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靈異

從黑科技開始成為名捕

080、畫圣

  自太祖以來,中原畫風(fēng)一直尊崇畫圣曹道子所創(chuàng)的‘曹帶當(dāng)風(fēng)’,畫花竹魚鳥先以炭筆起稿,再以極細(xì)墨線仔細(xì)勾勒出輪廓,繼而反復(fù)填彩,畫面工致富麗,情趣生動。

  而眼前賣畫老頭竟反其道而行,畫幅設(shè)色清雅,其中山水懂行者一眼就看出未用墨線勾勒,鳥獸翎毛都以不同深淺的墨點染而成,若是被曾拜師于曹道子的國子監(jiān)祭酒夏知秋看到,定要痛罵一句大逆不道。

  李宓玩味笑道:“老頭,你這畫作不行正道,不倫不類地,若是掛在家中,指不定要被多少人笑掉大牙。”

  賣畫老頭似乎瞧出面前書生眼里的一抹贊賞,不由得悠悠然道:“畫禽畫鳥何必偏拘一格,偶爾混以沒骨淡墨點染,也不失為一種野趣。”

  另一桌閑適品茶的穆如寧嗤笑一聲,對眼前女子道:“這些個畫師本就談不上有根骨可言,放著正統(tǒng)不去學(xué),偏要搞這些野狐禪,難怪一大把年紀(jì)了畫作仍不登大雅之堂。還有那個儒生,裝模作樣要買畫,他要真舍得花銀子去買這些破畫,可真是給士林子弟丟光了臉。”

  阿細(xì)姑娘輕輕一笑,搖頭不語。

  李宓接連看了幾幅畫,問道:“幾兩銀子一幅,我全買了?!?p>  賣畫老頭臉色一愣,隨后像是千里馬被伯樂尋到,竟喜極而泣,哽咽著嗓音說,“公子識寶,小的也不敢跟您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一幅畫只收您一百文,賣畫錢也夠小的給孫女買幾只叫花雞,小的便知足啦?!?p>  李宓唔了聲,從懷里掏了掏,只掏出幾錢碎銀還有十幾枚銅錢,有些尷尬地搔搔頭皮,“好像買不下十幾幅。”

  賣畫老頭立即說道:“公子喜歡小的這畫,哪怕十文錢一幅小的也不覺得虧,就當(dāng)小的與公子結(jié)一份善緣。”

  那桌的穆如寧瞧見書生摳摳搜搜的模樣,心中更為鄙夷,不懂畫也就算了,還非打腫了臉充胖子,要把畫全包了,這回丟人了吧。

  李宓倒不是掏不出錢買這些畫,委實是兜里僅有這些碎銀,總不能把銀票掏出來買畫,那估計老頭嚇得不敢賣了。

  他掀開賣畫老頭最后一幅,此畫用油紙極小心包著,畫紙手感細(xì)膩,明顯區(qū)別于其他畫作。

  李宓打開一看,畫卷長三尺,畫得乃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寥廓荒原上有位將軍金甲披身,紅袍飛舞,指揮著千軍萬馬黑壓壓殺向草原,鋪天蓋地,積尸累累,血色茫茫。

  哪怕是見識過玉鳧關(guān)邊軍的李宓看了也有些神往彷徨。

  “這幅畫是小的獻丑了,初衷是想將裴家軍北伐滅胡的雄壯場面描繪在畫紙上,可小的委實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一場場大戰(zhàn)都是拿幾十萬條性命填出來的,哪敢憑凡人一支筆便能畫得栩栩如生哪?!?p>  李宓指尖輕輕拂過畫紙上每一個描繪出來的人物身上,忽然輕聲道:“世人皆畏裴慶之如畏蛇蝎,怎么你就如此藝高人膽大?”

  賣畫老頭愣了下,喃喃說,“別地不知,只說咱們夔州道,自河?xùn)|夔州兩道,哪個百姓不得豎起大拇指,就連那夾縫中的上都道百姓也沾了大將軍的光,幾十年沒再被北胡蠻子襲擾過,在小的心里,裴家軍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天兵神將之師?!?p>  李宓嘆氣,“你可知道,在上京、江南還有兩浙一帶,百姓們談起裴慶之皆如談虎色變,說裴慶之殺人不眨眼,當(dāng)年為了一己軍功與毒士王玄策合謀屠光燕云北部八州,至今那八個州仍鬼氣森森,仿佛有無數(shù)不得投胎輪回的冤魂在哭喊伸冤,國子監(jiān)那些監(jiān)生們個個給大將軍喊陸地閻王,你說是他們誅心還是大將軍誅心了?”

  賣畫老頭默了會兒,說道:“小的不懂這些廟堂里的彎彎繞,只知道當(dāng)年燕云十六州被胡人統(tǒng)治百年,早已沒了漢人血脈,尤其北部八州,那些胡人趕又趕不走,留下來的百姓不知蟄伏了多少斥候,伺機刺殺趙軍將士,大將軍若不狠心斬草除根,燕云十六州哪來的太平?!?p>  老頭說得有些口干舌燥,舔舔嘴唇,李宓倒了碗枸杞黃梅酒給他,老頭道了聲謝,一飲而盡,痛快擦嘴,繼續(xù)說:“朝廷那些只會逞口舌之快的士林子弟,終年佳篇頌太平,凈作些無病呻吟的窮酸文章,可曾想過這太平是裴將軍打來的?

