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偶遇
紀(jì)染他們四個在城外就下了車。
夜里的冷一下子鉆進人的衣服里,引得應(yīng)明澤不由地瑟縮起來,偏頭就看見紀(jì)染還在盯著那輛離開的卡車看。
“在看什么?”
他也轉(zhuǎn)過頭去看一眼,只見那副駕駛上伸出一只手朝他們揮了揮,很快就隱沒在黑暗里。
那個婦女,到是好心。
他沒再看,環(huán)視著四周,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幾只游蕩的喪尸正順著動靜往這邊移動。
“我去解決?!?p> “我跟你一起去吧?!币慌缘挠崆迩鍖⒈嘲旁诘厣希嗥鹎驐U,干勁十足的模樣。
紀(jì)染微微點頭。
兩人便一齊往山地那邊走去,手里舉著手電筒,很容易就引起喪尸的騷動,伸著僵硬的雙手撲過來。
應(yīng)明澤抽出腰上的刀,叮囑俞清清一句,“小心點。”
“嗯。”
俞清清深吸一口氣,咬緊下唇,跟在他身后。
手里的球桿很長,根本不需要靠近喪尸,使勁一揮,就將那只瘦小的喪尸打得腦袋一歪,她又緊接著補了兩下,那只喪尸便倒在地上沒有再動彈。
她緊張的喘了口氣,身側(cè)又有一只喪尸撲上來,血淋淋的臉凹陷下去,嚇了她好大一跳。
好在這幾天都有鍛煉身體,及時的往旁邊躲了一下。
應(yīng)明澤隨即轉(zhuǎn)身撂倒那只突襲的喪尸,手里的匕首刺進喪尸頭顱里,狠狠攪動幾下。
他抬頭沖俞清清一笑,“反應(yīng)不錯,加油?!?p> “...謝謝...”
她驚魂未定的拍拍胸脯,跟著應(yīng)明澤往回走,下意識的看向紀(jì)染,眼里的目光充滿著期待。
紀(jì)染站在石頭邊,贊許性的點頭。
俞清清心里高興起來。
她進步了,以后面對喪尸不會再害怕了,而且,紀(jì)染有夸她誒,真開心。
傅辭從山坡上走下來,將自己探路的結(jié)果告訴他們。
“喪尸很多,而且太黑了,不太方便看清?!?p> 這也是在紀(jì)染的意料之中。
她從包里掏出一件衣服,撿起地上的一根樹干開始裹。
應(yīng)明澤,“你不會是想......”
傅辭垂眸看著她,“調(diào)虎離山?”
他又補了一句,作勢去拿她手里的東西,“我去吧?!?p> “不用?!?p> 紀(jì)染避開他的手,淡聲道,“今晚睡哪,就靠你們了。”
傅辭抿著薄唇,沒有再說話。
分開之時,俞清清擔(dān)心道,“你小心一點?!?p> “嗯?!?p> 紀(jì)染一如既往的淡定,手里拿著已經(jīng)組裝好的簡易火把,往一側(cè)走去。
四人就此分成兩路,其他三人順著偏僻的小道靠近城區(qū),盡量避開喪尸,避不開的,也會用極小的動靜去殺死它們。
好在不久前就有卡車開過,有一部分喪尸都被吸引進城中,比較分散,也不至于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喪尸。
傅辭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紀(jì)染的方向,瞇了下眼,竟在那微弱的手電筒下看清了她的神情。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很淡,神情隱隱透著幾分迫不及待。
似乎,有些興奮。
紀(jì)染確實很興奮。
她點燃了手里的衣服火把,火光在一瞬間照亮了她明艷的臉,也就在那一瞬間,她將手指放在唇邊,吹出一道響亮的口哨聲。
黑暗里的喪尸騷動不已,喉間溢出陣陣低赫聲,讓人毛骨悚然。
傅辭收回視線,捏緊手里的匕首,“快走,進城?!?p> 三人悄無聲息的靠近沙城。
那一邊,紀(jì)染高舉著手里的“火把”,吸引喪尸往遠處跑,鬧出的動靜很大,身后零零散散的跟著一些喪尸。
不過她的速度快,總是和喪尸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既不會被喪尸碰到,又不至于讓喪尸跟不上自己。
偶爾興致來了,還會順手解決掉幾只喪尸。
像她這樣還能把喪尸當(dāng)狗一樣遛的人,現(xiàn)在估計也找不出第二個。
這種行為,其實在前世很常見。
那時候的喪尸,已經(jīng)進化到一定地步,不僅速度快,連敏銳度都十分高,除了異能者能將其殺死,普通人根本對付不了。
幸存者為了防止被大量喪尸包圍,在一定的時間里,由異能者組織一批人,采取行動,吸引喪尸到布置的陷阱之中,將其消滅。
喪尸就是喪尸,哪怕再怎么進化,也不可能達到人類的智商。
而紀(jì)染現(xiàn)在面對的喪尸行動緩慢,攻擊性不強,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絲毫不會畏懼。
傅辭那邊已經(jīng)進城,隨即打開手電筒給了紀(jì)染一個信號。
三人就近找了一個偏僻的高樓,目測是一棟住房,直到走到三樓才看見一家房門是打開的,連忙躲進去,將房門鎖住。
傅辭將房間里的情況仔細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喪尸。
他走到陽臺,往路口的位置看了一眼,將手里的手電筒擺在架子上,燈光對準(zhǔn)路面。
“就這吧挺好的?!睉?yīng)明澤將背包里的繩索拿出來,動作利落的系上安全活結(jié),扣緊,然后綁在陽臺欄桿上。
俞清清趴在欄桿上,擔(dān)憂的望著路的那一頭,“紀(jì)染怎么還沒來?”
