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撫州入夏后的天氣更為躁熱,城內(nèi)郁郁蔥蔥的槐樹上此起彼伏的蟬鳴聲,讓人聽了煩悶不已,炙熱的明亮更是曬得人頭皮發(fā)麻。
最近建撫州內(nèi)發(fā)生了一件大事,那孟大將軍府里的大公子孟宗佑因貪涼下了護城河里嬉游,河流湍急,好在被隨行的仆從及時給救上了岸,才沒讓他溺斃在河里。
可轉(zhuǎn)眼這孟大公子便發(fā)起了高燒,久久不退,都兩天了,還是面熱耳赤,這可急得他的生母,將軍府里的當(dāng)家主母陸氏,像熱鍋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zhuǎn),心疼的恨不得代兒受過。
一天過后,在府里眾人的悉心照料下,大公子孟宗佑終于在第三天晚上退了燒。
隔天卯時,黎明的微光照進一處古色古香的別院,從主屋的方向傳來幾聲虛弱的咳嗽,驚醒了守在門口正打嗑睡的小廝們,聞聲后一人趕緊跑出院子,去向陸氏稟報少爺醒了,其余的則趕忙進入屋內(nèi),伺侯大公子。
只見屋內(nèi)床帷之上隔了層精致的紗帳,那咳嗽聲正是從紗帳后傳來的。床塌上的小人兒睜開了略顯迷茫的雙眸,撲閃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忍不住眨了又眨,這是哪兒?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想到這,他不由憶起那個雖然嫁給了他,卻從來沒有愛過他的嬌俏姑娘,想起她,他的心還會一陣悶痛。
門口傳來的動靜打斷了孟宗佑的思緒,渾身無力的他吃力地撐起身子,準(zhǔn)備掀開那令他感到悶熱的厚重棉被時,床前的紗帳被人輕輕攏在一旁,來人扶住了孟宗佑弱小的身子,在他身后墊上一個柔軟的枕頭,嘴上還忍叨著,“少爺,要喝水嗎?您這一次,可把夫人嚇得不輕呢!將軍可下令了,您這兩個月就別想跑出府去玩了?!闭f完便把水遞給孟宗佑。
孟宗佑沒有接過水,看著眼前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臉,試探性地問道,“鄒平?”
鄒平見孟宗佑不接水杯,就將水放在床前的小桌子上,應(yīng)了一句“哎,爺,身上哪不舒服?”
孟宗佑沉默了幾秒,“把枕頭放低一點?!彼萑醯男∧樕?,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仔細地觀察著,的確,這是他小時候的住處。鄒平是他小時候的玩伴,因犯事被府里的于大管家趕出將軍府后,他就再也沒見過鄒平。
難道?孟宗佑心里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測,他重生了?“鄒平,現(xiàn)在是明德幾年?”
鄒平雖疑惑,今天的少爺怎么這么奇怪,但還是老實說道,“今年是明德十三年,怎么了?爺?!?p> “沒事?!泵鞯率辏簿褪撬蠂凑墒苁ゾ斓臅r候,這一年,他十歲,她八歲。
孟宗佑想起來了,十歲這年,他的確是跑到護城河里玩,差點被淹死,然后被孟國淮罰了兩個月的禁足。
也就是說,這一世,一切都還沒有發(fā)生。
很快,得知孟宗佑醒來的陸氏來了,她只穿了一件外衫,烏黑的長發(fā)隨意的披散在肩頭,看見孟宗佑那瘦弱的小臉蛋,一張秀麗的俏臉便布滿心疼。
而孟宗佑看著他娘臉上滿滿的關(guān)心之色,心里充滿暖意,這一世,他還沒有隨四皇子犯上作亂,沒有把他爹氣死,沒有丟掉孟大將軍府這百年來忠孝的氣節(jié),他娘也就不會追隨孟國淮而去。
想到這,孟宗佑心里就滿是悔意,他抱住陸氏,眼中有酸澀之意,有點想哭,“娘,我餓了?!?p> 陸氏聽著孟宗佑帶著顫抖的聲音撒嬌時,有些詫異,這孩子,八歲以后都沒有向她撒過嬌,整個一混世魔王,盡干些上房揭瓦的調(diào)皮事,事后被孟國淮不知用家法教訓(xùn)過多少次,也不見他和誰服個軟??磥磉@次,是真被嚇著了。
陸氏心軟的想著,她安慰般的摸著兒子柔順的頭發(fā),有些吃力地抱起孟宗佑,嘿,這小子,還有點重量?!皵[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