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金鵬不同于一般的導(dǎo)演,他在片場很少發(fā)火,但是他很喜歡磨戲
片場上總是要褚青和陳謙先預(yù)演十幾次,找好狀態(tài)再開機(jī),這就造成戲拍的很慢。
陳謙自從做惡夢之后,似乎開了竅,雖然還是狀況頻頻,但是似乎一天天的好了起來,對與藍(lán)宇那種敏感,小心翼翼的,卑微的愛情,似乎頗有體驗。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天天晚上做惡夢休息不好,精神恍惚導(dǎo)致反而抓住那種感覺。
感覺這東西,不好說,也不能說,就如同電光火石般,剎那噴薄而出。
陳謙沒有演戲經(jīng)驗,他似乎是真的愛上了褚青,愛上了那個如父如兄般的男子,而褚青也開始入戲。
關(guān)金鵬作為導(dǎo)演,非常欣慰能看到這種結(jié)果。
拍攝的間隙,關(guān)導(dǎo)會把他倆叫在一起,給他們分享自己的愛情故事,自己如何和男友相戀,如何矛盾,又如何分開。
關(guān)導(dǎo)告訴他們,當(dāng)他的愛人結(jié)婚的時候,他甚至用極端的方式挽回愛人。
有時候用這種方式,你以為會感動別人,最終,你感動的只有自己。
講到動情之處,三個人默默流淚。
褚青是體驗派演員,但是還好有那位夫人在,他入戲深,但是出戲也快,那位夫人和他打鬧一番,他也就收拾心情,重裝代發(fā)。
他在戲里愛他,在戲外愛她,雖然轉(zhuǎn)換心情很痛苦,但也沒有彌足深陷。
陳謙不一樣,陳謙沒有女友,本身經(jīng)驗少,面對的又是大魔王一般的褚青,
陳謙感覺自己完全被帶入進(jìn)去,如果不是心中還有一個執(zhí)念,恐怕就會成為第一位被掰彎了的男主了。
啊,那可真是可喜可賀。
而陳謙的執(zhí)念就是,那個笑起來如同杠鈴般,天鵝一樣優(yōu)雅的女孩子,她那么驕傲,那么溫柔,陳謙要做更好的自己,這樣才能與她相遇。
入戲深是一件好事,
很多時候雙方就會變得很自然,陳謙會在對劇本的時候,自然的坐在褚青身邊,眼神中全是他的身影。
陳謙會主動幫褚青系圍巾,幫褚青系好領(lǐng)扣,而褚青也會自然的摸一摸陳謙的頭發(fā),自然的拉著陳謙的手。
拍感情系就好像燒開水,時間越長,壓力越大,關(guān)金鵬感覺到了。水開迸發(fā)的那一刻,就快到了。
時間是傍晚五點半,地點是京郊的別墅。
陳謙叼著煙坐在椅子上,他本來不會抽煙,但是拍攝的這兩個星期他一直睡不好,為了提神,也就學(xué)會了。
“表哥,您來一顆?”
“不了,”褚青看向陳謙,“小謙,你準(zhǔn)備好了嗎?”
陳謙看向褚青的眼眸,深邃如大海一般,心中頓時一痛,一種難言的感覺從脊椎尾骨一路酥麻向上,直至大腦,一時如癡了一般。
這場戲是悍東和藍(lán)宇分手,
悍東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在這段愛情里,悍東始終是主導(dǎo)者,
用他自己話說,自己還年輕,什么都想試試,但是一旦自己覺得自己長大了,就要結(jié)婚生子了。
對于那個時代的人來說,愛人不重要,生子,延續(xù)后代才重要。
他認(rèn)識了那個說話怪聲怪氣的時髦大姐林靜萍,他就知道,自己是時候傳宗接代了。
于是,他要結(jié)婚了。
所以藍(lán)宇該讓開了。
“好,各部門準(zhǔn)備下,謙仔,來補(bǔ)下妝”關(guān)金鵬道.
