瞳在此刻如太陽般閃耀,耀眼的金光照亮整個昏暗的影廳。
狂躁暴虐的力量在血脈深處不斷涌出,葉曉的身體因憤怒不停地顫抖,他緊緊咬著牙,金色的雙瞳死死地盯著那個面目猙獰的惡魔,漫天的殺意瞬間涌了出來。
葉曉忽然抬起頭,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劇烈的聲音將周圍的窗戶全部震碎,時間于此刻開始流動,那個惡魔剛準(zhǔn)備把利爪全部刺入路明非的胸膛,一個人影忽然沖到了面前。
又是一個不怕死的螻蟻嗎?
男人輕蔑地笑了笑,目光扭轉(zhuǎn)看著沖過來的人影,第一眼就看到了葉曉拿上無比耀眼的金色雙瞳。
男人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來,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被葉曉撲倒在地上,路明非被甩飛出去,撞在第一排座椅上,暈了過去。
葉曉坐在男人的軀體之上,金色的瞳孔中燃燒著憤怒到極致的火焰,男人直視著葉曉的雙瞳,心里竟然涌現(xiàn)出了一股恐懼,他的金色瞳孔立刻黯淡了下來,手臂上的龍鱗也緩緩?fù)嗜ァ?p> 他的血脈竟然被眼前這個少年壓制了!
男人心里一驚,隨后是一股惡寒,在葉曉的注視下,他完全不敢動彈,而做在他身上的葉曉已經(jīng)緩緩舉起了拳頭。
曹尼瑪!給爺死!
葉曉怒罵一聲,像是發(fā)了瘋似的不斷對著男人的臉揮舞自己的拳頭,每一拳都用盡全力,一拳又一拳狠狠地揍在男人的臉骨上,十幾拳下去男人就被揍的面目全非,甚至頭顱都發(fā)生了形變。
葉曉清楚地聽到了男人頭骨碎裂的聲音,但他心中的怒意卻沒有半點消退,他依舊對著男人的頭宣泄自己的怒火,直到眼前的男人的頭被他硬生生打成了一團漿糊,粉碎的骨頭和慘白色的腦漿混雜在一起,溢了一地。
周圍鴉雀無聲,用更加驚恐的眼神盯著葉曉,在他們眼中,葉曉已經(jīng)成為了比剛開始的那個惡魔還要恐怖的魔鬼。
葉曉并不在意,他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一群無病呻吟自詡青春的少年根本不值得他半點關(guān)心。
葉曉只在乎自己的朋友,他只在乎路明非。
在揮舞了不知道幾百拳以后,葉曉終于停了下來,緩緩站起身來大口地喘息著,而就在這時,大門忽然被人打開,身穿著校服的諾諾帶著一群人走進影廳,迅速控制了在場的所有人......
--------
傍晚時分,葉曉醫(yī)院的走廊上,仰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慘白色的天花板。
諾諾從病房中走了出來,輕輕地掩上門,看了一眼葉曉。
“他沒事,腹部的傷口并不深,只是撞到了座椅所以才昏了過去?!?p> 諾諾在葉曉身邊坐下,輕聲說。
“你的事學(xué)院會幫你搞定的,不用擔(dān)心會有其他問題。”
“所有相關(guān)的人會被我們清楚記憶,監(jiān)控錄像已經(jīng)被處理完了,死者那邊我們會去處理?!?p> 葉曉看了諾諾一眼,對著諾諾輕輕點頭。
“謝謝?!?p> “分內(nèi)的事而已,學(xué)院執(zhí)行部的人都是處理類似事件的專家。”
“學(xué)院經(jīng)常遇到這種類似的事件?”
“算是把?!敝Z諾毫不掩飾地說,“你們在影院遇到的那個人,是學(xué)院執(zhí)行部通緝的人之一,他是個血統(tǒng)失控的混血種,不過血統(tǒng)并不算高?!?p> “血統(tǒng)失控?”
