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俞兒依依不舍地送李玄鑒、瑯玕等眾人離開了常山派。
瑯玕仔細詢問了張無痕出谷離家的經(jīng)歷和在谷外這一路的生活,對于助她出谷的那個神秘之人,張無痕說不明白,瑯玕也是一頭霧水。好在那人并非惡人,瑯玕覺得有可能只是武林中人路過,湊巧相幫,無甚要緊。
李玄鑒得知上官兄妹均為東垣派弟子,頓生好感。至于李玄鑒的身世經(jīng)歷,上官祺落覺得他不過是富家子弟,出來閑逛?,槴\覺得趙翼身手不凡,能甘心在李玄鑒兄弟身邊做個護衛(wèi),可知李玄鑒兄弟的家世背景不簡單。只有張無痕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時時帶著自己的徒弟辨識藥材,探討醫(yī)理。
瑯玕在谷外的事情均已辦妥,尤其尋得了張無痕,便當帶其一同回谷了。不過,張無痕是絕對不愿意跟隨自己回去的,她就像出了籠的小鳥,在這廣闊的天空翱翔了這許久,哪里還能被籠子困住。
上官祺落也是不愿瑯玕回谷的,心心念念了許多年的瑯玕哥哥,這回終于見到了,她巴不得一直陪在他身邊。
至于李玄鑒,反正他是要跟著張無痕的,回不回谷對他來說都一樣,若是隨她一起去谷中看看,那也是好的。
幾個人各懷心事,就那么漫無目的地走下了扁諸山?,槴\剛要提帶張無痕回谷之事,上官祺落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道:“玉燭哥哥,你記不記得之前我們在樹林中遇到辛夷,被她搶走了一份地圖?”
“記得。怎么,你知道那份地圖的秘密?”
“當時我聽到那兩個人的對話,說這個地圖是關于刳(kū)心洞的,而刳心洞中藏有《文蹈千秋劍法》的秘密。不知道這《文蹈千秋劍法》是哪個門派的劍法。”
“你說什么?《文蹈千秋劍法》?你從哪里聽到的?”瑯玕聽到上官祺落如此說,嚴肅地問道。
“我就是到樹林中找你,遇到我哥那天,聽到兩個劍客說的。后來那份地圖被辛夷搶走了?!?p> 上官玉燭趕到樹林中時,并未聽到之前兩名劍客的對話,所以并不知道兩人曾經(jīng)談及《文蹈千秋劍法》的事情。這劍法他是知道的,師父陸孤竹曾將當年文將軍一家的變故詳細地講給他聽過。不過那時上官祺落年紀還太小,平時也只是聽到過只言片語,不曾留有印象。
“《文蹈千秋劍法》是文將軍的家傳劍法,當年文將軍一家蒙難,這劍譜連同文將軍家祖?zhèn)鞯谋鴷毒女牱铰浴芬徊G失,不知所蹤。后來母親曾去拜祭先人,發(fā)現(xiàn)文將軍尸骨亦被盜,此事一直是個懸案,至今未能解開。”瑯玕沉郁地回顧了當年的故事。
“文將軍?你說的可是恭烈侯文延壽將軍?”
“正是?!?p> “等等等等,文子琢是你的母親,也就是我?guī)煾傅哪赣H,文將軍是文子琢的父親,你是我?guī)煾傅母绺?,那我?guī)煾副闶俏膶④姷耐鈱O女……”李玄鑒一臉震驚地絮叨著。
瑯玕聽他啰嗦了這么多,無奈道:“對啊?!彼南耄骸笆俏夷睦镎f錯了么?”
