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一個姑娘穿著大紅的嫁衣,小小的,坐在轎子里搖搖晃晃。姑娘低著頭,手上不停的絞著帕子,可能有一點點期待,一絲絲羞怯,以及逐漸發(fā)芽的不安。
外面很黑,沒有人點燈,今天她出嫁了,她要嫁給皇帝了,只是她卻不知道自己會被抬去哪里。
轎子被抬著走了很遠很遠,敏兒隔著迷霧看不真切,似乎經(jīng)過了一片很大的樟樹林,又過了一大片高粱地,一直走呀走,敏兒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見過。直至來到一座黑色的城堡跟前,一行人終于停了下來。
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婆婆上前一步,她頭發(fā)花白卻梳得一絲不茍,說話簡潔明了,語氣毫無波瀾。
“請新娘子下轎!”
只見一只戴著銀環(huán)的手從轎中探出,在月光的照射之下瑩白如蔥。老婆婆伸手接住,引著新娘子一步步朝古堡走去。其他人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毫無表情就像古堡門口的石雕。
古堡里點了燈,但一切仍是朦朧不清,老婆婆引著新娘子進了新房,帶到床邊坐下后便自行離去。門,被關(guān)上了。
屋里只剩一人,新娘子的手帕絞得更急了,惶惶不安,屋里靜悄悄的,整個古堡都靜悄悄的,似是只有她自己一個活物。
不知等了多久,久到新娘子都要困了,突然,屋外傳來了腳步聲,嘀嗒,嘀嗒,一步一步,越來越近,敏兒有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就是那新娘子,隨著聲音的靠近心臟越跳越快。嘀嗒,嘀嗒,聲音突然停了下來,終于,咔的一聲,門,開了!
敏兒看著一個身著黑金蟒袍的男子走了進來,門在他身后緩緩地關(guān)上。他一步步向新娘子走近,然后在床邊定住,然后,笑了。這個男人不年輕了,也不英俊,就這樣一張普普通通的臉,卻讓敏兒遍體生寒!
新娘子此時似乎又不害怕了,滿心歡喜地等待自己的郎君來掀蓋頭。敏兒大呼,“快跑,快跑!”可她發(fā)不出聲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想去拽新娘子,但她根本就無法靠近。她只能一遍遍徒勞無功的大喊,“快跑,快跑!”
她看見男人慢慢的掀起蓋頭,她看見新娘子含羞帶怯地慢慢仰起臉。含苞待放,傾國傾城,可,這張臉,這張臉……
竟是寶珠!
怎么會是寶珠?
敏兒傻傻地看著她,那張臉涂了厚厚的胭脂,那張臉露出與寶珠全然不同的神態(tài),可敏兒不會認錯,她與寶珠同一日出生,兩人不是姐妹卻比姐妹還親,這就是寶珠!
男人看著那張揚起的臉,又一次笑了。他問她幾歲了,“13?!彼謫査惺裁疵?,“紅珠。”
紅珠聲音小小的,她太緊張了,即使她努力地仰起頭,想讓自己看上去勇敢一點,大氣一點,但她真的太緊張了,她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男人坐在了床邊,輕輕握住紅珠的手,紅珠第一次與陌生男子距離這么近,還沒回過神來下意識抽回自己的手。紅珠的反應(yīng)瞬間激怒了男子,他猛地將紅珠推到在床,一手掐著脖子,一手撕扯那血紅的嫁衣……
不知道是誰在尖叫,不知道是誰在哭泣,這一夜太過漫長,不知道是誰在痛,是寶珠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