“嗯?!敝Z諾點點頭,“你入學(xué)以后就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了?!?p> “好吧。”
葉曉也不多問,他轉(zhuǎn)頭看著另一個方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雯雯。
“你們同學(xué)之間聊天我就不摻和了,有事可以跟我打電話?!?p> 諾諾輕聲說,起身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葉曉靜靜地注視著陳雯雯慢慢走近,站在他面前,低著頭,滿臉歉意。
她站在葉曉面前,不敢坐。
“有事嗎?!比~曉輕聲問,語氣平淡至極。
“那個......”陳雯雯支支吾吾地說,“我是來給路明非道歉?!?p> 陳雯雯被抹去了與葉曉有關(guān)的記憶,她記得路明非舍身救她的畫面。
“不用了。請回吧?!比~曉搖頭,輕聲說。
“可是我......”
“客氣的話我不會說太多次,路明非不需要你的道歉,請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離開這里?!?p> 葉曉的語氣驟然變冷,嚇了陳雯雯一跳。
“可你,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不把趙孟華的事告訴你們嗎?我,我是有原因的......”陳雯雯咬著牙問。
“不感興趣。你的原因與我何干?”
葉曉面無表情地?fù)u頭。
“我只知道這件事發(fā)生了,而且路明非被捉弄的很慘,其他原因不在我考慮的范圍。”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你的可是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葉曉忽然怒了,站起來俯視著陳雯雯。
“我最后再說一遍,立刻,馬上,滾?!?p> 陳雯雯愣了,呆呆地看著葉曉,眼神慢慢黯淡下來,眼簾低垂著,眼角泛著淚光,她緩緩轉(zhuǎn)身離開,隱約可以聽見她偷偷啜泣的聲音。
葉曉看著陳雯雯離去的背影,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他緩緩坐下,低頭看著自己雙手,若有所思......
-----------
深夜,遠(yuǎn)在地球的另一端,卡塞爾學(xué)院。
卡塞爾學(xué)院校長,人類屠龍史上的傳奇人物昂熱正端著一杯熱茶,茶葉來自中國的武夷山,茶樹長在萬丈懸崖上,采摘得用猴子,茶葉用松針燒火熏制,昂熱藏了兩三年了一直都沒舍得喝。
今天他特意為自己泡了一杯茶,因為他覺得自己需要保持理性來思考接下來的問題,他面前的屏幕上正播放著葉曉失控時的畫面,被他壓在下面的失控混血種被他硬生生打成了碎渣。
“他是個很有潛力的人,不是嗎?”
昂熱平靜地說,低頭抿了一口熱茶,溫?zé)岬牟杷樦囝^入喉,甘醇的滋味在舌尖縈繞,淡淡的茶香纏繞在唇齒之間然后隨著呼吸慢慢散去,確實是杯好茶。
執(zhí)行部部長施耐德愣一下,對昂熱的提問有些意外。
“抱歉,校長,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潛力?如此危險的行為你只是用潛力這個簡單的詞就概括了嗎?”
“好吧,這算是我的失誤?!卑簾釘[擺手,“說吧,你對我們這個S級新生又有什么特殊的看法了?!?p> “我只是奇怪,校長。”
施耐德走上前,指著屏幕里的葉曉,此時的葉曉剛停下自己的拳擊,瞳孔里憤怒的金色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責(zé)。
“作為一個剛剛覺醒不到一周的混血種,他對于自己情緒的控制能力有些出乎我的意料?!?p> “龍血在給我們帶來遠(yuǎn)超于人的力量的同時,也會點燃我們血液深處的暴虐和欲望,這種源自于本能的沖動是很難被控制的,但是他卻做到了?!?p> “正如我之前所言?!卑簾嵴f,“這個年輕人相當(dāng)優(yōu)秀?!?p> “但在我看來,他的優(yōu)秀得有些過分了?!笔┠偷铝⒖陶f道,“他是個很容易被情緒驅(qū)動的人,但是龍血之中的暴虐與欲望卻控制不了他的情緒,這有些難以解釋了?!?p> “你話里有話,教授。”昂熱說?!拔覀兊臅r間都很寶貴,我建議你最好直接闡述你的看法,那樣能省去很多沒必要浪費的時間?!?p>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校長?!笔┠偷聡@了口氣,“我只是對這位S級新生的到來有些不安。”
“他確實不是普通人,但他可能也不是普通的混血種?!?p> 昂熱放下手中的熱茶,站起身來,銳利的眼神直視著施耐德。
“施耐德教授,你做執(zhí)行部部長有多久了?”
