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谷現(xiàn)
黎洲看著傅寒澈放在桌子上的兩張畫像,拿起筆在右下角分別寫下了畫中人的姓名。
看到沈元青的名字時竹謙之驚訝得直眨眼,一別十一年,沒曾想他會以這種方式得到沈元青的相關消息。他看著畫像上沈元青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明知道經(jīng)歷過那些事就再也無法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可他卻還是會忍不住想若是當初沈元青和他們一起離開蛛網(wǎng)那現(xiàn)在他與人交往和做事時的感受會不會有所不同。
傅寒澈的注意力倒是在另一張畫像上,“谷現(xiàn)?”
竹謙之回神,問傅寒澈:“認識?”
傅寒澈點頭,“在蘇教授的課上見過幾面,蘇教授喚他‘阿現(xiàn)’,他是蘇教授最喜歡的學生?!?p> 竹謙之皺了皺眉,心中頓時生出諸多疑問,他看向黎洲,“谷現(xiàn)是谷先生的孩子?你為何要向白榆打聽他和沈元青的下落?”
黎洲一愣,隨即想起谷先生說過銀扇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蛛網(wǎng)的存在,他明白隱瞞沒有任何意義,實話實說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是的,谷現(xiàn)確實是谷先生的兒子。半年前,谷老先生同意谷現(xiàn)單獨外出執(zhí)行刺殺任務,可谷現(xiàn)卻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十月中旬谷老先生才得到消息說谷現(xiàn)出現(xiàn)在景晗市,故而谷老先生讓谷先生來景晗市將谷現(xiàn)帶回去。那時周先生被抓,蛛網(wǎng)本就要派人到景晗市救出周先生,所以我們七個便與谷先生和沈先生一起來到了景晗市。到了景晗市之后谷先生找到了谷現(xiàn),谷現(xiàn)說只要谷先生讓他在景晗市再待兩個月他就會跟谷先生回去并且再也不會逃跑,谷先生同意了,讓沈先生留下保護谷現(xiàn),隨后離開了景晗市,而我們七個則留在景晗市等待和周先生約定好的那一天的到來??上覀兤邆€非但沒有救出周先生,自己也被抓了起來。本以為再也出不去了,不曾想昨天晚上谷先生忽然出現(xiàn)將我們都救了出來,而且還告訴我們谷現(xiàn)和沈先生近期與白榆先生有過交集,要我們盡快找到谷現(xiàn)和沈先生現(xiàn)在的行蹤,所以我們才會去白榆先生所在的劇組,卻沒想到白榆先生竟去了別處?!?p>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止周宬林,其他被關在市監(jiān)獄的蛛網(wǎng)的催眠師和殺手也全都被谷先生帶走了?你和十三個殺手去了劇組,那其他人去了何處?谷先生和周宬林又在何處?”
“其他人都跟在谷先生和周先生身邊,警方、劇組和醫(yī)護人員都答應了您會對剛才發(fā)生在劇組的事保密,所以谷先生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我們離開之前谷先生說他會去洛家一趟,他覺得白榆先生很有可能并不知曉谷現(xiàn)和沈先生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而洛家的情報消息是出了名的準確無誤,這是唯一能在短時間內(nèi)找到谷現(xiàn)和沈先生下落的方法。我們?nèi)〗M找白榆先生,谷先生則是去洛家買消息,如此谷先生便可以做兩手準備了?!?p> 今天早上江諾說過的話一直在竹謙之腦海里揮之不去,“除了要將谷現(xiàn)和周宬林帶回去之外谷先生是否還有其他任務需要完成?”谷先生是蛛網(wǎng)中最厲害的催眠師,天賦遠在谷老先生之上,這是谷老先生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話,也是無人可以否定的事實。若是江諾的猜測屬實,那谷先生就是蛛網(wǎng)中唯一有能力對江諾下手的人。
“谷先生沒有提及,”黎洲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否則谷先生會提前告知我們的。”
竹謙之聞言沉默了幾秒鐘,而后將剛才的談話內(nèi)容編輯成短信發(fā)給了江諾。
他自小在蛛網(wǎng)長大,自然知曉蛛網(wǎng)的催眠師并非如世人所認為的那般大部分是被各國政府剝奪了催眠師權力的人,恰恰相反,蛛網(wǎng)的催眠師大多數(shù)都是自小在蛛網(wǎng)長大,由蛛網(wǎng)的領頭者親自教授催眠相關知識,蛛網(wǎng)的殺手亦是如此。
對所有在蛛網(wǎng)長大的孩子來說蛛網(wǎng)就像人間煉獄般可怖,他們必須聽話必須對領頭者絕對服從,身體所受的苦痛習慣之后便沒那么痛了,催眠控制才是最大的精神折磨,那是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的噩夢。
他第一次見到谷先生,是在他某次不聽話被催眠之后,當時他躲在房間,整個人處在崩潰的邊緣,想自殺卻連匕首都拿不起來。房門被人打開,他足足用了三分鐘時間才抬起頭望向門口與來者對上視線,費力看清了來者的面容后卻突然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等他終于反應過來是門口那人替他解了催眠時他立即抬頭看向門口,那人卻已經(jīng)不見了。
