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醒來的時候,阿極已經(jīng)走了。
“我們也走吧。”亓官書道。
他們架著車馬,終于到了真定府靈壽縣,亓官書停在了一家商鋪前,進去取了東西便出來了,又往南駕去。
苻紫蘇掀起帷裳,看了看外面,完全跟汴京和岢嵐州看到的不一樣,百姓們都穿著粗衫布衣,有很多小販在沿街叫賣著,而且出來做生意的大多都是中老年人,年輕人屈指可數(shù)。
很淳樸的民風(fēng),就像一個邊境小鎮(zhèn)該有的樣子。
苻紫蘇靠近馬車門,掀開簾子,“為什么街上看不到一個年輕人呢?”
“你可知這里為何叫靈壽縣?”亓官書考著她。
“為何?”苻紫蘇沒來過這兒,當(dāng)然不知。
他清了清嗓,又開始賣弄他的博學(xué),“這里最年輕的人都是二十多歲,更有長者活過期頤之年還未化古,或許這里有著不為人知的長生之術(shù)。但繁衍子嗣對他們來說卻是非常困難不易的事,十年內(nèi)誕生嬰兒不過百人,或許這是天爺給他們作為長生的代價吧?所以你才會如你所見到的樣子。”
若是能長生,無子嗣這點代價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我也能長生就好了。
苻紫蘇實在羨慕,又奇怪他對這里的事脫口而出,而且熟門熟路,好像在這兒生活了很久似的,“你怎么會對這里的情況這么清楚?你在這兒生活過?”
“我怎么會住在這么偏僻的鎮(zhèn)子里,只是有幾個朋友在這兒,所以才對這兒的事略知一二?!必凉贂炅讼卤亲印?p> “那你的朋友還真是交情廣闊,能交到這么偏僻的地方來?!避拮咸K像是自語,又像是跟他說的。
亓官書當(dāng)是沒聽見,“這里雖然偏僻,可是風(fēng)土人情很好,而且四季怡人,冬暖夏涼,種的茶也是很有當(dāng)?shù)靥厣能虿?,你一定會喜歡的?!?p>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我在附近租了一家民舍,這幾天我們在那里住,很快就到了?!必凉贂鴵]著韁繩。
她靠在輿的邊上閉眼小息了一會兒,覺得馬車越走越顛簸,好像在路面不平的路上一樣。
她再次掀起帷裳,看見山林和綠樹,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附近那么近,“你不是說很快就到嗎,給我?guī)膬喝チ???p> “去我朋友的家,他那兒空了很久,一直沒人住,我就向他問了地方?!必凉贂€在駕著馬車。
“誒?你不是說去民舍嗎?怎么又變成你朋友家了?”苻紫蘇疑惑地又往前靠了靠,探出頭去,想看清到底是什么地方。
“這……兩者并不沖突,是民舍,也是我朋友家?!必凉贂掏掏峦碌?。
看著他的后腦勺都透著古怪,該不會是有什么陰謀才把我騙到這里?
苻紫蘇剛想拍他后肩,沒想到一個急剎,他用了地勒著韁繩。
她一下沒站穩(wěn),整個人都撲倒在他身上。
只覺得一陣香甜從后撲來,她的手肘挽住了他的脖子,貼著他的后背。
一撇頭就看見她的臉離自己只有一掌之隔,不知為何,第一次這么近的看她,還能聽到她微妙的呼吸聲,他瞬間臉都紅了。
苻紫蘇卻沒察覺到他的害羞,還覺得莫名其妙,無故拉韁繩,分明是故意想讓自己摔個狗啃泥。
她用力捏著他的耳朵,往上一提,直接把他捏醒了,“干什么呢!你有毛病吧?”
亓官書跟著她的手起來,吃痛的捂著耳朵,還不敢還手,“疼疼疼,松手,松手!”
看他得了教訓(xùn),苻紫蘇才松開他的耳朵。
“你怎么跟個……跟個母老虎似的。”亓官書委屈的低聲抱怨著。
“你說什么?”苻紫蘇聽他呢喃,又瞪了他一眼。
“沒什么,我是說前面就是我們要住的地方了。”亓官書揉著耳朵,往前面走去。
苻紫蘇雙手環(huán)抱,警惕地跟在他后面。
茶田?
她看到很大一片茶田,旁邊還有一個竹屋,也很大。
該不會……苻紫蘇懷疑的看著他。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在山上,那里也有個茶田,他該不會就是那片茶田的主人吧?
不會這么巧吧?
“怎么了?”
“你不是說要去找你相識的茶商商量皇商的事嗎?呆著這里他找的你嗎?”
“當(dāng)然不是在這里見面,明日我會去找他的,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你呢就好好的休息,或者去……”亓官書推開門就呆住了。
屋內(nèi)的陳設(shè)都還在,就是……
“啊切,啊切,啊切——”苻紫蘇剛進去就打了三個噴嚏。
灰太多了。
“這么多灰……啊,啊,啊切——”苻紫蘇又打了個打噴嚏,使勁搓著鼻子。
她有些鼻淵,碰不得灰,一聞到就會一個勁兒得打噴嚏。
“你先到外面坐著吧,我來打掃。”
“你?打掃?行嗎?”苻紫蘇句句質(zhì)疑。
看他那肥胖的身體,好像不太行的樣子。
“當(dāng)然行了,別小看我,你這么難受就不要在里面待著了,出去吧。”亓官書把她請了出去,拿起雞毛撣子和簸箕,一邊被嗆得咳嗽,一邊還要不聽打掃灰塵。
怪不得茶川裕主動讓我來這兒住,還跟我道謝,原來只是想要我?guī)退驋呶荨?p> 明日見面我定要好好教訓(xùn)他!
他換了十桶水才徹底把里面徹底弄干凈了。
“你沒事吧?”苻紫蘇走進來,看見他已經(jīng)累趴在桌子上了。
“沒……沒事?!必凉贂M力的抬頭,又垂下了頭。
她笑著搖頭,默默走到他身后給他按蹺,他身子縮了一下,她用勁恰到好處地按著他的風(fēng)池穴和肩井穴。
他又開始閉眼享受,隨著她一下一下的按撫,所有的累都消失了。
想不到他看起來身體肥胖,但肩背還是挺硬的,這么一會手都酸了。
“你很會啊。”亓官書夸獎著她。
“那當(dāng)然,以前我經(jīng)常給阿卿……”苻紫蘇手上停了一下,“我是說我經(jīng)常給自己按,所以自然而然就學(xué)了些手法?!?p> 以前天墨卿經(jīng)常在外面跟人打,回家之后又被父親打,身上經(jīng)常有傷有痛的,所以她為了能讓他好受些,專門找了醫(yī)者學(xué)習(xí)穴位按蹺,還有針灸之術(shù)。
可是現(xiàn)在他們越來越疏遠,自從他那次離家之后,也再也沒有給他按過了,說起來也有數(shù)年沒有幫人按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