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歪歪扭扭的樹木圍出了一個不規(guī)則的圓形空地,空地上是一個個凸起的土堆,零星的幾個土堆前會有寫上字的木板。
看起來,這兒應(yīng)該是個墳地,而她正站在墳地中央,左肩上還飄著一團鬼火。
岳柒染皺著眉頭看向四周的樹林,那里面甚是幽暗,偶爾有幾團鬼火飄過,說不出的詭異感。當(dāng)然,再詭異,也沒這處位于樹林中心的墳地來得讓人害怕。
她抬腳邁出棺材,還未站定,就有手握住了她的腳踝,涼冰冰的,還有些硌腳。
“真暖和啊,小姑娘,能把你身上的肉借吾一些嗎?”
岳柒染低頭看去,一具蒼白的尸體躺在地上,在沖她笑,透過它張開的嘴巴還可以直接看到黝黑的土地。
她面無表情的開口拒絕:“不行?!?p> 隨著她的話,土堆里鉆出了一具具尸體,其中一個獨腿尸體手上還拿著白骨拐杖,桀桀笑道:“小姑娘,知道什么叫尊老愛幼嗎?”
岳柒染督了它一眼:“尊老不知道,但我可以愛幼?!?p> 那具尸體晃晃悠悠向前邁了幾步:“我可不愛幼,你知道我手上這白骨從哪來嗎?”
“從你的腿?!彼呎f邊把腳上那具尸體踢開,咔的一聲,尸體飛到遠處,可手還在腳上,她淡定的彎腰將手扯下來。
尸體在遠處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吾手!”
下一秒,手被扔到了他嘴里。
拿著拐杖的尸體厲聲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竟然敢這樣對我們。”
岳柒染點了點頭,道:“知道啊,低等尸魔?!?p> 低等尸魔,滿懷怨恨而死,魔力低下,不入輪回,不知往事,空余一具尸骸在人間游蕩。
聽到她的回答,那具尸體一邊尖叫一邊將“拐杖”裝回腿上,又跳又跑的沖向樹林:“啊啊?。∷牢覀兊纳矸?!”
另外一具尸體抱住它的腰:“跑什么!還不抓住她,人多……呸,魔多力量大!”
一群尸體哇哇亂叫的沖了上來。
兩刻鐘后,地上躺了一堆尸體,它們的雙腳雙手要么用柳條綁起來,要么塞到另一具尸體口中。
岳柒染揉了揉手,無視掉傷處再次溢出的鮮血,看著這些尸魔若有所思。
正常情況下,低等尸魔是不可能這么活潑的,它們因怨恨而生,對人類應(yīng)該抱有極大恨意,以恐嚇人類為樂。
正當(dāng)她思索的時候,土堆再次被扒開,一個人從里面鉆了出來,好巧不巧,迎面對著的就是一顆白花花的頭顱。
他被嚇得從棺材里蹦了出來,連連后退幾步才反應(yīng)過來,松了一口氣,嘟嚷道:“你們能不能別每次都……等等!誰把你們弄成這樣?”
被塞住嘴巴的尸體唔唔叫著,嘴里的手艱難指向他的后面。
他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子,正巧看見岳柒染沖他笑著,他沉默的舉起了手中的刀。
兩分鐘后,男子被柳條綁了起來,弱得不可思議。
一具尸體嗚嗚哭著道:“小栗子,我們按你說的做了,可她不光不怕我們,力氣還大得像個男人?!?p> 另一具頭朝下的尸體努力抬起頭:“你說,她會不會是一個人妖?”
“啊呀,有可能,如果她是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不被嚇到?!?p> 男子看著尸體群開始興致沖沖的討論起這個問題,眼前一片片發(fā)黑,他瑟瑟發(fā)抖的轉(zhuǎn)頭一看,女妖還在面帶微笑。
是的,女妖。除了女妖以外,他想象不到還能有人長得這么艷麗,美得這么奪人心魄。
女妖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單手撐著下巴看向他,道:“話說回來,尸魔要怎么殺來著?粉碎?不行,粉得再碎也能重組,那火燒?”
男子臉色逐漸難看,強笑著開口:“仙子,他們雖不懂事,冒犯了您,但終究無害人之心,更從未害過人,您能否暫且留他們一條生路?”
岳柒染坐直身體,隨手從一旁柳樹上折下一枝柳條,沒有回答。
他艱難的往這邊挪了挪,繼續(xù)問道:“那您說,要如何才能放過他們?”
她伸了伸懶腰,站起來回答:“這不是你我說得算的?!?p> “那誰說得算?”
岳柒染看向她爬出來的那具棺材,這是老板娘的地方,自然是老板娘說得算。
月上中天,她昏昏欲睡時,棺材又動了。她睜開眼睛看過去,老板娘從里面走了出來。
不等她開口,尸體群就騷亂起來:
“玉娘??!救我!”
“玉娘,有壞女人!”
“唔唔唔……”
男子更是掙扎著跳到她那里,喊道:“姐姐,小心!”
饒是老板娘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震驚,岳柒染站了起來,朝她開口:“老板娘,這是你的人……和魔?”
她苦笑了一下,點頭承認(rèn):“是的,是不是他們嚇到了姑娘?”
岳柒染面不改色的應(yīng)下:“有點?!?p> “小姑娘騙人,她根本沒被我們嚇到!”最先握住她腳踝的尸體在那里嗷嗷叫。
她飛過去了一個眼色,那尸體當(dāng)即訕訕的閉上嘴巴。
見此,老板娘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抱歉,他們一直都很活潑?!?p> “沒關(guān)系,其實很可愛?!?p> 兩人走過去幫它們解綁。
被無視掉的男子在一邊嚎道:“姐姐,你看看我,我還沒松綁呢!”
“閉嘴!”
男子委屈的閉上嘴巴,在一邊嘟嘟嚷嚷的不知道說些什么。
沒多久,客棧小二和賬簿先生也都來了,看起來還有些狼狽。他們雖驚愕于眼前的場景,卻也沒有多問,倒是老板娘開口了:“事情辦得如何?”
小二答道:“您放心,已辦好?!?p> 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她的事情。
岳柒染正欲開口詢問,卻突然感到頭暈,她扶著頭,踉蹌的后退幾步,視線剛好跟一具尸體空洞的眼神對上,糟了,是魔氣入侵。
老板娘擔(dān)憂的聲音響起:“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她沒法回答,直直倒下,一具尸體飛撲過來當(dāng)墊子。
真硌人,還不如讓她倒在地上。
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