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銘跟著來南煌凈土可是真心實意為自家小妹籌備婚禮的,當他親眼目睹某位正兒八經(jīng)好幾萬年的君子居然會主動與女子同房共枕后不由驚奇:哇哦,和尚書院里赫然蹦出一只開了竅的大黑狐!
前些日子,舞寒情可謂每日與賀蘭鴻琰同榻而臥已然習(xí)慣,沒覺得有啥大不了的,照樣沒心沒肺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
閑來無事,舞寒情跑外頭晃悠一圈欣賞南煌凈土的美景。南煌凈土的美不同于瓏琸東土的金碧輝煌,華美之中樸雅而內(nèi)斂。
閑晃小會兒,某路癡女好巧不巧晃到某間房門敞開的房間,舞寒情本想頂多只站在門口往屋里瞄個一圈便走,熟料被書案上的某些小東西吸引住目光。
幾片白色的小木片疊放整齊,下面墊著兩張同樣疊好的白布,木片上面擺著一枚鑲有藍色靈石的水紋戒指。這幾樣小物件對某女而言印象深刻,她對它們的輪廓再熟悉不過。
她清楚記得那時的自己初來乍到,雙目失明之際還不忘順手撈回個樣貌輪廓秀美的啞巴少年救治。隨后,因為他口不能言但會識字寫字,于是做了這幾樣小東西贈予他。思及此處念頭回轉(zhuǎn),等會兒,啞巴少年的東西怎么跑他手里去了?難不成……
某顏控女回憶當年那名少年的輪廓,再結(jié)合下如今某位大美人的絕色容顏,貌似兩者的形容有那么點相像。
沉思之間,背后一道溫柔而帶著少許委屈的呼喚令她一個激靈,“小瞎子,今天你可算記起我了?”
“你你你,你是……小啞巴?”今日總算輪到某健忘女吃驚不已。
“小丫頭,算你有點良心,沒把我全忘了?!辟R蘭鴻琰非常滿意她的反應(yīng),那些小東西他平日一直很好地保存著,現(xiàn)今好不容易把她拐回來便刻意將它們擱在顯眼的位置,再把門敞開讓她瞧見。
“聽聞你年幼時有個怪毛病,經(jīng)常挑選相貌好看的公子對弈,贏了就要給他們畫畫,直到你拜入青之瀾后這怪病卻突然好了,并且沒再犯過,據(jù)說是見了某位樣貌極佳的公子給看好的。不知那位公子何許人也?與我相較又當如何?”賀蘭鴻琰故意酸溜溜地試探,說到最后干脆顯露仙姿真容。
美美美,簡直驚心動魄!某顏控女震驚住了,小心臟撲通撲通亂了節(jié)奏,小腦瓜子幾乎忘記思考。
舞寒情盡管容易忘事,不過值得她印象深刻的記憶記得可牢了,把回憶里的零星畫面串聯(lián)起來,頓時恍然:“美人哥哥你好壞,你早就認出我干嘛不告訴我!”
看著某健忘女嘟著唇猶如孩童般萌愛的模樣,賀蘭鴻琰“噗嗤”輕笑,不知不覺已湊到某女近前:“小丫頭,你的忘記性那么差,為夫是不是該讓你多加深些印象?”
誒?某健忘女仍迷惑在某位美人神君的絕色美顏之中未來得及反應(yīng),蒼勁有力的臂膀已攬上她的纖腰,溫?zé)岬奈蔷o緊貼住她的兩瓣柔唇,柔情如蜜糖般令舞寒情沉淪其中,這下印象不深刻都難。
一縷神識遠遠地藏在暗處眺望,怨毒與痛恨猶如一把把鋒銳的小刀凌遲著她的心,要想成婚,你當真甘心成為他人的替代品?
短短幾日,夏侯玄銘本欲幫忙籌備婚禮,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婚禮的各方面內(nèi)容可謂皆已準備得妥妥帖帖,包括嫁衣也依著新娘的喜好定制完成,像是很早以前就為今天的婚禮鋪好了路,他不知該說賀蘭鴻琰心急迫切,還是該說他蓄謀已久,比狐貍還賊。總之,如今僅需好好布置下即可,沒什么好多操心的。
書房里,夏侯玄銘見對方備貨挺齊全的便厚著臉皮提議道:“朱雀神君,商量個事吧,你看我的婚禮能不能借用你的寶地跟你倆一起辦了,省得各路仙家還得跑兩次?!?p> 賀蘭鴻琰眉頭微挑:“那樣的話你的婚禮會不會顯得太倉促?”
“不會。我覺得玉穎應(yīng)該比我更希望婚禮能來得快些。”夏侯玄銘斬釘截鐵道。
“怎么聽起來你這個新郎官一點也不急,一副很悠閑的樣子,我都懷疑你對玉穎元君是真心的嘛?”賀蘭鴻琰清楚,自古帝王多情,卻也淡薄寡情,倘若真對宮孫玉穎有意思就不必拖拖拉拉憋至今日。
“皆大歡喜就好?!毕暮钚懩@鈨煽傻?,“那么婚禮的事……”
“我沒意見,霜兒也會祝福你們,只要玉穎元君同意即可?!辟R蘭鴻琰抿口茶淡淡道。
許久未曾下棋,舞寒情一時興起跑去藏書閣翻找?guī)妆据^新的棋譜打算拿回去研究研究,沒準還能開闊思路構(gòu)想一下話本情節(jié)。
舞寒情緩步穿行于各個書架之間搜羅一本能夠挑起自己興趣的棋譜,找了半天總算瞄到那么一本便取了下來。才翻閱幾行字,玉穎元君湊巧從另一邊尋了過來:“好巧啊帝君大人,你也來藏書閣借閱書卷嗎?”
