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王家風(fēng)骨
自惜身薄祜,夙賤罹孤苦。既無三徙教,不聞過庭語。
其窮如抽裂,自以思所怙。雖懷一介志,是時其能與!
樺慵國,京城,王府內(nèi)。
王秀基抄起戒尺,就直接打在了兒子的身上。
“爹,兒子一時糊涂,想著不過是修繕一處舊寺廟的偏殿罷了,就貪墨了些銀子,不曾想過害人啊?!蓖踔緯N跪在地上,雙腿隱隱作痛,自從表弟走了父親便一直讓他這宗祠跪著,可他一共就貪墨了八百兩銀子而已,應(yīng)該還好吧,頂多下放到什么窮鄉(xiāng)僻壤去做個縣令,還是可以的,那兩位老婦人,也可以拿銀子去安撫的。
王秀基氣不打一處來,讓他跪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竟然還覺得自己錯在貪污的時機不巧,錯在自己倒霉,剛好出事!王秀基抖著手,直接換上了祠堂內(nèi)的皮鞭,一鞭、兩鞭、三鞭、四鞭,四鞭下去,王志昇的衣服直接被劃爛,第五鞭更是直直打在了他后背上,瞬間出現(xiàn)了一道紅色的鞭痕,滲著絲絲血跡。
“老爺!不能再打了,他可是你的獨苗,昇兒已經(jīng)跪了3個時辰了,還挨了您五鞭,再打下去,怕是受不住呀!”歐陽夫人一路趕來,剛好看到自家丈夫在用家法,一鞭一鞭打在兒身,疼在她心。兒媳婦楊氏躲在宗祠外的梁柱旁,偷偷抽泣,不敢上前。
王秀基痛苦地環(huán)視著宗祠內(nèi)大大小小的牌位,其中有的是開國元勛、有的是開拓邊疆的將領(lǐng),還有的是三朝元老、首輔大臣,有人因直言進諫當(dāng)場被賜死,也有人戰(zhàn)死沙場,但從沒有一個人因為貪墨瀆職之罪令家族蒙羞的。
想到這里,王秀基疲憊地放下皮鞭,問兒子,“我王家家訓(xùn)是什么?”
王志昇不敢抬頭,低聲說道,“凡語必忠信,凡行必篤敬……”
“大點聲!”王秀基青筋暴起,握緊了拳頭。
“凡語必忠信,凡行必篤敬。
飲食必慎節(jié),字畫必楷正。
容貌必端莊,衣冠必肅整。
步履必安詳,居處必正靜。
作事必謀始,出言必顧行。
常德必固持,然諾必重應(yīng)。
見善如己出,見惡如己病?!?p> 王志昇說著一句句家規(guī)祖訓(xùn),豆大的汗珠從腦門落下,每說一遍便緊張一分,內(nèi)心的害怕便增加一分。
“14條家規(guī),你說說,自己做到了幾條?”王秀基眼神迷離,沒有了剛才的怒火,只剩一臉的疲憊和無奈。
“父親,孩兒知錯了,今后孩兒一定改過自新!”王志昇雙臂伏地,哀求著父親的原諒??赏跣慊鶇s沒有再看他,徑直走出了祠堂。
亥時已過,歐陽氏見老爺還沒有回房休息,便差人去問,只見王秀基身邊的小廝回稟,“老爺說,明日上朝還有要事向皇上稟報,今夜要寫奏折,五更天就直接準(zhǔn)備去上朝,不回房休息了?!睔W陽氏頹然靠在門前,老爺他這,難道真的會上告自己的兒子。
第二日上朝,姚感仁先行向皇上匯報了工部近日事宜,最后還是將工部京司郎中王志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告了上去。
看到姚家和王家互撕,最高興的莫過于齊王了,于是立馬開口嘲諷道,“聽聞姚大人與王大人私交甚好,今天姚尚書倒是一點情分都不留呀?!?p> 姚感仁奏完便退回班列,不再開口,自然也沒有理會齊王。
齊王給刑部侍郎使了使眼色,刑部的蕭景行立刻接住,“陛下,這八百兩貪墨銀兩,可不是小事啊,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京司郎中,便敢欺下瞞上,犯如此大的貪瀆之罪,不知是否是因為家中背景硬挺呀!”