“放心,她有麻煩會開槍給信號的?!?p> 應(yīng)明澤拉緊繩索,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
“我去找電閘?!备缔o一手拉在繩索上,已經(jīng)準(zhǔn)備在這滑下去。
“我和你一起去?!?p> 應(yīng)明澤從背包里拿出幾根蠟燭遞給俞清清,隨即將背包丟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比傅辭快一步,手里纏著繩索,摸摸腰上的安全扣,然后坐上陽臺。
這里是三樓,不算高。
只是這個技能屬實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往下降。
也不知道紀(jì)染到底是怎么做到幾秒就滑下去的,她不害怕嗎?
臨走之時,還不忘朝俞清清說,“學(xué)著點,你明天也要這么走。”
話畢,手里一松,身體快速往下降。
傅辭看著他那強撐著的發(fā)白的臉,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一個翻身,也坐上陽臺,修長的手指纏繞著繩索。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沉聲道,“最多五分鐘,她就會上來,放心。”
俞清清點點頭,“我知道了?!?p> 他沒多說什么,手一松,身形緩緩墜入下去,隱匿在黑暗之中。
人走后,俞清清心有余悸的往下看了許久,才緊張的拍拍胸口,小聲安慰自己,“別怕別怕,紀(jì)染馬上就來......”
就如傅辭所說,還沒到五分鐘,紀(jì)染就從陽臺上翻上來,落地后,借勢坐在椅子上,喘口氣。
俞清清還在擺弄著那幾支點亮的蠟燭,昏黃的小燭光在角落里搖曳著,怕招來喪尸,她正在費勁的用東西遮擋。
聽見聲音,連忙轉(zhuǎn)頭,看見是紀(jì)染,欣喜的跑過去。
“你還好嗎?”
紀(jì)染點頭,問,“他們?nèi)四兀俊?p> “傅哥說,去看一下電閘。”
她略微頷首,舒展著身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活動下酸麻的手臂,抬起眼簾看著俞清清,隨口道,“感覺怎么樣?還害怕喪尸嗎?”
燭光搖曳下,俞清清的臉色有幾分發(fā)白,哪怕喪尸已經(jīng)爆發(fā)一個多月,像她這種以前生活在和平時代的小女生,心里還是有陰影。
她一直都知道,紀(jì)染對自己很好,不僅收留了自己,還教她打槍。
她很聰明,知道自己不該依靠別人,在這恐怖的末世里,只能靠自己活下去,紀(jì)染教會她許多,她很感激她。
“嘖。”紀(jì)染眉尾一挑,揶揄道,“怎么還哭起來了?”
俞清清連忙搖頭,將眼角的淚水抹掉,“謝謝你,紀(jì)染?!?p> 不過也是一個二十歲的花季少女,笑起來兩眼彎彎,透著一股明媚的青春氣息。
紀(jì)染瞇了瞇眼,嘴上卻是依舊的強硬,“跟我混可不能吃白食,萬一以后被喪尸咬了,我可不會手軟?!?p> “知道了。”她癟著嘴,頓時笑不出來。
頓了頓,她又說,“假如我真的被咬了,你一定要立馬殺了我啊?!?p> 她不想變成恐怖的喪尸,也不愿被那淤泥染臟。
以紀(jì)染的本事,一定會讓她死得痛快一點吧。
反正在這世上孤身一人,也沒有什么好留戀的。
她明明很害怕,說話都有些顫抖,但一雙眼睛卻格外堅定,紀(jì)染靜靜的與她對視著,恍惚間卻好像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青年站在她面前,臉上的笑容張揚肆意,那雙眸子出奇的亮。
他說,“紀(jì)染小朋友,等著哥哥去給你抓幾只喪尸回來玩玩。”
紀(jì)染沒有等到他,后來才知道,他死在了那一次行動中。
那時候的她,不過十歲,對于這個一直晃悠在自己面前自稱“哥哥”的家伙,印象很深刻。
“染染,你在想什么呢?”
俞清清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紀(jì)染回了神,愣了下,“你叫我什么?”
“染染啊,可以這樣叫你嗎?”
