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羅太守!好一個“愛民如子”的朝廷命官!
慕容恒二人氣憤歸氣憤,但不會現(xiàn)在沖出去與他爭個明白。
翌日,慕容恒主動上門拜訪,且與之詳談當日大皇子被人擄走的情形,整個人看上去跟沒事人一樣,仿佛昨天與羅少爺之間的不愉快從未發(fā)生過似的。
盡管慕容恒對羅少爺誆騙百姓強抓為奴的事只字未提,但羅太守那個成了精的老狐貍心里早已做好謀劃,與其提心吊膽地忌憚,不如趁早除掉后患。
沒過幾天,咸徽城里同樣的事再次發(fā)生,又一名皇子莫名其妙地讓慶遂人擄走啦!
梓絮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軟脾氣,一怒之下直接亮出尚方寶劍將羅太守滿門殺無赦,先斬后奏,連留一句遺言的機會都沒有。繼而在查抄過程中逐步發(fā)現(xiàn)羅家除了官商勾結魚肉百姓的罪證外,還利用官職之便盤剝朝廷分撥下來的賑災銀款,通敵北狄之罪更是鐵證如山。
羅太守僅僅是一個開頭而已,梓絮趁著勢頭將那些與羅太守有牽扯的黨羽和商戶全部斬首示眾,并將查抄來的所有財物施粥放糧、分發(fā)災銀,百姓們獲益匪淺。
從而掀出的一大堆權貴富商,逐個審過去皆能像撈大閘蟹一樣揪出幾大串草菅人命的爛事。
對于早前被處置的將士,梓絮一點也不后悔。盡管他們是見到那些仗著有錢有權的大戶紈绔享樂產生不平衡的情緒,以此依樣畫葫蘆才犯下的罪孽,但他們早已淪陷成屢教不改、執(zhí)迷不悔的惡徒??梢岳斫?,不值得饒恕。
另一頭,慶遂國,鹿州城。
某座華麗貴氣猶如行宮的府邸里,某對難兄難弟正悠閑地品著香茶,吃著新鮮的水果和各色糕點。
下方寬敞的殿堂上,腰肢婀娜的舞女們隨著樂曲的旋律翩翩起舞,曼妙舞姿動人心魄,令觀賞者大飽眼福。
“美,跳得真美,慶遂國不愧是文明之國,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向他們學習??!”慕容恒鼓掌贊美。
大皇子康王慕容稷來得要比慕容恒早些時日,這歌舞升平的清閑日子已然過得有些膩歪,反而更擔心那些窮困交加的受災百姓。
“七弟呀,咱們是不是該想點辦法早日回去啊,你那個朋友這么久也沒來接我們到底有沒有譜啊,不會把咱倆扔這里給忘了吧?”
慕容恒則保持著一副怡然自得的悠閑樣,“皇兄莫急。那丫頭雖然渾了點,臭毛病多了點,譜還是有滴。”
某兄長汗顏無語,真擔心自個兒好端端的弟弟別交友不慎,回頭別近墨者黑歪成一個掉鏈子的貨色。
正于他發(fā)愁之際,某個姍姍來遲猶如救星般的女音從外頭飄了進來?!斑€以為你倆被抓后過的是蹲大牢、挨鞭子的受虐鬼日子,沒想到卻是軟禁起來好吃好喝供著的舒坦日子?!?p> “誒呦,這話怎么聽著那么酸呀,要不下次再有機會,咱倆換換?”慕容恒打趣道。
“好??!下回就換你賑濟災民,忙前忙后累不死你的?!辫餍跬铝送律囝^,故意做個鬼臉,跟個愛較勁的孩童似的。
莫提她了,后面跟來一觀的使臣們見到原來圈禁兩位皇子的環(huán)境如此優(yōu)越,又好吃好喝待著,還有歌舞觀賞著,并不似想象中吃苦受虐,心底不免泛起幾分酸楚,虧他們和陛下一樣為他倆殫精竭慮好些日子,敢情跑這里享清福來了。
慶遂國抓人不假,不過看到兩位皇子的待遇已然明白慶遂國確實沒有挑起戰(zhàn)火的意思。當慶遂國的大臣見到梓絮時啥也不敢多說,直接帶領他們來接見慕容兄弟。
咸徽城一帶三個月來大刀闊斧的整治事跡可把作為鄰居的慶遂人給嚇得不輕,解救災民于水火必須敬佩,然而貪官污吏、黑心商販、奴隸販子、惡奴刁奴以及欺善怕惡的懶漢流氓等那可是一批接一批地砍,絕不姑息。斷頭臺都快染成血紅色的屠宰場啦!
