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場中難掩鰲拜恨
這魏東亭化名曹芹菜玩了足足三天才想起來去內(nèi)務(wù)府交了差事,然后去前庭見自己的老娘劉嬤嬤,這劉氏將宮里面的一點賞賜給了他,然后才說起這絕好的消息:“我兒,有著蘇麻喇姑說話,你肯定是能進宮的,必定是大有前途?!?p> “進宮?還有前途?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最毒婦人心,今天算是見識了。”
“想什么呢,侍衛(wèi)是沒戲了,御前侍衛(wèi)只能是上三旗出身,你小子包衣還是個內(nèi)務(wù)府的。X的,當狗都還是個二的,你這個聰明勁,當個伴讀也就差不多……陛下的凈鼓來了,你速速退下?!?p> 正趕上崇禎從佟佳氏那里回來,留下一老一小兩個狐貍斗心眼,他一個人試著走回乾清宮,身后跟著幾十個侍衛(wèi)太監(jiān)憂心忡忡的看著這小皇帝。這場面換任何一個穿越者都覺得不舒服,可這從慈寧宮到乾清宮的路走了十七年,身后的太監(jiān)侍衛(wèi)宮女跟了三十四年,他比任何人都要適應(yīng)帝王生活。
其實距離上吊才勉強算過了一個月的時間,他除了覺得這身邊的衣服不大一樣之外,倒也沒什么變化。紫禁城多了幾個新宮殿,可自己連一半的宮殿都認不全,如果皇后在的話,倒也算是好了。
崇禎十七年,太瘋狂了,他對得起那個全面崩潰的國家,可他絕對對不起相濡以沫的妻子。遺憾和憎恨,他知道這兩種情緒只能增添不必要的阻礙,大明的臣子仇恨皇帝,皇帝仇恨臣子,可最后呢?恨來恨去,讓李闖進了眼睛,讓東北占了天下。
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倒轉(zhuǎn)了過來,這次當皇帝,手下可不是一個沒錢沒糧,窮困潦倒,將行就木,回天乏術(shù),兵馬孱弱,諸侯林立,君臣相恨,內(nèi)外相殺,強敵環(huán)伺,眾正盈朝……可以說除了家庭美滿之外,一無所有的皇帝。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個朝廷起點遠比當年要好,自己也能成就一番通天的大業(yè)。
可是……皇后不在,如何能當?shù)昧嘶实勰兀?p> 好懸差點哭出來,就看見乾清宮后門一對母子嗚嗚渣渣不知道干嘛,忽然又想起闔家團圓的日子,還有最后那天的宮闈慘案……
玄燁大小就聰明,可像是這樣哭的傷心動神的,還是第一次。本來天花還沒有好全,再加上親手誅殺妻女的記憶一擁而入,他便直接悲傷的暈了過去。太醫(yī)再來看診,只道是神思郁結(jié)亦非一日,長此以往傷了心脈,方才能有此苦難。只是沒人能知道這八歲孩子的神思能如何郁結(jié)的,漸漸傳成了一樁奇事。
這一折騰,曹芹菜也只能被扭送出宮,扔到宮門之外。直到晚上,這納蘭明珠才帶著幾人,皺著眉頭前來赴宴,地點也是經(jīng)典場景——溢香園。
“這小皇帝康熙爺,真真不是凡人,只可惜福淺命薄,落得這么個世道?!敝樽尤S湯,一個美姬就撒開了話茬子,皺著眉頭感嘆:“自己外毒加心病,宮里面蘇姑娘、太后和太皇太后殺得刀刀見骨,朝里面,索尼大人倒也算個忠臣能臣,可明眼人都知道他老人家沒幾年了。鰲拜,這人人可知的奸臣,偏巧了,先皇倚重啊,現(xiàn)在尾大不掉了?!?p> “這兄弟日后要陪著天子讀書,這……還希望諸位大人提點啊。”
“你擺酒的錢還是偷我的,趕緊算了吧?!奔{蘭明珠也是有些不得已,他也是想要借這個東風,拉攏一些恩科的舉子,這也是這筵席一共來了十幾個人的原因,除了幾個宮里面拉出來的陌生小侍衛(wèi)之外,也就只有些親近的舉子,將來在朝堂上,能夠為娜拉家的助力。
娜拉四部就是當年的海西四部,也算是大明忠臣了,和愛新覺羅說好聽的是血海深仇,說不好聽,下場只比老朱家要強點。除了納蘭明珠納蘭性德父子之外,最出名的就只有慈溪和隆裕,一手絕了愛新覺羅的根。
回憶了一下輝煌歷史,納蘭明珠繼續(xù)說道:“科道功名,終究是為官正途。我曾經(jīng)也有心科舉,只不過后來被選召成了侍衛(wèi),也就沒了這心思。倒是你們,你們都是未來的國之棟梁,將來上了朝堂,還要諸位未來的三甲進士,多多提攜的?!?p> “這朝堂洶涌……”
“朝堂之洶涌,其實在于鰲拜一人一黨。”終于說道正事了,曹芹菜昂起腦袋,敏銳的聽著每一個字:“索尼能夠鎮(zhèn)住朝局,他兒子索額圖則一塊魚腩耳。一旦索尼暴亡,正白旗的蘇克沙哈怎么能擋得住其他三位兩黃旗大臣的打壓呢?”
“那,納蘭侍衛(wèi),不是還有一位遏必隆么?”一個年紀最小,時不時咳嗽一聲的小侍衛(wèi)問道:“鰲拜與蘇克沙哈的矛盾,內(nèi)廷比外朝都清楚,可遏必隆呢?”
“遏必隆小人耳!”珠子明顯喝高了,都不回頭看上一眼,直接說道:“遏必隆什么時候有過主見?若是皇帝親政,說不準還能猶疑一下,可八歲親政?這是堯舜禹湯都做不到的事情。比起外人和老賊,兩個鑲黃旗的大臣結(jié)黨,是必然的事情?!?p> “也就是說,除掉鰲拜,才是皇帝第一大事嘍?”
“鰲拜乃是國賊耳!”魏東亭其實也有些受不了了,他四處游學,鰲拜的那些光榮事跡,可以說僅次于多爾袞,堪稱震天動地:“老賊不死,國無寧日,民無寧日!”
“可鰲拜有從龍之功,東北老鐵們,少有出于他者。若是誅殺鰲拜,豈不會朝野震動么?”
“你這個小侍衛(wèi)真是有前途,問個話還問的追根究底的。”納蘭明珠已經(jīng)有些把持不住了,當即就說道:“權(quán)臣哪個不是功臣?董卓?王莽?劉裕?李淵?趙匡胤?而國賊哪個不是上瞞下欺?多爾袞?九千歲魏忠賢?錢謙益?人家啥都沒有都要賣國,咱們可學不來。跑馬圈地?燕京城乞丐成災(zāi),丐幫龐大到無法管理,千里沃野變成荒山野嶺??上覠o法殿試,否則我必定向上諫言,炮轟跑馬圈地的弊政!”
喝著喝著都開始哭了,這小侍衛(wèi)兩下就消失在了酒宴之上。崇禎找到了等在外面隱蔽之處的蘇茉兒,一輛馬車,便回了紫禁城。
“這兩人,可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