染染。
她睫毛微動,想起了陳姨,總是叫“染染”。
“可以?!?p> 俞清清笑起來,不知為何就是想說說自己的一些事,“其實我和那三個女生不熟,就是同學(xué),但是我一個人害怕,就只能和他們一起走,半個月前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有了變化,但不敢說出來...染染,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
她懦弱的隱藏異能,躲在別人身后,現(xiàn)在想起來,覺得羞恥極了。
紀(jì)染的出現(xiàn)給了她很大的動力,她應(yīng)該站起來,用自己的能力,去承擔(dān)一定的責(zé)任。
“不是?!奔o(jì)染冷淡的聲音打斷她的思路,“你沒有義務(wù)保護任何人,只有你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p> “可是那天你擋在我面前......”她小小的吸了下鼻子。
“染染,我的命是你的。”
她的額頭頓時被拍了一下,疼得她倒吸冷氣。
紀(jì)染兇巴巴的說,“我保我自己這條命就夠難的了,你還要再給我一條?”
“快去房間里找找有沒有吃的?!?p> 俞清清被逗笑,“好吧。”
終于將心里話說出來,她覺得渾身輕松,連步調(diào)都歡快起來,跑到房間里東翻西翻的,還真翻出不少東西來。
喪尸爆發(fā),主人家離開的匆忙,廚房里甚至還有發(fā)霉的飯菜,好在冰箱里的飲料保質(zhì)期長,能喝。
衣柜的衣服也都能穿,俞清清整理著睡覺的被褥,一想到晚上可以睡在柔軟的床上,不由地哼起了歌。
客廳里,紀(jì)染摸索著時間,起身將窗簾拉上,又讓俞清清把每個房間的窗簾都拉好。
果不其然,沒過五分鐘,客廳的燈就亮了。
應(yīng)該說整個大樓的燈都亮了,不少樓道里也是通亮一片。
這突如其來的燈光在這一片格外突兀。
頓時引起樓下馬路上的喪尸一陣低赫。
紀(jì)染指著衛(wèi)生間,“去看看有沒有熱水?!?p> 俞清清跑進去,一試,果然有熱水。
“那你先洗澡吧?!?p> “好。”
紀(jì)染去廚房摸了兩個菜碗,走到陽臺,朝底下看去,有幾只喪尸徘徊在路口,或者是樓梯口,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人,因而動靜也慢慢小下去。
等了一小會,圍墻邊有兩個高大的黑影正往這邊走來。
她勾唇輕笑,將手里的碗朝外面的馬路扔下去。
這勁可不小,拋物線也拉得高,然后聽見瓷器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像一個爆炸點似的,震得喪尸往那邊跑去。
應(yīng)明澤拉著繩索終于爬上來,借著紀(jì)染的手翻進來,癱坐在地上喘氣,沒好氣道,“你丟的什么東西,嚇我一跳?!?p> “碗?!奔o(jì)染隨意的靠著玻璃門,余光瞥見那個即將翻上來的身影,這才轉(zhuǎn)身進了客廳。
應(yīng)明澤拉了一把傅辭,揉著發(fā)酸的手,往里走。
“有熱水了嗎?”
“嗯?!奔o(jì)染指著一個房間,說,“你們倆睡那?!?p> “行,那我先去洗澡了?!彼呀?jīng)很久沒有洗過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剛剛有注意到里面有浴缸,正好,享受一下泡個澡吧。
他和傅辭打過一個招呼,就閃身進了房間。
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傅辭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fā)上,拿起杯子喝水。
喝得急了,水流順著唇角滑至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在黑色的沖鋒衣領(lǐng)口,流下一個很淡的印子。
紀(jì)染神情復(fù)雜的看著他,磨了磨后槽牙,“那是我的杯子?!?p> 他面不改色的放下杯子,“是嗎,拿錯了。”
“......”
你的杯子根本就沒有拿出來好嗎?
她撇撇嘴,“送你了?!?p> “謝了?!备缔o略微疲憊的揉著額角,聲音有些沙啞,“我明早先去探探路?!?p> 這是他一貫的風(fēng)格,一個人行動也方便,在這點上,居然和紀(jì)染不謀而合。
何況他還有雷電異能,最近接連突破,提升也快。
紀(jì)染在心里默默嘆氣,自己活了兩世都沒得到這個異能,也真是沒那個命。
這時,臥室門打開一條縫,俞清清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p> “染染,你來洗澡吧?!?p> “染染?”傅辭低念了一句,意味不明的笑起來。
他幽深的眸子里暗了暗,注視著她,“那我喊你什么?嗯?”
紀(jì)染瞇了下眼,避開他熾熱的目光,起身,胯步過去,去拿那個在傅辭旁邊的背包,彎腰捏住背帶,和他一個錯身。
起身之際,清脆低壓的嗓音傳入他耳中。
“老實點?!?p> 很短促的一句話,讓他錯聽成一句嬌嗔。
在紀(jì)染關(guān)門的一剎那,才聽見傅辭不緊不慢的嗓音,“知道了?!?p> 松松散散的,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語調(diào),微沉,嗓子壓得很低。