“陛下,老臣請罪!”王秀基手持板笏,出列直接跪下,“老臣教子無方,讓他犯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事,實屬家教不嚴(yán)之罪。貪瀆一罪,根據(jù)我朝律法,貪墨二十兩以下者,官降兩級,罰俸半年;貪墨50兩以下者,削去官籍,遣返回鄉(xiāng);貪墨500兩以下者,流放五年,遣返回鄉(xiāng);貪墨1000兩以下者,流放十年,遣返回鄉(xiāng)。依小兒之罪,本應(yīng)流放十年,可其不僅事犯貪墨,更是因此傷人,臣愿受管教不嚴(yán)之罪,罰俸三年,官降一級;愿圣上判小兒流放二十年,以告慰已故老婦,臣自當(dāng)命人回太原祖宅,從此將小兒王志昇除族譜之名,以作示警?!?p>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鴉雀無聲,誰人都知王志昇是王家獨苗,哪知他竟如此大義滅親,直接將兒子從族譜中除名,其實此事還有其他的解決方法,沒有人知道王秀基為什么要選這一種。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王家千年的家族延續(xù),容不得一個敗類。他沒有了兒子,還有侄兒、外甥,還有王家旁支族人,到時候過繼一個便是,但是家族的污點,卻是日后永遠也抹不掉的。
連齊王都被王秀基震撼到了,他本想借此機會挑起姚家和王家的矛盾,順帶著明面上還能拉踩王家一下,誰知王秀基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還望陛下恩準(zhǔn)!”王秀基再叩首。
皇帝看著他,想起自己8歲登基那年,王秀基也才剛過而立之年,如今已兩鬢斑白,短短十幾年時間,竟蒼老了這么多,這次他也并沒有讓自己為難,直接拿出了最能服眾的做法,只是有點委屈他了,皇帝聲音柔和下來。
“準(zhǔn)?!?p> 王秀基回府后,旨意已先一步到府上,歐陽氏躺在床上,虛弱地說不出話來,兒媳楊氏在她身邊低泣?!芭隳惴蚓ナ帐笆帐皷|西吧,我會讓志昇給你寫一封和離書,他已流放,且不再是我王家族人,此事是他的錯,與你無關(guān),若是有好人家,你也可再嫁,且回家去吧?!蓖跣慊騼合闭f道。
“老爺,你好狠的心?!睔W陽氏眼神哀怨,她歐陽家也算是京城大族,自從嫁進王家之后,她自認(rèn)勤儉持家,從無懶散不公之處,如今唯一的兒子都要被趕出家門,明明判十年流放還可回京,他卻直接讓皇上改判二十年。
“是你我二人教子無方,直接害死兩人,你竟還不知反省,還要為那孽障求情!”
“可他是你兒子呀!”歐陽氏撕心裂肺地吶喊。
“我寧可沒有他這樣的兒子!”王秀基扭頭便走,至此多年,便一直宿在書房,再也沒有和夫人同處一室。
易風(fēng)見如今京內(nèi)局勢平穩(wěn),雖齊王還在,卻也掀不起太大的風(fēng)浪,如今工部由姚感仁管著,吏部還是由王秀基主管,禮部事少,黎英老尚書也只聽陛下差遣,戶部的歐陽頌樸算是王伯父的姐夫,不曾參與黨爭。齊王手里,也只剩一個兵部的李廷和刑部的蕭景行了。
李廷如今有把柄在他手里,蕭景行的話,還是不太好處理的,畢竟蕭景行是先皇一朝長公主與駙馬蕭映蘭的兒子,而蕭映蘭和蕭映平是親兄弟,這征遠侯蕭映平與齊王的關(guān)系更是非同一般。
“將軍?!币罪L(fēng)正想著,只見阿嵐走進書房,呈上一物。
松鈴
第十九章被禁了,已經(jīng)改了,看什么時候能放出來吧,再接著往后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