  當(dāng)年西蜀平亂,裴家軍在蜀地戰(zhàn)死將士八萬,后來北伐收復(fù)燕云南北十六州,裴家軍又戰(zhàn)死十五萬,向西打下西夏后,與陸陸續(xù)續(xù)反撲的北胡蠻子大仗小仗這些年再戰(zhàn)死七萬。

  大將軍當(dāng)年以雷霆手段平定動蕩,雖有指摘之處,但裴家軍為趙朝戰(zhàn)死的這三十萬忠魂可有人記得?可有人知道他們埋骨何處?天下儒生數(shù)十萬,可有一人為他們作祭詞一篇?”

  李宓再為他斟滿一碗酒,端起自己那一碗,“第一碗酒,敬先生為裴家軍作畫?!?p>  老頭愧不敢當(dāng),雙手捧碗飲盡。

  李宓再舉碗,“第二碗酒,敬裴家軍為中原大地捐軀的幾十萬忠魂?!?p>  老頭神情肅然,再進酒。

  穆如寧早已不譏諷兩人,惟有那阿細(xì)姑娘一臉崇敬望著舉起第三碗酒的書生,“第三碗,敬裴大將軍為趙朝平定邊亂,不使中原受草原鐵騎一蹄之禍?!?p>  老頭早已潸然落淚,顫抖舉碗,

  李宓將畫重新卷好,對賣畫老頭笑著道:“我還要在外游歷一陣子,能否勞煩先生幫我把畫送回府上,我手里這些零散銀錢就當(dāng)路費,到了府上,自會有人拿銀子買下畫來?!?p>  老頭拱手,“定當(dāng)不負(fù)公子所托。”

  “把畫送到襄樊城南的悅來酒館,就說是一位姓李的書生讓你送的?!崩铄敌χ旬嬢S一個個插進老頭的畫箱,連手里幾錢碎銀跟十幾枚銅錢一并放入,拍拍畫箱道:“別忘了給孫女買叫花雞?!?p>  賣畫老頭哎了聲,把畫箱接過來背在肩上,笑著跟李宓告了別,便滿心歡悅背畫出門去了。

  “公子是襄樊人士?”

  李宓聞言轉(zhuǎn)身,看到那位秦樓頭牌花魁楚倌已經(jīng)站于身側(cè),淡雅香氣悄然襲來,讓人感覺很舒服,他搖了搖頭。

  楚倌身著秦樓藝伎的紫金色華服,從脖頸往下有片雪白肌膚,像打翻了一大碗羊奶,細(xì)膩誘人。

  “我能坐會兒嗎?”楚倌有些含蓄問道。

  李宓欣然應(yīng)允,拉開一張椅子,讓秦樓小廝過來擦干凈,極有君子風(fēng)度地讓楚倌坐下。

  他又換了壺好茶,給楚倌沏上一杯,給自己也一杯,整個流程輕車熟路,沒有絲毫可挑剔之處。

  李宓舉起茶杯,楚倌也微笑著端起,袖擺遮臉小口啜飲,很有大家閨秀之氣。

  見楚花魁居然跟一個小白臉書生談笑起來,一些客人也想過去湊個熱鬧,開始不動聲色往這一桌湊過來。

  穆如寧跟阿細(xì)喝完一壺茶水,皺眉頭看了眼那書生,剛才還跟賣畫老頭高談闊論,現(xiàn)在又轉(zhuǎn)性成了溫潤公子,還有周圍那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當(dāng)真不知大庭廣眾之下害臊?

  他擲下茶杯,起身叫著阿細(xì),“咱們走吧,你不是要去見個朋友嗎,不在這地方呆了。”

  阿細(xì)尤有不舍地看了眼那品貌非凡的書生,也不想惹眼前穆如家公子不高興,點著腦袋跟在身后走了。

  等穆如寧跟阿細(xì)走開,他們那桌迅速被一伙帶兵器的漢子占住,一伙人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楚花魁胸前盛世氣象,毫不掩飾眼中熾烈的欲火。

  楚倌到底是個姑娘,被這么多男人看著有些羞稔,剛想起身離開,李宓沖那伙人嚷道:“沒見過女人啊,一個個驢眼瞪得比鈴鐺還大,丟人現(xiàn)眼。”

  那伙看著像江湖游俠的外地人聽了,啪地拍桌子過來,六七個人圍住他們這一桌,更有兩個大肚腩刀疤臉故意往楚花魁身上蹭,滿身臭氣熏得花魁鎖緊了眉頭。

  李宓冷言道:“樓上的晁將軍可還沒走,你們敢在他眼皮底下調(diào)戲楚花魁?”

  另一人橫眉過來,敲了敲桌子,“老子們愛調(diào)戲誰你小子管得著?哪條道上的,聽說過逐鹿山嗎?”

  李宓輕輕笑起來,“原來是水泊的好漢,久仰大名,小生李四,自汴京而來。”

  有一人說:“剛才你小子說驢眼,罵誰呢,敢再說一遍?”

  李宓嘴角微挑,也不看那正慢慢拎起茶壺的刀疤漢子,反而是楚花魁已經(jīng)嚇得花容失色,有些緊張地貼近李宓。

  “驢眼嘛,當(dāng)然是指那些看花魁胸脯的登徒子,如果你們非覺得是罵自己,那改名叫逐鹿山毛驢得了?!?p>  “哈哈哈?!背暮翢o征兆地笑出聲來,扶著李宓胳膊笑彎了腰。

  “你小子是頭腦發(fā)昏不知死活了吧,”拎茶壺的刀疤臉臉皮一擰,被美人笑話,給酸秀才嘲諷,氣得倒扣下茶壺便往李宓腦袋砸去,“洗洗腦袋,好好清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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