賑災期間,北狄人故意混進一支軍隊企圖趁咸徽城混亂之勢攻下這方土地,孰知永東人早有防備,何止將這支軍隊全部揪出屠殺干凈,還特地留了幾個奄奄一息的領頭將士于眾目睽睽之下吊死在城頭之上立威。
北狄人腦筋再直也瞧得明白,光騷亂百姓就能夠讓他們落得有來無回的下場,那么兩位皇子一旦有什么三長兩短,他們便會立馬揮師北上,將他們舉國殲滅。由此,北狄人暫時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說來也巧,吊死的那名乃主戰(zhàn)派將領,那次騷亂是他自作主張跑來試探的,本想著永東國皇帝是腦袋讓門夾了才會派一個女人過來和談,誰知道臨死前后悔不已,哪曾料到這女人竟會如此兇殘。而跟他一道來的另一位則是個脾氣蠻橫大耍威風的軟蛋,聽聞永東國和慶遂國愿意跟他們北狄和談商貿之事,態(tài)度立馬有所轉變。
北狄的侯爺平生最大愛好便是觀賞美人跳舞,慶遂與永東兩國都號稱比北狄文明,那么不論是誰如果能以歌舞取悅于他,再商議其他具體事宜要容易得多。
此次被擄對于慕容稷而言并非壞事,在慶遂國軟禁期間確實見到了人家文明的一面。慶遂國已在逐步取消奴籍,同時定下律法不許家主肆意欺辱家中奴仆、禁止奴隸買賣。除此,還聽聞慶遂國的皇宮有規(guī)定宮女到了一定年紀可出宮歸家,除非她自愿留下。
回過頭來,慕容稷再看看自家百姓過的什么鳥日子,心里大有感觸,覺得登上皇位不應只懂得權術,還應當多想想治國之策。經歷此遭,無疑反映出父皇元武帝的庸碌無能。
如今看來,安居在皇城東陵的官員有幾個是干凈的?沒有他們的縱容,下面的百姓何至如此,他們只會欺下瞞上地稟奏著天下太平,而元武帝則睜一眼閉一眼疏于治理。慕容稷真要說他昏庸吧,偏偏父皇從未酒池肉林,亦不曾每日身旁美女如云,僅占足一個“庸”字。
另一頭,梓絮賑災忙碌三個月好不容易得了空閑便在鹿州城里吃吃逛逛,嘗嘗新口味打打牙祭。她才不會煩惱獻舞之事,大不了自己整理一下親自上陣。
聞著空氣中飄來的絲絲甜香,梓絮眸光一亮屁顛屁顛跑到一個小攤前,攤上擺著各色點心,其中一款就是她最愛的茉莉花餅。
“貪吃鬼,吃那么多甜的不怕胖成豬啊!”慕容恒和幾名隨行官員在旁邊替她捧著一摞摞買的物什和特色糕點,均被她的購買能力震驚住了。
“喂,我之前三個月替你累死累活救濟災民沒吃過一口好的,吃飯也是有上頓沒下頓,現(xiàn)在還不讓我補補!又沒花你的錢,心疼呀!”某饞嘴女在茉莉花餅上咬上大大的一口,滿滿的清香安慰勞苦許久的心靈。
“有道理,反正我又不是你男人,關我鳥事?!蹦饺莺愎麛嚅]嘴。
邊上的人一個個低下臉,默默掩在物品之后竊笑:不知道的真會當他們是一對歡喜冤家。
果不其然,旁邊的小攤主插了句嘴:“公子,兩口子吵吵小架就得了,別那么計較嘛,女人多哄哄就行了?!?p> “你搞錯啦,我跟他沒關系。”兩人異口同聲道,語調節(jié)奏極其一致。
“哇,看看你倆講話都一模一樣,還說沒關系。公子啊,男人別那么小氣嘛?!毙傊骱眯膭竦馈?p> 慕容恒一個激靈哪敢再啰嗦半句,再不走真得吃下這樁冤枉官司變成旁人口中虐妻的臭男人了。
轉身欲走,一聲悅耳琴音如流水一般漂蕩而來,流進他們的耳朵。曲調猶如潺潺溪流描繪出溪邊的田園風貌。
“曲子很美,我猜一定出自某位佳人之手?!辫餍趼牭妙H有趣味。
“拉倒吧,你又怎知彈奏此曲的不是某位大家,沒準兒還是位白眉長須的老人家呢。”慕容恒拆臺道。
“喂,能不抬杠嘛,很掃興誒!”
小攤主再次好心地插嘴道:“不掃興不掃興,姑娘你猜得真準,彈曲兒的是咱們城里鼎鼎有名的兩大花魁之一,花凝姑娘?!?p> “噗……”某男心口飆血,無言以對:小丫頭直覺還挺準吶!
梓絮興致更濃,循著琴音覓佳人去嘍!
語夢閣內,但凡花得起錢的將樓上樓下座無隙地,大門口亦是觀者如堵,姍姍來遲的一行人不禁被眼前人山人海的畫面震驚住:乖乖,咱們這幾個小身板還擠得進去嘛?
答案不言而喻。慕容恒眸光一轉,瞥向一邊小聲道:“那邊開著窗戶,湊合著看吧?!?p> “好主意?!北娙艘恢沦澩?。
語夢閣乃鹿州城一帶最負盛名的藝坊,當下有兩大花魁,一位名曰花凝,擅琴;另一位名曰思燕,善舞,二人感情要好,形同知己。
一曲作罷,場內場外掌聲如雷,無不對她們的佳作稱贊叫好,梓絮在窗外看得也是賞心悅目,人類同樣擁有不輸于仙神的才華,縱然魅靈族個個能歌善舞,不也經常跑到人間尋找靈感創(chuàng)新。
熱鬧看完,賓客們逐個散去,而他們在言談之間皆流露著意猶未盡。
“今天咱們算拖了一個大主顧的福,聽說花了三千兩才能請出兩位花魁同臺獻藝?!?p> “能看到兩大花魁一琴一舞已經不錯啦,聽說價格再高點就可以見到兩個人一起登臺跳舞,那才叫美不勝收呢!”
一些人的竊竊私語無疑挑起梓絮更大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