“就按照前面排練的來,爭取一條過?!?p> 陳謙抬了抬眼,他昨晚睡的格外不踏實,現(xiàn)在身心疲憊,這次拍戲他又瘦了許多,此刻他如同風(fēng)中落葉一般。
燈光透過反光板打在他身上,把他的身體撒成金黃色,
他穿著那件他送給他的格子襯衫,坐在廚房的椅子上,面朝著窗外,一句話都沒有說,
鏡頭給了陳謙一個特寫,只見他虛弱而又玩味的裂開嘴角。
原來是褚青從樓上走了下來,
“你這起的夠早的”褚青在廚房找藥。
“沒睡”陳謙回頭看了一眼褚青,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痛苦。然后又默默的回過頭去,繼續(xù)看著窗外。
“沒睡?那你丫可也夠情緒化的?!闭业搅怂帲仪嚅_始用杯子找水。
“喝什么呀,威士忌吧,”陳謙冷笑道。
“你特么有病吧。”
“污言穢語的,你那女人可不喜歡這樣的”
鏡頭里,陳謙在左,安靜的坐著,背對著褚青,褚青在右,打開冰箱找東西,背對著陳謙,兩人在畫面中如此的和諧,又如此的對立。
感覺到陳謙嘴里的攻擊性,褚青回過頭,看見地上的行李,又開始用他慣用的玩味的口氣說道“怎么。這是要搬出去啊”
“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怎么著,新娘子娶進(jìn)門,我這個舊人也該讓路了”
陳謙的語氣充滿著刻薄,好像賭氣一般說道。
“結(jié)婚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褚青拿出了牛奶,開始喝。
“沒什么大不了?”陳謙憤怒的站起身。轉(zhuǎn)過身對褚青喊道“你對你老婆也這么說嗎?”
憤怒,委屈,失望,種種情緒涌向心頭,原來自己全心全意愛著的人并不是很在意自己,
原來自己只是精美的玩具,搖尾乞憐的狗,自己和他終究只是買賣的關(guān)系,
淚水在陳謙的眼眶里,他不允許眼淚留下來,沒得玷污了自己的人格。
這一個,他心中的那根線終于斷了,他就是藍(lán)宇,而他愛的那個,就是求而不得的褚青。
他終于全身心的入戲了。
褚青有些失神,
不過好歹也是經(jīng)歷過周訊在蘇州河演技爆發(fā)洗禮的人,迅速穩(wěn)住了心神,既然鏡頭左邊激烈,那他這邊就需要穩(wěn)住。
他提高聲調(diào)“你記住,可不是我陳悍東趕你走!”
陳謙的身體開始顫抖,他出離的憤怒,拿起桌上的雜物扔向褚青,“對,不是你趕我走,是我自己要走!”
“對,你要走,拉著你的行李,唱著你最愛的歌”
褚青出言諷刺道“怎么唱來著,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難過,真tm煽情”
“說話啊,我陳悍東在這房子上可是花了不少錢,說啊,你怎么報答我?”
陳謙只覺得熱血完全沖上的腦袋,原來我對你的愛,你看來只是交易,
兩個人面對著面,胸脯起伏不定,完全沉浸在憤怒中。
陳謙猛地走到褚青面前,唰的脫下自己的牛仔褲,露出了白色內(nèi)褲“那好,報答你!老板喜歡什么姿勢啊!”
褚青感到驚訝,愧疚,他甚至不敢看陳謙的眼睛,“別這樣,你把衣服穿好再說吧”
陳謙感覺自己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他提好褲子,順勢就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我們之間,好像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你別這樣說嘛,你這個人,一向不知道怎么照顧你自己,老是晃來晃去的。發(fā)燒得去看,有病得去醫(yī)院,這是常識!聽見了嗎?”
“聽見了。”
“錢這方面,你也不要太省了。如果有人找你合伙做生意,不要胡亂的相信別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去問下劉征,知道了嗎?”
“知道了?!?p> 發(fā)泄過后,陳謙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他默默的站起來,走到鏡頭前,開始收拾行李
褚青看著那個瘦弱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一些不舍,
他說道:“雖然我們說好了,沒有必要的話不再聯(lián)絡(luò),可是你如果遇到什么急事,記著千萬要來找我。”
鏡頭下移,拉近,燈光打在陳謙的臉上。
此時他的神情顯得很平靜,一邊把東西裝進(jìn)包里,一邊道:“我記得你開始跟我講過,
兩個人,要是太熟了,倒不好意思再玩了,也就是說要散了。
所以老這么想,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少喜歡你一點,免得自己到時候難過……你知道嗎,
我向自己保證過,以后……再也不會……不會為別人傷心了……”
說著,他的話變的斷斷續(xù)續(xù),忍了很久的眼淚終于還是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他仿佛沒感到一樣,靜靜的收拾了東西,然后靜靜的坐在墻角,在鏡頭前,痛哭失聲。
卡。全場都在流眼淚,所有工作人員,導(dǎo)演,助理,全都沒這種氣氛所感染,即使最鐵石心腸的人。也忍不住鼻子發(fā)酸。
啪啪啪
全場想起了掌聲。
而褚青,則拉起泣不成聲的陳謙,送他回了房間。
。。。。。。
夜,陳謙點了一顆煙,黑暗中一個光影一閃一閃,像極了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