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規(guī)蹈矩本無大錯,而守舊派將它更加地發(fā)揚光大,對階級制度愈發(fā)苛刻,說得好聽是讓百姓們乖乖順從,管制好他們才能更好地穩(wěn)固國家。實則不然,他們借著階級制度鞏固自己的勢力、漲鼓自己的錢袋子,企圖與皇權(quán)爭鋒,說白了就是腐敗,拿皇帝的仁慈當(dāng)福氣。
先帝與當(dāng)朝國君夏侯玄銘主張革新,一來收回削弱的皇權(quán),二來他們也清楚諸多百姓深受其害,尤其先帝亦受波及。
帝王多情卻也有摯愛,只惜那位愛妃出身于小戶,雖為官家子女,無奈品階太低。先帝倒想提升那名官員的品階,無奈皇權(quán)受制,被賈相那伙位高權(quán)重的頻頻反對,唯有作罷。
在后宮,即便先帝為了保護她刻意裝成時冷時熱的,其他出身好的妃嬪照舊見不慣她、欺辱她,好不容易誕下位公主,結(jié)果強保中的嬰孩兒死得不明不白,那位愛妃最終傷心而去。如此一鬧,早想收回皇權(quán)的先帝更加堅定革新的決心。
夏侯玄銘乃一眾天資不錯的皇子中最注重百姓生計的,故而先帝在臨終前傳位于他。
朝堂之上,過半貴胄高官倒向賈相的守舊派,僅有少數(shù)體恤民生的高官與下方多處受打壓的低階小官愿跟隨當(dāng)朝國君革新,廢黜奴籍提倡平等、修改祖制,取之精華去之糟粕等。
守舊派至今能夠屹立不倒,并且把革新派逼到墻角,實力不容小覷。根據(jù)郭嵩生前透露的情報,加之其他探子獲得的只言片語,賈相他們足以確定他們的勁敵正是霜斬情,此刻就與言懿他們混在一起。
小小謀士何足掛齒?恰好某個外省鬧匪,匪賊強悍狡猾,朝廷多次出兵征討無果,百姓終日提心吊膽過日子苦不堪言。
對此頑疾,賈相提議由為此一籌莫展的大皇子率兵前往。接著,又故作仁愛惜才之態(tài)恭喜夏侯玄銘喜得人才霜斬情,提議年輕人需要多加磨礪方可得到重用,因此封個監(jiān)軍一同前往。
夏侯玄銘心底連呸他十八記口水:去你個老不死的,明擺著存心要把所有的威脅掐死在搖籃里,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安的什么鳥心思!
擁立陛下的大臣趕緊幫忙找臺階,畢竟圣上剛得一名出挑的謀士不忍心就這么夭折,盡管他殺人不眨眼卻大挫守舊派銳氣,惡氣出得爽?。】上麄?nèi)松賱萑?,即使搬出年紀(jì)太小、無領(lǐng)兵經(jīng)驗、不懂官場之道等等充分理由,皆拗不過眾志成城的守舊派,攔不住賈相眾人強烈期盼霜斬情戰(zhàn)死沙場的意志。
群臣圍逼,夏侯玄銘迫于無奈只得下旨派遣霜斬情出征,特賜尚方寶劍傍身,軍中如有違令者搗亂可先斬后奏。
臨行前,夏侯玄銘堂而皇之帶了一幫人換上常服跑宮外與霜斬情會面,既然賈相他們公開挑明,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夏侯玄銘特召集大內(nèi)侍衛(wèi)中多名高手,點了兩位名喚薛武和巴伊的侍衛(wèi)出列,意在要他們倆跟隨出征,保護霜斬情周全。
巴伊,典型的忠厚老實相;薛武,個頭在成年人里算矮小的,比舞卿霜高大半個腦袋。
舞卿霜對二人來回打量幾眼,將巴伊退還給夏侯玄銘,點名挑選大內(nèi)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柴承安。
莫名被點了名,柴承安不解:“霜公子,巴伊武藝超群,是所有大內(nèi)侍衛(wèi)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品忠厚坦誠,有他在定能護您周全。”
霜斬情打個大大的哈欠,散漫道:“統(tǒng)領(lǐng)大人能位列所有大內(nèi)侍衛(wèi)之首,那么您的武功應(yīng)當(dāng)在巴伊之上,有大人護在身邊豈不是更讓人放心?統(tǒng)領(lǐng)大人似乎不大高興,還有推脫之意,難不成覺得保護我是大材小用,還是說你的武功沽名釣譽,總領(lǐng)之位任之有愧?”
“微臣不敢?!辈癯邪驳兔迹菹旅媲翱v然他一萬個不愿意也必須壓下。恭敬道:“能夠保護公子微臣榮幸之至,微臣只是擔(dān)心自己走后繁雜事物無人接手,怕耽誤了陛下?!?p> “大內(nèi)侍衛(wèi)那么多人挑兩個機靈的暫時幫忙打理即可,大人不必太過擔(dān)憂。”舞卿霜堅持道。
幾批奸臣殺過來無一例外,夏侯玄銘猜測她定有意圖,故意裝糊涂不攔著:“柴統(tǒng)領(lǐng),既然霜斬情賞識你,你就跟著同往吧!反正有第二高手巴伊在,你不必?fù)?dān)心朕,回去后趕緊收拾行李?!?p> 柴承安目瞪口呆,本想再推諉一二,但見龍心已決,自個兒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沒得商量嘍!