第二次遇見谷先生是在谷先生幫懷恪解催眠的時候,第三次遇見是在谷先生幫沈元青解催眠的時候,之后的每一次遇見都是這般場景。遇見了那么多次,谷先生皆是閉口不言,他以前從未在蛛網(wǎng)見過谷先生,也從未聽聞蛛網(wǎng)之中有像谷先生這樣厲害的催眠師,其他人也未曾見過。直到無意間聽到谷老先生和谷先生說話,他這才從兩人的談話中知曉了谷先生的身份。
起初他無法接受這一事實,不止是他,其他被谷先生幫助過的孩子同樣也無法接受??擅恳淮嗡麄儽淮呙呖刂茣r都是谷先生不顧谷老先生的訓斥與責罰力保他們周全,即使渾身是傷,即使奄奄一息。谷先生在蛛網(wǎng)從未做過傷人害人之事,反倒是一直在盡全力幫助所有能幫助的人,他們看在眼中記在心里,也漸漸明白了谷先生與谷老先生的不同。
思及此他稍稍松了口氣,谷先生不會傷害任何人,而江諾只要能夠和谷先生見面就一定會有所收獲,那么近期發(fā)生的所有事便都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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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諾看著竹謙之發(fā)來的信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懷恪則是邊看邊瞪大了眼睛。
“江妹,這條短信看上去得有五六百字了吧?”
“嗯,一共六百三十四個字?!?p> “明明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非得發(fā)篇小作文過來,寫得這么詳細,連進了景大看到了什么也都寫上了,這不符合老大惜字如金的一貫作風??!江妹,你說老大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江諾哭笑不得,“人的語言和行為本就是在表達心中所想,無論是與平日性格不符還是心口不一說反話,那都是其當下內(nèi)心真實想法的體現(xiàn)。”
懷恪聞言思考了幾秒鐘,而后拿過江諾的手機走到一旁仔細研究起那條短信的內(nèi)容。
洛鳶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與剛才林夏蘇木和風燦航的相處方式似乎沒什么不同,不像是雇傭與被雇傭的合作關系,更像是相識多年對彼此再熟悉不過的好友。
“客人,您不能進去?!?p> 會客室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洛鳶聽出了章南的聲音,江諾自然也聽出來了。
“恪兒,手邊的事情先放一放?!苯Z看向懷恪,小聲道:“章南來了,我去會會他。你們兩個別出去,可能會有危險,你保護好她?!?p> 懷恪點頭,亦小聲道:“你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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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現(xiàn)站在畫室門口,深吸一口氣后敲響了畫室的門。
傅寒澈起身開門,在看清來人是誰后愣了一瞬,隨即將人讓進了屋內(nèi)。
竹謙之看著谷現(xiàn),那模樣那眼神,好似谷先生就在眼前。他心中頓時百感交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谷現(xiàn)向竹謙之走去,屋中景象盡收眼底。他看到了坐在畫架旁的黎洲,也看到了桌子上他與沈元青的畫像。
他在竹謙之面前站定,極力控制住自己想哭的沖動,盡量邏輯清晰地表述自己的來意,“竹先生,我叫谷現(xiàn),我是谷墨先生的兒子,您應該聽黎洲說起過我。我在景大官方微博超話上看到了您的照片,上面有您在畫室的文字說明。我想請您帶我去見言若女士一面,半年前我從蛛網(wǎng)逃走后便一直在尋找她的蹤跡,為此我什么方法都試過,但卻一次都沒有成功過?,F(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我與父親約定好的日子,我父親來找我了,可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到那地獄般的噩夢中去!請您無論如何都要幫幫我!”
竹謙之沉默,他知道江諾絕不會主動與蛛網(wǎng)之人之事有所牽扯,除非萬不得已除非被逼無奈,所以江諾極有可能不會答應幫這個忙??伤謱嵲谡f不出拒絕的話,他和谷現(xiàn)在蛛網(wǎng)時的相似遭遇以及同樣想要逃離蛛網(wǎng)的心情讓他沒有辦法拒絕谷現(xiàn)。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終是嘆了口氣,他看向站在門口的傅寒澈,“一起去吧?”
傅寒澈點頭,“好?!?p> 竹謙之拿起桌子上的兩張畫像,而后輕輕拍了拍谷現(xiàn)的肩膀,“我們走吧?!?
君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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