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際拿到手的財物,并沒有那么多?!卑族\悅不以為忤,笑了笑。
“我覺得也是,姜寧侯府并沒有多有錢,怎么可能給那么多給你母親呢?!卑矏傞劈c點頭,深以為是。
端木熙臉都青了:“阿榕,不要亂說話!”
“阿熙,問問又怎么了?現(xiàn)在外面都在夸將軍府的林夫人做事得體大方,真是主母風(fēng)范,我問問還不行啊。”安悅榕不以為然。
白錦悅含笑道:“安小姐沒有惡意,我知道。不過,我拿到手的時候,母親的嫁妝里只有五盒銀飾,還有一些黃銅打造的小東西,并沒有太多金子。”
這番話說出來,書院里的姑娘公子們都是一怔。以他們的家世,銀飾都很少佩戴,只在有白事的時候戴出來應(yīng)景,怎么可能還有黃銅的飾品?那都是假冒黃金的東西?。?p> 這些世家小姐公子也都是人精,彼此交流個眼神,就知道外頭放出來的話,恐怕不盡不實。姜寧侯府還在的時候,好歹也是勛爵之家,沒必要拿黃銅糊弄場面。
再看白錦悅周身的打扮,進(jìn)了書院那么久,頭上的首飾來來回回也就老三樣,一根白玉簪,幾支攢珠并鑲紅的兩股釵,也就完了。
“外面的傳言也太離譜了吧,就差說你晚上睡覺枕著金子了!”安悅榕一瞪眼,“果然傳言做不得真。”
“安小姐所言極是,傳言是做不得真的。”白錦悅也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林氏這一番手段,她并不在乎。書院里的這些同窗,會替她將這些話散布出去的。白錦芝雖然也曾在書院,但由于她德行有虧,又已經(jīng)嫁人,書院委婉勸退了她,所以現(xiàn)在在書院,白錦悅有充分的空間可以對如今流傳的傳言進(jìn)行回?fù)簟?p> 在書院上完課剛出門,就看到秦非絕守在門口,見到白錦悅點點頭:“上車吧,跟我去一個地方?!?p> 白錦悅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馬車晃晃悠悠朝著京城外行駛,白錦悅看著馬車的方向,扭頭問秦非絕:“找到姜和娘了?”
秦非絕點點頭:“姜和娘離開你母親身邊后,并沒有遠(yuǎn)走他鄉(xiāng),而是一直留在老家?!?p> 這讓白錦悅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有多說。
因為就在京畿附近,所以馬車很快就到了一個普通的小村莊。秦非絕與白錦悅下車步行,沒多久就來到一棟普通的草屋前。
此時草屋的門正開著,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婦端著盆走了出來,見到白錦悅的時候,她忽然臉色大變,手里的盆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衣服灑得滿地都是。
“你,你……”老婦竟然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白錦悅看了看老婦生活的環(huán)境,心中有些疑惑。按理來說,此人若是背叛了母親投靠林氏,如今怎么會生活的如此窮困潦倒?只看她居住的這個地方,這間草屋,還有她身上的打扮,分明就是個普通的農(nóng)婦啊。
“小小姐,我……”那老婦踉蹌著上前走了幾步,似乎想要去抓白錦悅的手,卻怯怯地不敢上前,癱坐在地上老淚縱橫。
白錦悅靠近了她:“你就是姜和娘?”
“老奴,愧對小姐與小小姐?!崩蠇D抽泣著。
“進(jìn)去說話吧?!鼻胤墙^低聲對白錦悅道。白錦悅攙扶起老婦,三人一起進(jìn)入屋內(nèi)。
姜和娘的居所十分簡樸,幾乎沒有多余的裝飾。白錦悅掃視一圈,就知道姜和娘目前的處境于自己的設(shè)想大相徑庭。她嘆了口氣:“姜和娘,說說當(dāng)年的事情吧,你作為我娘的大總管,不應(yīng)該如此狼狽?!?p> “是我咎由自取?!崩蠇D搖搖頭,十分黯然。
“林氏謀奪我娘的嫁妝,想必有你在其中幫忙。”白錦悅十分肯定。
“是,這也是老奴一生的恥辱……”姜和娘抬起頭,眼中是濃濃的愧疚與悔恨。
姜和娘是姜寧侯府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她的父母也是府內(nèi)的老人。年輕時姜和娘被安排嫁給另一個管事的兒子,沒想到所嫁非良人,吃喝嫖賭無所不干。姜和娘難以忍受這樣的生活,毅然決然回到老夫人身邊做管事娘子,但她所生的兒子留在了那個男人身邊。
后來姜和娘隨著蔣氏嫁入白家,剛開始還好。姜氏去世后,她的兒子突然找上了她,說欠了一大筆賭債,求姜和娘救救自己,而救的方法,就是幫助林氏奪取姜氏的嫁妝。
姜和娘救子心切,不得不答應(yīng)了林氏的要求,但她內(nèi)心深感恥辱與愧疚。后來林氏將她脫籍,遠(yuǎn)遠(yuǎn)打發(fā)走。姜和娘也不愿接受林家給的錢,直接回到老家隱居。
“你的兒子……”
“他現(xiàn)在在跟林家做生意,我不希望他跟林家走得太近,但他執(zhí)意不聽,我也管不住他,他也很久沒有回來看我了……”姜和娘的臉上是深深的落寞。
“你兒子,是何長發(fā)?”白錦悅福至心靈,忽然問道。
姜和娘長嘆一聲:“正是他?!?p> 秦非絕與白錦悅對視一眼,心里對整個事情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姜和娘,林氏有個叔叔叫林三權(quán),你知道嗎?”白錦悅問道。
“這個林三權(quán),我有所耳聞,是個混不吝。林家的家主并不喜歡他,但是礙于兄弟情誼,也不好將他打發(fā)出去?!苯湍锼妓髌蹋诺?,“不過林氏與她這個叔叔倒是挺親近的。她從小姐嫁妝里拿到的一些玩意兒,還會給這個叔叔?!?p> 白錦悅又詢問了姜和娘一些關(guān)于嫁妝的情況,姜和娘還保存著當(dāng)年的嫁妝清單,以及田產(chǎn)店鋪的文書副本,全都交給了白錦悅。
就在白錦悅要離開的時候,姜和娘才怯怯問了一句:“小小姐,您是要將嫁妝都拿回來嗎?”
“是的?!卑族\悅坦然承認(rèn),“我也不怕你去告訴林氏或者何長發(fā),不過我的確要一點點將屬于我娘的東西都拿回來。”
姜和娘苦笑著搖搖頭:“犯錯犯一次也就夠了。長發(fā)也大了,我不能總護(hù)著他?!?p> 白錦悅心情復(fù)雜。姜和娘不能算一個全然地壞人,因為她還有愧疚之心。可白錦悅也無法原諒姜和娘。
“你好自為之吧?!卑族\悅丟下一句,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