翌日,壯闊的軍隊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fā)了,送行的諸位守舊派官員表面如常,實則心底樂開了花,一手好算盤打得可妙啦!
首先,鬧匪之地乃大皇子的封地,而守舊派頗得其支持。大皇子對皇位虎視眈眈,企圖利用他們推翻夏侯玄銘,賈相打算整垮革新派維護自己的絕對利益,然后輔佐一名傀儡皇帝也無妨。互相利用,互利互益。
其次,匪賊頑疾拖延多年,朝廷多次發(fā)放糧草和餉銀,派遣將士圍剿均無功而返,能活著回去交差的寥寥無幾,究竟是大皇子太無能還是匪賊太狡猾,賈相肚子里清楚得很。
最后,此次出征,率軍的董將軍正屬賈相一派,前往封地路途漫長,戰(zhàn)場之上血腥殘酷,誰能擔(dān)保霜斬情不會在戰(zhàn)場上遭遇不測,又或者在抵達封地之前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呢?
董將軍覺得殺一個小毛孩不必操之過急,晚兩天也無妨。但幾日后,眾將士不禁被她奇葩的作息雷到了,白天呼呼大睡,一覺醒來大中午,晚上不到子時不肯歇。白天醒著從不商討剿匪策略,不是跑林子里打野味拔雜草,就是跑沿途經(jīng)過的城鎮(zhèn)溜圈,以及躺帳篷里看戲文話本。
眾將士不懂了,薛武和柴承安也不懂了,白眼無數(shù):確定他那是出征打仗該有的姿態(tài)嘛!確定就他這模樣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詭劍少年嘛!
舞卿霜知道自己什么德行,所以出發(fā)時就提出每天早上出發(fā)前,士兵可以手腳輕點把她挪到馬車上,然后她睡她的,軍隊走軍隊的,睡覺、行程兩不誤。
對霜斬情觀察多日,董將軍總結(jié)下來要么他裝的,要么他就是個欺世盜名的草包。既然是草包他便無須顧慮,直接宰了扔荒郊野外即可,況且理由早想好了,不怕上面問。
半月有余,泓京的革新派皆收到前方傳回的噩耗,霜斬情終究小孩心性,前往封地的途中貪圖玩樂,結(jié)果招來猛獸襲擊,身首異處。言懿及許多擁立皇帝的臣子紛紛嘆息,好好的苗子竟這么夭折了,曇花一現(xiàn)吶!
而這個噩耗對守舊派的諸位大人物而言可謂天大的喜訊,沒了這塊棘手的絆腳石他們又可以重振旗鼓繼續(xù)完成他們的霸業(yè)。
殊不知,底下的老百姓暗地里早把他們罵成狗屎。賈相一派只手遮天作威作福,百姓們沒少吃過虧,無奈他們無權(quán)無勢敢怒不敢言。
大張旗鼓為霜斬情奔喪的夏侯玄銘聽到百姓的心聲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出征前,舞卿霜囑咐言懿立馬把賈相等人舉薦她剿匪的事散播出去,而且有要求的。
敘述此事,賈相眾人對霜斬情生動感人的褒獎之辭原封不動,無需添油加醋,至于旁白盡量修繕得盡善盡美,不止要傳播得廣,還要大肆宣揚守舊派愛惜人才的“美德”,鬧得舉國皆知更好。同樣的,聽到死訊后也要好好宣揚陛下體恤臣民的仁德情誼。
夏侯玄銘和言懿明白她每走一步必有用意,可如今用意何在?無非拿你的小命和老百姓的怨聲載道給他們賺了一大筆同情分?
從霜斬情出現(xiàn)至今將近一個月,除去心頭大患后守舊派們憋著的一口濁氣總算順暢了一把,爽?。?p> 由于許多地方官員被屠導(dǎo)致諸多官職空缺,皇帝剛下過幾道圣旨填補大半。然而守舊派各位大人可不買賬,他們花費好些功夫才查清那些繼任的官員為何貨色,均為中榜后未得到守舊派滿意而被刻意閑置的舉人、貢士、進士、狀元等。
守舊派野心極大,下發(fā)好幾道指令暗中除去那些剛繼任的官員,之后好把所有空懸的官職包攬。
可惜天公似乎不愿作美,兩個多月來下發(fā)的指令形同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一件成功的喜訊也未傳來。在草擬填補官員名單方面,他們又頭大了,那幾批被屠的官員滅絕得夠徹底。本打算塞點他們的親朋好友或鄉(xiāng)下遠親啥的,結(jié)果倒好,連同他們的心腹、幕僚、奴仆也死了個斷子絕孫,名單上無人可寫。
眾位大人齊齊舉著筆桿子吶喊:他娘的,倒留個遺孤、遺孀、遺腹子給老子寫寫呀!
正在守舊派犯愁之際,封地剿匪那邊又傳回新消息,得,一顆顆腦袋十個大。
傳回來的奇聞趣聞頗為滑稽。某大人由于味覺退化越發(fā)喜歡重口味,甚至到了空口食鹽喝醬油的地步,之后把自己活活齁死;某大人酷愛書畫,最近對滴血研磨格外癡迷,導(dǎo)致失血過多而亡;某大人不知為何全家染上花柳病致死等等。
剛開心沒幾天的小心臟再次堵得慌。
臨近三個月之際,調(diào)查情報的探子才派出去沒幾天,某個噩夢般的身影重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他他他,他媽的怎么又活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