“八年了,校長。”
“看來八年的時間還沒有平息那件事給你帶來的心里陰影啊。”昂熱看著施耐德的眼睛。
施耐德低下頭,陷入了沉默。
“你對覆滅龍族有些過于執(zhí)著了,仇恨影響了你的判斷力?!卑簾嵴f。
“您的心里不一樣充滿著仇恨嗎?校長?!笔┠偷绿痤^問道,“龍族幾乎毀掉了您所擁有的一切?!?p> “這點我并不否認(rèn)?!卑簾岜尺^身,“仇恨是我這個年老的發(fā)動機唯一可以燃燒的燃料,而恰好我內(nèi)心的仇恨是無窮無盡的?!?p> “但是,我沒有讓仇恨影響到自己的思維,你我都知道我們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有時候一丁點判斷力的偏差就足以導(dǎo)致我們的失敗?!?p> “我明白了,校長?!笔┠偷螺p聲說,轉(zhuǎn)身離開了辦公室。
昂熱看了一眼施耐德離開的背影,拿起茶又輕輕地抿了一口,看著屏幕里葉曉那雙耀眼得宛如熾日般的雙瞳若有所思......
___________
回到公寓時已是深夜,葉曉站在自己的房門前,房門半掩著,沒有上鎖,隱約可以聽見細(xì)微的呼吸聲。
家里進賊了?
葉曉微微皺眉,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什么賊還到我家里來行竊,要知道自己家里除了一臺近乎于報廢的收音機,其他一丁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有也早就被自己拿到跳蚤市場賣了。
抱著這樣的念頭,葉曉輕輕地打開門,躡手躡腳地走進自己的房間,然后猛地打開燈。
燈亮了,燈光點亮了整個狹小的房間,一個穿著一襲黑色緊身衣的女人背對著葉曉坐在書桌前,黑色柔順的長發(fā)一直垂到腰間,發(fā)須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銀色的光芒。
一陣微風(fēng)從窗戶處吹進來,女人黑色的長發(fā)隨著微風(fēng)輕輕起伏,露出隱藏在長發(fā)后面曼妙美麗的曲線,修長的小腿帶著令人驚心動魄的美。
這是個背影都美麗至極的女人。
除了女人之外,在葉曉的床邊,四個昏迷不醒的男人躺在地板上,手里還攥著幾根鐵棍:是影廳里那幾個幫趙孟華起哄的男同學(xué)。
葉曉撇了撇嘴,這四個男人出現(xiàn)在自己房間的原因他不用猜都能想明白,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對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等你的時候順手幫你打掃了下屋子,不用謝我,舉手之勞而已?!?p> 女人輕聲說道,聲音婉轉(zhuǎn)清脆宛如吟唱的黃鶯。
“我不認(rèn)識你?!比~曉皺著眉頭說道,他討厭陌生人進入自己的生活領(lǐng)域,無論男女一樣。
“你經(jīng)常不認(rèn)識我,我也快要習(xí)慣了。”
女人轉(zhuǎn)過身看著葉曉,完美無瑕的面容暴露在葉曉面前,精致地宛如希臘名家的雕塑,深邃的瞳孔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不過我認(rèn)識你,這就夠了?!?p>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葉曉依舊皺著眉,女人的話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直都認(rèn)識我?你誰???我親媽嗎?
