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翻蓋手機,通話的音質(zhì)本來就不好,偶爾夾雜著電流聲。
電話那頭的男人皺緊眉頭:“想明白了?知道要把房子還給我了?”
“算你個小兔崽子還有點腦子,要不然,我去法院起訴,房子照樣能夠要回來,讓你白住了這么多年,老子也算對得起你了。”
男人說著,看了眼手腕上的金表,接著道:“現(xiàn)在太晚了,這樣,明天,就明天中午,我過去那邊,拿上房本去辦手續(xù)?!?p> “兔崽子,老子跟你說話呢,怎么不吭聲...”
男人的聲音還在持續(xù),崔佑已經(jīng)冷著臉走過來,伸手掛斷了電話。
“老賊,你......”
“我沒事,早該知道是這樣的?!?p> 曹則淡然一笑,接著說道:“柚子,幫我個忙?!?p> “你說。”
半個多小時后,兩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夾著公文包走進病房。
“兩位,我想請問一下,在現(xiàn)行法律條款下,立遺囑需要進行一些什么樣的流程?!?p> 律師張逸聞言有些動容道:“小兄弟,是患上什么重病了嗎?”
他看曹則躺在病床上,而且臉色也不怎么好看,又沉聲安慰道:“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科技很發(fā)達,哪怕是癌癥,只要肯花錢,也是可以治好的,不要輕易放棄?!?p> 曹則笑了笑:“張律師,我沒生病,就是受了點傷而已,你也知道的,生死對我們超凡者來說,是很平常的事情。”
張逸嘆了口氣,他自身也是一位超凡者,是在升學(xué)體檢中被發(fā)現(xiàn)的。
只不過能力特殊,并沒有實際的戰(zhàn)斗力,所以沒有進入執(zhí)法體系。
但因為有這一層身份,他和監(jiān)察署,在對于超凡者的案件上有著很多合作之處。
張逸看著病床上那張年輕到有些稚嫩的臉龐,不由肅然起敬。
正是因為有這些人在,如今的社會,才能保持住和平安定的穩(wěn)固局面。
“您有什么訴求盡管說,我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您辦妥。”張逸鄭重說道。
助手從公文包里取出隨身電腦,準(zhǔn)備隨時記錄。
曹則啞然,不過他沒有說穿。
難得見到這樣的熱忱,就讓這位張律師繼續(xù)保持下去吧。
病房里,少年邏輯清晰的講述,偶爾摻雜幾句張逸的修改意見。
11點整,一份條理分明,用詞嚴謹?shù)倪z囑完場。
為了確保公正性,曹則對整個過程進行了錄音錄像。
11點20分,張逸帶著助手走出病房。
從醫(yī)院大門走出來的時候,他與一群大爺大媽擦肩而過。
望著這些走在路上,就已經(jīng)忍不住載歌載舞的老人們,張逸重重嘆了口氣,對助手說:“趕緊走吧。”
他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了。
樓下響起音樂的時候,曹則三人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
用曹則的話來說,就是與其清醒的等待昏迷,倒不如在睡夢中走完這個過程。
......
警局里,欽閑正在打電話。
“哥,我的親哥,好像現(xiàn)在你才是隊長吧?”劉明遠放下手里的安眠藥,沒好氣道:“而且擾民這種事,你找我也沒用啊?!?p> 華國廣場舞大軍,向來都是警察最為頭疼的一股勢力,他們源于群眾,也終將要回歸群眾。
但總是在那么幾個時間點,大爺大媽們,會自發(fā)從家中走出,來到某個廣場或是空曠的地點,外放著節(jié)奏鮮明的音樂,活動身體。
就算有人報警,警察到場,面對這群老人,也只能耐心勸導(dǎo),小心安撫。
脾氣好的罵上幾句,也就走人了,要是遇著脾氣火爆的,挨揍都是常有的事。
眾所周知,在華國能夠打敗他們的,只有鄰近高考的考生。
劉明遠一聽是這事,就準(zhǔn)備撂電話了。
開什么玩笑?!
欽閑笑吟吟說道:“崔家人可說了,用30個潛藏超凡,來換你劉大隊長出一次警?!?p> “崔家?”
劉明遠皺眉,難道所謂的超凡探測器,崔家已經(jīng)開發(fā)完成了?
崔家那個機靈的小子,應(yīng)該知道膽敢忽悠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
“準(zhǔn)備一隊人,我馬上過來?!?p> 劉明遠說完掛了電話,接著滿臉不舍的把安眠藥放回去。
說真的,他也想去看看,超凡者們口中流傳的那個瑰麗世界。
城市夜晚的街道上,汽車馬達轟鳴。
劉明遠開著自己的愛車,來到市中心醫(yī)院門外,等候著他的,是一隊面色古怪的年輕警員。
“劉隊!”
見到劉明遠走過來,其中一人敬了個禮,即便劉明遠已經(jīng)離開警隊,但他們依然習(xí)慣這樣的稱呼。
“情況怎么樣?”劉明遠問了一嘴,隨后啞然失笑。
從醫(yī)院正門廣場前,搬到大門外空地的廣場舞大軍,動作七零八亂的跳動著。
只不過,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每個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耳朵里都塞著無線藍牙耳機。
劉明遠的目力過人,他能看出來,這些耳機的制造商,是隸屬于崔家的一家公司。
“劉隊,你看見路邊蹲著那兩個人了嗎?”年輕警察惱怒道:“只要我們一有撤走的打算,他們就讓大媽們摘下耳機?!?p> 劉明遠笑道:“那你們今晚就待在這,盯住他們?!?p> 說著,他從錢包里取出十來張百元大鈔,“去給弟兄們買點宵夜燒烤啥的,欽隊那邊問起來,就說是我的命令,不算犯紀(jì)律?!?p> “那,能喝酒嗎?”年輕警察眼睛一亮。
劉明遠呵呵呵笑了三聲:“你小子還敢得寸進尺,回頭自己寫份檢查交給欽閑?!?p> 年輕警察頓時耷拉著腦袋。
坐電梯上了樓,劉明遠看著病房外的崔七,點頭示意,站在拐角處點燃一支香煙。
屋內(nèi),風(fēng)平浪靜。
四十多公里外的廢棄化工廠中,幾個人正一次一次往儲氣罐頂上,運送著巨大鐵皮箱子。
漆黑的金屬元件,依照次序擺放在地上,由專人清點組裝。
透過云層灑落的月光,照在漆黑兇獸身上,映照出那張雪白銀發(fā)下,年輕俊秀的臉。
“偉大的神主在上,請容許我,您虔誠的信徒,為您送上這些鮮活的祭品。”
“愿殘月早日降臨。”
白發(fā)年輕人重重拜伏,他身后的幾人,也是跟著拜倒下去,誠懇的喊著。
“愿殘月早日降臨!”
這一刻,城市中心的鐘樓響起鐘聲。
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