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于清舒指了指遠處一身泥土的谷老師,他剛從山上回來,泥土和露水弄濕的褲腳也沒來得及更換。
這樣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唐瑤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姑娘感覺全身長滿了刺,卻還有人愿意靠近她,是為什么?
“看我們這個學校的規(guī)模不大,目前任職的有幾位老師呢?”唐瑤的尷尬的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四位?!庇谇迨婊卮鸬貌患辈辉?。
“這是我爸爸,他就是這里的老師,還有我媽媽也是老師。”谷香怡終于有機會插話,一邊說一邊向遠處站著的谷老師跑了過去,谷思怡怯怯生生的愣在一旁。
這丫頭就是話多膽大,于清舒心疼一旁的谷思怡,伸手去牽著她的小手。
谷老師在谷香怡的連拉帶拽中,慢吞吞地走過來,黝黑的臉上掛著笑容:“你們好!要不去辦公室里坐,這位兄弟一直扛著也挺累的。”
終于有位熱心腸的,唐瑤職業(yè)笑道:“像我們上錦村的村校,在云崖還有幾所,一直沒有機會來了解我們云崖孩子們的生活學習狀況,今天謝謝谷老師和舒老師給我們這個機會了。”一邊說,一邊跟著谷老師的腳步,走進了老舊的辦公室。
于清舒沒有跟進去,拉著谷思怡站在屋檐下,原本還簇擁在操場上的學生,這時大家都擠在了辦公室門口,每個人的小臉上都寫著好奇和膽怯。
于清舒心里感慨,這就是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孩子們,人與人之間真的命運不同,見識就不一樣。
谷老師夾著方言的普通話在辦公室里傳了出來,聲音洪亮又激昂,或許他30年來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機會面對鏡頭,聲音里的情緒讓人很難跟平常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聯(lián)想起來。
后來唐瑤他們走時,于清舒正在上課,對于他們離開,她沒有去遠送,可能人際交往中,她自我屏蔽了送客這一項。
“那小舒老師是什么來頭?”大強一只手扛著攝像機,一只手提著沉甸甸的口袋,有些肥胖的身體,在蜿蜒曲折是山路中,還是沒抵擋住疲倦。
唐瑤低頭在前面走著,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往身后:“聽張力偶爾聽過幾次,但是是哪里人張力不肯說?!?p> “你看見她使用的相機沒有?那可是進口的,國內(nèi)售價高達五位數(shù),云崖城里是沒有這個品牌的授權(quán)商和直營店的,直營店估計要北上廣深才有吧?!?p> 唐瑤被震驚到了,五位數(shù)的相機,就被她隨手放在一堆臟兮兮的竹筍旁邊豪不心疼,自己背著幾百塊錢的包,還覺得優(yōu)越感滿滿,現(xiàn)在回想,感覺自己不是像跳梁小丑嗎?都怪張力隱瞞著不說。
越想越氣,唐瑤索性在路邊的大石頭上坐下來不走了,大強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人,突然一下子晴轉(zhuǎn)陰,“咋啦?快走吧,要不然天黑了。”
“我管它天黑,采訪了一下午休息一下不行啊?”唐瑤的情緒就像被喚醒的上古神獸,失去了控制。
“你不怕把褲子弄濕了嗎?”大強心里暗自叫苦,都是自己多嘴,這姑奶奶脾氣上來了,今天估計要在這大山里過夜。
山里的夜晚之前的寒風細雨,鍵盤上敲字的手冰涼涼的,于清舒隨手在耳背上暖暖,上傳的圖片沒有預(yù)期想的效果好,瀏覽量也很低,于清舒有些心煩。
隔壁屋子里,能聽見谷老師和王老師的輕言細語夾雜著剝筍殼的聲音,燈火昏暗,在這山里,最近心里已經(jīng)適應(yīng)不了這樣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