葉曉在腦子里胡思亂想,面前的女人顯然并不是他親媽,因為她看起來甚至比葉曉還要年輕,身上洋溢著一股少女獨有的青春與稚嫩。
但是女人的眼神卻極其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那雙金色的瞳孔莫名地讓葉曉有些熟悉,總覺得在什么地方見過。
忽然間,女人的瞳孔閃過一道金色的光芒,葉曉的大腦突然一陣刺痛,記憶忽然被打亂,一個陌生的畫面慢慢在腦海中浮現(xiàn):
畫面上,天空是鐵青色混合著火焰的顏色,唯一的一株巨樹矗立著,已經(jīng)枯死的樹枝向著四面八方延伸,織成一張密網(wǎng),支撐住幾近皸裂的天空。天空之下的荒原枯骨滿地,四處都是鮮血淋淋的巨龍。
巨龍糾纏在一起,互相撕咬著彼此的軀體,鮮血從傷口處如巖漿般噴涌,漫天的鮮血在天空中滴落仿佛一場下不完的雨。
黑色的巨龍從骨骸堆的深處騰起,雙翼掛滿骷髏,張開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所有的巨龍紛紛臣服于黑龍帝王的威嚴(yán)之下,唯有一頭銀色的巨龍依舊高高舉起自己驕傲的頭顱,它屹立于巨樹之巔,張開同樣遮天蔽日的雙翼,對著黑龍發(fā)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
新生的王者正對舊時代的王發(fā)起了挑戰(zhàn),這是一場不可避免的王位之爭。
兩頭巨龍同時朝著對方俯沖而去,龐大的軀體撕咬著一起,大戰(zhàn)由此開始,嘶吼聲響徹天地,黑色與銀色的鱗片混雜在一起如雨水般滴落。
葉曉的腦袋里回蕩著凄厲的吼叫,他覺得自己似乎能聽到記憶畫面里那巨獸的嘶吼。
“尼德霍格。”葉曉下意識地說出口。
“你終于記起來了。雖然只是一丁點。”女人微笑著說,笑容美麗得令人不敢直視。
“你......你是誰?”
“陌生人。暫時是?!迸艘琅f微笑著,“我們說好的,要等你記起我?!?p>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葉曉的頭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鉆洞似的。
“你早晚會明白的,以某種熟悉的方式,就像這樣?!?p> 女人輕聲說道,身體幾乎一瞬之間來到了葉曉的身邊,對準(zhǔn)葉曉的腹部猛然出拳。
女人的拳頭雖然看上去很小,但是葉曉卻感受到了一股強大至極的力量,但是他已來不及躲閃。
拳頭擊中了葉曉的腹部,葉曉只感覺腹部里一陣天翻地覆,身體倒飛出去數(shù)米遠(yuǎn),重重地撞在墻上,喉嚨一陣腥甜,噴出一大口鮮血。
“你現(xiàn)在太弱了?!?p> 女人輕聲說,搖搖頭,葉曉從她的眼里看到了一絲憐憫。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葉曉緩緩站起身來,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面容猙獰地宛如正在覓食的野獸,憤怒與屈辱在心頭交織,血液之中的力量終于被再次喚醒,緊隨而來是最原始?xì)埍┑臍⒙居?p> 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之中如花一般盡情綻放,每一道從瞳孔中射出的光芒都銳利地宛如鋒利的刀,青黑色的鱗片在手臂上若隱若現(xiàn),在月光的照耀下像鏡面一般反射出銀白色的光芒。
“來吧,盡情釋放你的力量?!迸宋⑽⒁恍Γf。
葉曉沒有說話,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女人,目光如蛇一般冰冷,女人的黃金瞳激發(fā)了他還不能完全掌握的力量,無窮無盡的欲望涌上心頭沖擊著葉曉的意志,意識如大海上的一葉扁舟般搖搖欲墜,此刻他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戰(zhàn)!
一瞬之間,葉曉的身體如子彈一般爆射而出,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
......
下午溫暖的陽光順著窗簾的縫隙照在葉曉的臉上,手機在床邊滴滴的響,隔壁房間的阿姨又在呵斥自家不爭氣的孩子,窗外的風(fēng)吹著油綠的樹葉搖曳,嘩嘩地響。
葉曉下意識地張開眼,翻身起床,突然覺得身體一陣酸痛,像是被卡車撞散架似的。
腦海里閃過一段又一段的模糊的畫面,葉曉努力地想要回想起記憶里的畫面,最后卻以失敗告終。
是夢嗎?
葉曉緩緩站起身來,心里還有些困惑,目光不自覺地盯著床邊的書桌,總覺得那里曾坐著一位熟悉的人影,梳理著自己黑色的長發(fā),輕聲唱著一首宛轉(zhuǎn)悠揚卻又哀傷至極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