李玄鑒和李玄成莫可名狀地望望彼此。他倆是早就聽許思湘講過文將軍一家的變故的,也聽母后講過當年陛下遇刺之事,卻不曾想如今遇到的張無痕竟是文將軍的后人。
李玄鑒心想:“原來我?guī)煾甘俏冶砻?,怪不得我一眼望去就覺得很是親切。”李玄成心想:“原來兄長的師父是我表妹,等一下,我怎么覺得輩分亂了呢,等我好好捋一捋。”兩個人懷揣心思,臉上現(xiàn)出復雜的神情。
“若是能查出刳心洞的秘密,想必當年的很多懸案都能解開??上У貓D被人搶走了?!爆槴\不無遺憾地說道。
上官祺落看瑯玕一臉憂慮,便道:“一份地圖嘛,這有何難,我給你畫下來便是?!?p> “你,能畫下來?”瑯玕驚異道。
“我偷偷看過那份地圖了。雖說辨識方向不是我的長項,可是畫圖寫字這種事我可是最拿手的,過目不忘。”上官祺落很是自豪。
于是,趙翼拿出了他隨身的小本本,上官祺落很快就將刳心洞所在之處的地圖畫了出來。
瑯玕看了地圖,對張無痕道:“看來我暫時不能帶你回谷了?,F(xiàn)下我一定要去刳(kū)心洞將當年《文蹈千秋劍法》丟失的秘密探查清楚?!?p> “那我和你一起去。”張無痕輕快地說道?,槴\考慮了一下,便同意了。
“瑯玕哥哥,我也要去?!鄙瞎凫髀湟荒樋释纳袂?。
瑯玕看了看上官玉燭,不置可否。
“我哥也去的,是不是?文師叔一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哪能不管呢!”
“那是自然?!鄙瞎儆駹T說道。
“還有我,們?!崩钚b在一旁也提出要加入。李玄成悄悄湊近,道:“兄長,我們不好湊這個熱鬧吧?!崩钚b小聲道:“這可是關涉到我?guī)煾讣胰说氖拢僬f文將軍的尸骨還未找到,我們也算是為國出力了?!崩钚尚南耄骸八銌??”
瑯玕有些猶豫,覺得自己的家事不好麻煩外人。上官兄妹也算是師兄妹了,李玄鑒三人自己并不熟悉,連累了別人便是自己的罪過了。可是看到李玄鑒誠意滿滿,不好拒絕,便同意了。
上官祺落見李玄鑒也要加入,嘲笑道:“你又不會武功,路上遇到危險,可別拖累了大家?!?p> 李玄鑒不服道:“我雖然不會武功,可是我有腦子??!再說,我現(xiàn)在醫(yī)術高明著呢,有我在,便是大家健康的保障?!?p> “有你師父就夠啦!”
“那我保護師父。”
……
幾個人吵吵嚷嚷,一路向前。
趙翼心中有事,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忽然,一隊騎兵由遠及近趕了過來。眾人以為這隊騎兵是在趕路,便都讓開了路。誰知這隊騎兵卻將眾人團團圍住,似要動武,眾人詫異。
領頭的騎兵趕到,趙翼看到此人,先是歡喜,剛要上前搭話,可是此人卻對趙翼陰險地笑了笑,沖騎兵隊作了個手勢,道:“格殺勿論!”
眾人大驚,紛紛持劍自保。
趙翼護住李玄鑒和李玄成,與騎兵廝殺在一處,瞅準時機,沖到騎兵統(tǒng)領身前,暗聲道:“王輔秦,你這是要造反嗎?”
王輔秦笑道:“今日殺了你們,便是造反,又有誰知?對了,還要謝謝趙侍衛(wèi)的消息。要不是您的消息,我還不能這么快找到太子呢?!?p> 趙翼聽了王輔秦一席話,腦袋嗡地一聲,憤怒到無以復加,近乎發(fā)狂地攻向他。
瑯玕和上官玉燭雖是劍法出眾,武功高強,卻敵不過騎兵人多,又有張無痕和李玄鑒幾人不會武功需要照顧,更是顧不過來。
眼看幾人漸漸不支,這時,遠處突然又趕來一隊騎兵,帶頭的是一名黑衣少年。他帶的騎兵個個訓練有素,很快就將先前王輔秦的騎兵壓制住。
這邊,趙翼沒有了后顧之憂,對付王輔秦更加得心應手,王輔秦很快便敗下陣來。趙翼想著留個活口,王輔秦卻見事已不成,提前服毒自盡。
眾人沒來由地被人滅口,又莫名被一隊人馬救下,個個驚魂未定。雖知這黑衣少年并無惡意,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李玄鑒看到黑衣少年,卻是大喜,道:“哈!原來是你,你來的還真是及時!”