“是啊,我來找棋譜,八百多年沒下過棋可不能太落伍了?!?p> “帝君大人在說笑吧?您棋藝高絕,怎么可能落伍?!?p>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反正閑來無事多學(xué)一點沒壞處?!?p> “帝君大人倒挺好學(xué),看來我們更需要努力才行。”說話間,玉穎元君合該是在書架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便伸手去拿,而旁邊的書卷似乎沒擺好,被蹭了一下“咚”的掉到了地上。
那書卷也是巧了赫然沒有扎緊松了開來,另外一半仍卷著的則可一眼看出它并非普通書卷,而是一道天君的御旨。
玉穎元君于人界和天界混了那么久自然認得它的,隨之將御旨撿起遞到舞寒情面前,“帝君大人,您與朱雀神君的姻緣可是天君親賜的,據(jù)說還是八百年前神君大人自行向天君討來的,這會不會就是那道賜婚的御旨呀?”
“天君賜婚?”舞寒情滿臉疑惑。
“對?。 庇穹f元君如實回答,轉(zhuǎn)而似又想到什么反問道:“難道朱雀神君沒來得及對你提過?或者說要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或許吧!”舞寒情敷衍一答,直至此刻她才算明白過來,難怪賀蘭鴻琰自從找到自己的那時起嘴里就一直喊“夫人”,原來還有這一出。對于賜婚之事,賀蘭鴻琰雖然未提,但她也無所謂,反正他終究娶的都是自己。
“我覺得神君大人只是忘記告訴您了而已,不論天君是否賜婚,神君大人惦念的一直都是您??!這御旨不看也罷?!?p> 讓玉穎元君那么一說,舞寒情雖然心頭甜滋滋的卻也忍不住要看一眼御旨上的內(nèi)容。
打開卷軸,上面的內(nèi)容措辭的確與賜婚有關(guān),然而看到后面的名字時不由臉色凝了凝,跳躍的心頓時一歇,繼而仿佛墜入冰涼的水中,沉入水底。
梓絮?梓絮是誰?再仔細查看,這份御旨時日未久,保存得也挺好,可見其持有者對它愛護有加。
見舞寒情變了臉色,玉穎元君在旁邊試圖叫喚:“帝君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對?我是不是拿錯了?”
“轟??!”一道驚雷仿佛在舞寒情的腦海里炸開,把所有的甜蜜炸成空白,一時間竟忘記了思考,旁邊的說話聲似乎也聽不到了。
思緒未來得及回轉(zhuǎn)過來,似乎老天覺得給她開的玩笑不夠大,當她恍惚著往門外走時,一抬眸好巧不巧眺見墻上懸掛的丹青。
畫上的女子她再熟悉不過,嬌麗的容貌與自己別無二致,而最大的區(qū)別則在于二者的氣質(zhì)。一襲紅裙旋舞翩飛,畫上的女子恍若從云端上躍下的淘氣霜花,又似泉水般不失清雅。而自己呢?眉宇間可像她那般澄澈得心無旁騖?
她的心好似已沉溺在深深的寒潭底部,冷得刺骨,凍結(jié)成冰。梓絮是誰?我又是誰?而你的愛又當賦予誰?
她想找他討個答案,可又害怕得到的是自己已經(jīng)猜到的答案。我是不是做了個不該屬于自己的美夢,沉溺在自己不配擁有的感情里?而今天,是不是該夢醒了?
遠眺著漸行漸遠的落寞背影,宮孫玉穎的眸中掠過一絲淺淡的不忍:對不住,這次我并不想阻礙你,可惜我逼不得已。
暗藏遠處的神識非常滿意這場畫面,背后的神識之主唇角勾起得意而詭異的弧度。
舞寒情大難不死歸來天界,陶昕婷與朗琒他們自然想念得緊,滿月宴上匆匆一面還沒好好敘舊呢,今兒個得空必須來找他們的好姐姐玩兒。
陶昕婷興致勃勃地來,偏偏把整座赤琰殿逛了個遍也未曾見到舞寒情的半個影子,不止是她,朗琒和藍桃把隔壁的偏殿晃了個遍也沒見著某人的蹤影。
書房內(nèi),賀蘭鴻琰提筆一收正好批完最后一本公文,筆剛放下,陶昕婷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連門都忘了敲。“不好啦姐夫,姐姐不見啦!”
賀蘭鴻琰一驚:“不見了?何意?”
朗琒跟在后面追了進來:“姐夫,你知道我們是來找姐姐玩的,可是我們?nèi)齻€把赤琰殿和偏殿全找遍了也沒瞧見姐姐的影子,有點不對勁啊!”
“姐夫?qū)憬銗圩o有加,也不像會跟她吵架的樣子呀!”倆人的感情陶昕婷看得懂,一時想不出所以然來。
賀蘭鴻琰:“藍桃呢?”
朗琒:“和哥舒大哥、鵬濤大哥他們一起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