黑衣少年翻身下馬,來到李玄鑒身邊,卻是沉默不語。李玄鑒連忙給眾人作介紹:“這是我堂弟,李……子英?!焙谝律倌曷犃诉@個名字,眼神犀利地瞟了他一眼,糾正道:“李玄英。”
李玄鑒心想:“我都以李子太示人了,玄成的名字也改為了李子成,你還非要較什么真?。 ?p> 瑯玕和張無痕從小在谷中長大,聽了這個名字并不覺得有什么異常,上官祺落對朝中諸事原本就渾渾噩噩,只有上官玉燭聽了這個名字,心中豁然開朗:“玄字輩的,原來是皇室中人。那這一切事端便說得通了?!?p> 再看李玄英手中之劍,竟是斷際禪師的一心劍?!瞎儆駹T手中之劍是慧照禪師所贈澄靈劍,而慧照禪師和斷際禪師淵源頗深,上官玉燭是以知曉此劍??磥砝钚⑸矸荽_實不同尋常了,如此,那這所謂的李子太和李子成的身份也該極為顯赫。
上官玉燭心中這樣想,卻并不言明。
這邊,趙翼看王輔秦已死,回來向李玄鑒匯報,道:“公子,帶頭的統(tǒng)領已死?!?p> 上官祺落卻很奇怪,道:“這些是什么人啊?為什么不由分說就要置我們于死地??!你們有人認識嗎?”
李玄鑒正不知如何回答,李玄英道:“是一隊逃兵,做了強盜,殺你們或者是為劫財。”
“哦,原來是這樣啊?!鄙瞎凫髀潼c了點頭。
這時,李玄鑒忽然發(fā)現(xiàn)張無痕手上有擦傷,叫道:“哎呀!師父,你的手都蹭破了,趙翼,快,把擦傷藥膏拿出來,快呀快呀!”趙翼趕忙把藥膏拿出來,遞到李玄鑒手里。
李玄鑒抬起張無痕的手,一臉心疼地給她上藥?;仡^一眼瞧見李玄成的胳膊被劍劃傷,血流不止,道:“成弟,你也受傷了呀!怎么這么不小心呢?自己還不趕緊上藥。”
李玄成心想:“我這都什么哥哥呀!”
李玄鑒正專心為張無痕擦藥,李玄英所帶士兵正在清理尸首,忽然,一支冷箭就像一道閃光,穿過人群,徑直射向李玄鑒所在方向。
李玄英看到冷箭射來,本能地將李玄鑒護在身后,卻見那支箭竟是射向了李玄成。李玄英急忙伸手去拉李玄成躲開,還是遲了半步,冷箭直直地插入李玄成的胸膛,李玄成倒地,胸前一片殷紅。李玄鑒回頭看到李玄成受傷,驚呼:“成弟!”
再看冷箭射來的方向,卻不見一絲人影。
京城內(nèi),一處荒廢的院落中,一位老者正與赤焰使交涉。
“我赤焰使出手,保證萬無一失,這次的活兒可是完成得干凈利落?!?p> 老者面無表情,道:“你殺錯人了,而且人還沒殺死?!?p> “什么?怎么可能!身形富態(tài),衣著華貴,又站在眾人中間,不會武功,被眾人保護,不是太子還能是誰?”
“哼,那是太子的弟弟,二皇子李玄成?!?p> “呃?!背嘌媸剐南耄骸疤硬粦撌亲钆值哪莻€嗎?”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便急迫地問道:“你剛剛說我射殺的那人沒死?”
“京城剛剛得到消息,二皇子重傷?!?p> 這似乎才是對赤焰使的致命一擊,殺錯人不算什么,人沒殺死可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但這辱卻也不是別人給的,赤焰使氣得手中劍向空中一掃,劍氣落在身旁的樹上,一截樹枝應聲而折。赤焰使再不言語,怒氣沖沖轉(zhuǎn)身離開。
老者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與二皇子重傷的消息一起傳回的還有另一個消息,有人在赤焰使之前動了手。這王輔秦的出現(xiàn)還真是讓人意外,卻不知是誰的手筆。不過,在這深宮之中,多的是想要這至尊之位的人。他只需觀望即可。
宮中,一處隱秘的所在,一男一女在低聲交談。
“你確定知曉此事之人都料理干凈了?”
“娘娘放心,在下深知其中利害,絕無任何差錯。這次若不是恰好遇見同親王的世子殿下,早已將事辦成?!?p> “李玄英?他怎么會牽涉進來?”
“大概是湊巧路過。”
“王輔秦雖死,他的家人可有懷疑?王氏一族是否會受牽連?如此,會不會激起王氏一族的仇怨?”
“王氏一族歷代忠于君上,此事均由王輔秦一人承擔罪責,便是有仇怨,也怨不到娘娘這邊。且如今王輔秦已死,死無對證,想必君上也會念及舊情,不會牽連?!?p>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